“嗯。”姒昊在虞蘇身旁坐下,他看虞蘇揉麵。家裏有一些麵粉,還有兩個禽蛋,正好做麵片湯,在角山,這算是很好的食物了。姒昊下山趕羊,將這兩樣拿給虞蘇製作晚飯,這也是他家中僅有的食物。因著手臂受傷,姒昊無法使用長矛,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捕魚,他靠采集,這兩顆禽蛋,便是他采集來的食物。火塘上,漂亮的彩陶鬲裏,清水正在沸騰,姒昊從火塘取出一根柴火,將火弄小。虞蘇做飯,他負責看火。之前,腿傷的虞蘇總是負責看火,而自己做飯,今日反過來。虞蘇揉好麵團,將麵團壓扁,用青銅刀切成塊狀,又用木棍壓成麵片,放進熱水裏煮。快煮熟時,虞蘇敲下兩顆蛋,撒一把落羽丘摘的野菜,最後灑點鹽。麵食的香氣彌漫小屋,隻是簡單的烹煮,但這是角山牧人難得的美味。麵片湯被勺起,放入大陶碗裏,第一碗,虞蘇遞給姒昊,“蒿,你吃。”和姒昊住過幾天,虞蘇知道麵粉對角山的牧人而言,挺珍貴,他不能經常吃到麵食。姒昊接過陶碗,看著虞蘇被火烤紅的臉龐,他說:“你也吃。”第一次,姒昊有種想將自己最好的東西,給虞蘇的念頭,雖然在這荒涼的地方,物質實在匱乏。虞蘇給自己盛上一碗,用那隻熟悉的,用得陳舊的木碗,他捧著食物,看姒昊大口吃麵片湯,他沒有動箸,他就這樣看著。仿佛看他吃東西,是件很愉悅的事情。落羽丘這邊,土地貧瘠,不好種莊稼,若有去住在能種植莊稼的地方,虞蘇願意手把手教姒昊種植,讓他天天能吃到麵食,還能養頭肥豬。雖然,此時的虞蘇並不知道,在來落羽丘前,姒昊一直過著優渥的生活,吃用比他好多了。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昊總,說好一夜,明天還會繼續的,快把大黑拉開!第24章 第四夜夜晚, 四周漆黑, 唯有落羽丘上有燈火, 昏黃的火光,從窗子映出。屋子裏,姒昊坐在草泥台上, 卷起右臂的袖子,等待虞蘇幫他敷藥。藥粉像似某種植物根塊研磨,需要加水調製, 虞蘇先在竹筒裏調藥, 攪拌成糊,看著像似麵糊一樣的東西, 不過顏色不同,帶著藥的澀苦氣味。“蒿, 這些藥粉是從哪裏來呢?”虞蘇用竹篾將藥糊糊轉移到棕葉上,他抹平藥糊, 再將它貼在姒昊創口處。“以前教我牧羊的老牧人,他給的藥,他叫扈叟。”藥粉敷上時, 冰冰涼涼倒是舒服, 姒昊側頭看虞蘇為他忙活,還是第一次跟虞蘇提到扈叟。虞蘇將棕葉繞住臂膀,一手摁棕葉,一手拉布條,而布條的另一頭, 隻能用牙齒咬住。他細細為姒昊的傷臂繞布條,進行包紮。在粽葉上之外,還有布條,在布條之外,還得纏繞細藤條,係紮得很牢固,因為姒昊還是會使用到傷臂,用他拿些不動的東西,綁牢避免帖敷的藥物鬆動。“你受傷後,然後去找他嗎?他家遠嗎?”以前住在落羽丘,沒聽說過扈叟,但虞蘇記得,兩人相遇時,姒昊說過附近有位牧人懂草藥,應該就是這位扈叟了。姒昊將卷起的袖子放下,捋平,他抬眼,對上虞蘇的臉龐,虞蘇在看他,等待他回複。就像他以前蹲在地上,給虞蘇包紮傷腿那般,虞蘇也蹲在地上,為他包紮傷臂。兩人分明在一月之前,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就這麽遇上了,並且有著不淺的情誼。“我自己纏傷口,夜裏發燒,第二天早上,去找扈叟,他家不遠。”虞蘇本來手扶著草泥台要站起來,聽到這句話,他動作一滯。他聽說過被野獸咬傷,哪怕是很小的傷口,運氣不好都可能因發燒而喪命,虞城的獵手稱這種死亡為動物靈索命。虞蘇小時候見過一位被熊咬傷的人,後來在家中痛苦離世。他那一夜該是很難熬,很痛苦,卻舉目無親,孤零零地躺在落羽丘上。虞蘇無法去想象當時姒昊的心情。“那後來呢?”虞蘇問。“扈叟幫我敷藥,燒就退了。”姒昊如實和虞蘇交代。原來他到第二天才退燒,去找扈叟時還在發燒,想想就很心酸。虞蘇也發過一次燒,因為著涼,整個人簡直癱了,根本不想動,難受得不行。虞蘇低著頭,看向姒昊擱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他想握下他的手,但不敢伸出手去。他隻能想,幸好,他還活著,他不會有事了,手臂的傷口,看起來也在逐漸愈合,會好起來的。“蒿,你是在哪裏遇到狼群。”“草場那邊,不是狼群,是兩頭狼。”姒昊目光看向門口,大黑就趴在那兒,“大黑救了我一命,狼偷襲我,它和狼打在一起。”虞蘇的手拳起,因為緊張,哪怕姒昊說得簡陋,他也能猜測到當時一定很危險,兩頭狼,一人一犬,還是隻幼犬,占不到便宜。不想落羽丘如此危險,還不知道他以前,是否也遭遇過襲擊,隻是那時候,兩人還不認識,而他也不得而知。腿腳蹲得發麻,虞蘇才想起站起,他坐在草泥台上,就在姒昊的身旁。兩人挨得近,隻需把手隨便一伸,就能碰觸到對方了。他們好像還是第一次,並肩坐在一起。虞蘇攪拌竹筒裏剩餘的藥糊,他想這片荒野裏,可能就他們這麽一間房子,而這房子裏,僅有他們兩人,仿佛天地間,也隻有他們兩人。虞蘇停止去心裏的胡思亂想,他朝門口喊:“大黑!”大黑慵懶趴在地上,慢悠悠站起,朝虞蘇走去。它的個頭,比虞蘇離開時,看到還大,還不知道它成年後,會事怎樣的一條犬,這麽小就敢和狼搏鬥了,成年後,那還了得。“大黑,來,該你了。”虞蘇招手,大黑把狗頭湊過去,虞蘇摸了它兩下頭,讓它別亂動彈。大黑挺乖地,聽話站在虞蘇跟前,虞蘇察看它背部,撥開毛發,將藥糊塗抹在傷口上。大黑對虞蘇如此溫順,讓一旁觀看的姒昊想起,今晚,虞蘇喂大黑吃食,大黑吃完飯,狗腿了虞蘇好久,兩條前腿抱住虞蘇的小腿不放。這條狗頗通人性,它大概也能瞧出虞蘇無害,而且還挺疼愛它。虞蘇幫大黑塗好藥,姒昊起身,他拿支火把,到火塘裏點燃,喚大黑:“大黑,我們下去。”“要去哪裏?”虞蘇跟了上去,跟著姒昊和大黑出屋子,姒昊止步,回頭對他說,“你先回屋子裏,我巡視下,就回來。”外頭伸手不見五指,林中傳來鳥獸的聲響,讓虞蘇這種城裏住的人,感到些許不安,他看姒昊舉著火把離去,叮囑:“蒿,你小心些。”奇怪,以前和姒昊住,姒昊夜晚,很少會去野麻坡巡視,是因為之前出現了狼的緣故嗎?虞蘇站在土台上,看姒昊的火把,消失於山道,他擔心他。虞蘇留在土台上等待,直到看見姒昊獨自返回——大黑被留在羊圈看羊。姒昊登上山道來,發現虞蘇還站在門口,他說:“進去吧。”兩人一前一後回屋,姒昊將木門關上,用一塊石頭和木頭堵住,此地夜風很大。這是夏天還好,若是到了寒冬,該是非常冷的,用草泥屋子容易透風。姒昊堵好門,又去火塘用沙土將火掩埋,留一個出氣的孔兒,保留火種,他手法很熟練。虞蘇想他如果火不慎熄滅了,該怎麽辦,他會鑽木取火嗎。住在虞城,家裏的火熄滅了,找鄰居討個火種就行,很難想象,獨自一人在野外,是多麽的難。“睡吧,你睡上麵。”姒昊指草泥台,他還是要將自己的臥處讓給虞蘇。“你受傷了,上次我受傷,也睡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