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暗想:這架勢,跟妖物出世似得。一轉眼,江陵便看到了立於海麵,麵容柔和的青年,任憑巨浪滔天,卻無法撼動青年分毫,唯有衣袂被風鼓起。蹙起的眉頭刹那間鬆開,江陵臉上浮現了愉悅之色。他抱著酒壇,歪了歪頭,明明千杯不醉,聲音卻帶著醉醺醺的意味:“你來了?”那人未動,甚至未出聲,仿佛沒有發現江陵似得。江陵便朝著他招了招手,彎唇笑了起來:“疏遠,陪我一起喝酒吧,我今天高興,見到你高興。”言罷,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套白玉杯,揭開酒蓋,將每一個杯子滿上。海麵浪潮一層洶湧過一層,“轟隆”一聲,將梅疏遠所站的那塊水麵覆蓋,原本站在那裏的人,便消失不見。江陵神識掃去,疑心人又溜了時,熟悉的身影站在了礁石之上,一雙平靜無波的碧眸滑過藤椅和紅木桌,最後落在了江陵身上。江陵端起酒杯對著梅疏遠晃了晃,笑盈盈的望著他。這笑容溫柔又透著幾分懷念——江臨川第一次見到少年劍靈時,便是這般笑的。原本不太想搭理他的梅疏遠垂下眼簾,靜默許久後,攜著一身濕冷之氣向江陵走來,離江陵還有三步之遙時停了下來。江陵喊人過來,可是卻並沒有備椅子,能坐人的地方隻有他身下的藤椅。見梅疏遠停頓,他往邊上挪了挪位置,在往藤椅上拍了拍,示意梅疏遠在他身上坐下來。做這個動作時,他非常自如的開口:“我想到你可能會再來,所以就在這裏等著,但是這破地方住著委實不舒服,我就添了點兒東西。你不會介意吧?”“……”梅疏遠站在那裏,一言不發。“我布下了靈陣,你會不會不舒服?”江陵摸不清他想法,話語卻是真心實意的關切,畢竟梅疏遠如今這樣子,誰知道他會不會覺得靈陣不舒服啊,他要是覺得不舒服,江陵肯定得撤了。“沒有。”梅疏遠搖了搖頭,總算開口了,聲音輕輕柔柔的,一如既往的好聽。江陵在心中猜測,梅疏遠這個時候雖然忘了過去,但是常識還在,心智還在,之所以不開口,估計是:不熟?想殺?懶的開口?便輕笑一聲:“怎麽不過來坐啊?”“……”再三邀請,江陵還是被明擺擺的拒絕了。江陵思考要不要再行美人計,直接撲倒脫衣服了事,等深入溝通過後,再來聯絡感情,回憶過去時,梅疏遠抬步,慢悠悠走到了近前,目光落在了白玉杯中的美酒上。江陵回神,會意:“桃花釀,甘美醇和,口齒留香,就是後勁有點兒大。”話音未落,便端了一杯酒,非常爽快的遞給梅疏遠。清碧色的眸子毫無波瀾。江陵送到梅疏遠手邊時詢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梅疏遠抬手去接。“等等。”江陵又將白玉杯收了回去,垂下眼簾,貼著自己唇瓣,輕輕抿了一口,抬眸時,眸中含了層水汽,便這麽直視梅疏遠,“我自己嚐過了,沒事。”舌尖微微舔了舔唇角,江陵再度遞到了梅疏遠手上。碰他人用過的杯子,如果是陌生人的話,就算沒有潔癖,也定膈應的不行,可是若是相互有意的兩人間這麽幹,便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和心動。“……換一杯。”“好啊。”江陵同意,然後施施然的端起酒杯,將每杯酒都嚐了一口,朝著梅疏遠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想喝哪杯自己拿,別客氣。”要是係統在這裏,保準要瘋狂吐槽江陵耍流氓了。但是在場隻有江陵和梅疏遠兩個,梅疏遠不會宣揚,江陵絕對不會承認他耍流氓——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對著梅疏遠耍流氓了,他們以前都是互相耍“流氓”。“不了。”梅疏遠沒有換手中的酒杯,反正換不換都一樣。江陵疑心他要揮袖溜人時,梅疏遠抬眸看了江陵一眼,又細又濃的睫毛下,清碧色的眸子如落了一片秋葉的湖水,泛起絲絲漣漪。仿佛笑了……江陵一愣,認真去瞧卻發現梅疏遠眼中什麽都沒有,隻是貼上了江陵唇瓣剛剛碰過的杯子,似乎打算一飲而盡。“疏遠,你……”再給爺笑一個。話未出口,便見梅疏遠身型一僵,手指一抖,酒杯從他手中脫落,“砰叮”一聲落地。白玉杯材質非常好,沒碎,就是在地麵滾了幾圈。然而梅疏遠居然會拿不穩一個杯子,本身便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怎麽了?”江陵整個驚起,正要湊過去查看時,梅疏遠側過身子,抬袖遮住了半邊麵容,抑製不住的咳了起來。“咳咳咳。”江陵:“……”“咳……咳咳咳……”江陵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收了回來,托著下巴,神色頗為微妙。憑他的視力,就算梅疏遠遮住了臉,他也能看到那頭青絲瀑布下逐漸染紅的耳郭。“讓你喝這麽急。”江陵嘀咕,“我倒是忘了,你現在還不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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