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遠抬眸,正對上這個笑容。在他的視線中,江陵的食指順著薄唇的弧度,緩緩拉向唇角。梅疏遠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進鎮子之前,江陵攬過梅疏遠的肩膀,跟他打商量:疏遠,要是我跟你做這個動作,你就——歪頭,手指抵唇,劃過一個弧度。——你就笑一笑啊。隻一遍,梅疏遠便將這個“暗號”牢牢記住了。因為江陵當時的神色太過誘人了……梅疏遠垂下眼簾,彎唇而笑,既是對麵前的老大爺笑,也是對江陵而笑。隻要一個輕微的笑容,卻讓人生出如沐春風之感。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隻要梅疏遠笑了笑,便是殺人,也沒有絲毫的殺氣。老大爺眨了眨眼,一下子恢複過來了,衝著梅疏遠露出了笑容,又客氣的問江陵要不要包起來。“全部包起來。”江陵心情非常好,揮了揮手。“好勒。”江陵先前拿了兩個燒餅,一個沒動,另外一個吃了大半。這個時候,又低頭咬了幾口,把剩下的一小半幹掉後,湊到了梅疏遠麵前,剝開油紙,將完好的那個燒餅送到了他嘴邊。“吃一口吧?”江陵樂於跟梅疏遠分享好東西,即使那隻是一個隨處可見的燒餅。梅疏遠有點兒意動。江陵又道:“我親自嚐過了,保證你喜歡。”才說兩句話,江陵又不正經了,“我喜歡的東西你肯定喜歡,咳咳,你喜歡的我也喜歡,毫無疑問。”在他說話時,梅疏遠微微低頭,一口咬住了燒餅一邊。“哎,小心點,別把油沾頭發上了。”“唔。”梅疏遠抬頭,嘴巴裏含著東西,不好說話。江陵一瞧,發現梅疏遠頭發上沒有沾油,心道他還算小心。轉念一想,不對啊,梅疏遠頭發上沾了油的話,自己完全可以以此為借口,幫他洗頭啊。至於一個小法術就可以搞定什麽的,江陵完全忽視了這件事。在江陵思索間,梅疏遠已經咽下了口中的東西,目光略帶驚奇的盯著被他咬了一個缺口的燒餅。“好吃嗎?”“我沒吃過。”梅疏遠斟酌開口。“也就是不好吃?”梅疏遠想了想口中的味道,稍稍搖頭:“那道不是,隻是沒習慣這味。”“多吃幾個就沒問題了。”江陵又把油紙湊了過去。梅疏遠順勢接住,倒了一聲謝後,非常文雅的咬了一口。江陵笑了起來:“你吃東西的樣子,和以前一個樣子,特別規矩有禮的樣子。”“不好嗎?”“好,這是我教你的,能不好嗎?”江陵不由多說了幾句,“那個時候江家家大勢大,規矩多,從小就有好幾個老師教導我禮儀,我就把你也帶成這個樣子。結果我現在變粗魯了,你倒還是這個樣子。”江陵感歎:“歲月可真是把殺豬刀。”感歎完歲月後,江陵又恢複了沒心沒肺的樣子,抓住梅疏遠握燒餅的那隻手,順著梅疏遠咬出來的缺口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朝梅疏遠做了一個“請吃”的手勢。“……”“標記。”江陵理所當然說道,“說明我不嫌棄你吃過的東西。”梅疏遠:“……”真幼稚。然後梅疏遠低頭,輕笑了一聲,倒也不嫌棄,慢吞吞的吃他的燒餅。已經將燒餅包好的老大爺瞪大眼睛瞧著兩人,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氣氛不太對。好半響才出聲:“兩位公子,你們的燒餅包好了。”“好的。”“公子,你們總要住客棧吧,我給你們送過去吧,這麽多東西可不好拿。”“沒事沒事。”江陵瞧了眼桌麵上擺著整整齊齊的燒餅,用大拇指指了指梅疏遠,“我說了吧,他肯定喜歡。”不等老大爺開口,江陵手一掃,桌麵上的燒餅憑空不見,全部被他收入了儲物袋中。老大爺目瞪口呆。江陵拉住了梅疏遠的衣袖,走了幾步後,回頭:“大爺,你家燒餅可真好吃,下次還來你這裏。”“……”老大爺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呢喃:“這兩位公子感情可真好,難道是親兄弟?長的不太像啊。”“等等,公子,公子!”老大爺扯開嗓子喊,“你們銀子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