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卻不願讓他就此聲名寂寂,眼下時機漸漸成熟,就準備借此回之事,向皇帝給他請封了。話題明明跳來跳去,仿佛毫無聯係,郭嘉卻跟得毫不費勁,甚至瞬間了然。他挑眉一笑,口吻慵懶:“是為人才選拔錄用之事吧?”啥啥啥?呂布倆眼蚊香,聽得一愣一愣的,手裏動作不由停了下來,燕清也未察覺,隻忍不住笑了:“是啊。”難怪啊,史上的曹操會如此偏愛郭嘉。不隻是郭嘉才華橫溢,擅使奇謀,也不隻是他忠心耿耿,從不在政治上站隊……郭嘉出自冠帶林立的潁川,卻獨行特立,活得縱情瀟灑,尋求的不過是一個海闊天空任鳥飛的發揮空間,願為自己感興趣的事務奉獻一切,也毫不吝嗇地焚燒著自己。推演任畫,運籌帷幄,剖析人心,在他眼裏就是一個個讓人醉心的有趣謎題,因此可全神貫注,一往無前,得到曹操‘見世事無所凝滯’的獨特評價。由於性格不同,了解程度也不同,以至於曹操未能做到,卻被燕清做到了的,則是——一旦得到他真誠的信任,建立起了摯友之誼,這心思玲瓏剔透的聰明人,就能成為天底下最討喜的人。燕清十年如一日地寵愛和信任著郭嘉,郭嘉也徹底摸清楚了燕清的脾氣和誌向。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正因如此,燕清如今擁有的才不隻是一位能力卓越的屬下,還是心有靈犀的知己。懶於謀身,卻肯費心費神,為他謀國。甚至把別的都拋開不管,能有個隻要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馬上明白自己意思,順著思路發展下去的人在身邊,於誰而言,都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享受。乍然沐浴在燕清慈愛的目光中,郭嘉不知所措地打了個寒噤,手底的動作卻無比嫻熟,偷摸著將果茶再一次換成了果酒。燕清頓覺一腔感動全無:“……”這分明是當他瞎啊。等議完事,仗著天色已晚,郭嘉索性也不走了,就賴在燕清府上。不單是下人對此習以為常,就連呂布也是一臉平靜,甚至在郭嘉未提出要與燕清抵足而眠時,還偷偷地鬆了口氣。至於什麽客房……早成了在此留宿最頻繁的郭嘉的專用房了,就連寢具都是專門準備的齊全一套。呂布先洗浴完,親自鋪好被子,倒好備用的一杯茶水,就一臉嚴肅地躺到榻上了。燕清披散著頭發踱來踱去,想著明日同蔡邕會麵時該怎麽說好,見狀不由奇道:“奉先可是犯困了?”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眼瞅著就快出征了,”呂布惆悵道:“這睡一晚,可就少一晚啊。”“……”個五大三粗的軍漢,還多愁善感起來了?燕清聽得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踱步了,走到榻邊上,往他額頭上輕輕一拍,斥道:“分明是你日夜期盼的,這會兒胡說八道個什麽勁兒?”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手心才剛碰到對方前額,醋海翻湧了整整一天的呂布,雙眼就猛然迸出精光,身手靈活之致地將自己拽倒在床,旋即無比生猛地翻身壓上。燕清驚道:“你這是——”話剛開頭,唇就被結結實實地堵住了。接著整整一夜,他的意思都變得朦朦朧朧,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塊烙餅一般,被不知疲憊的呂布翻來覆去地折騰,又像是一頭淪入虎爪的羔羊,被毫不含糊地拆吃入腹,連皮帶骨,都讓仔仔細細地啃了個一幹二淨。次日醒來,燕清腰酸背痛,不得不啃了顆桃,才緩解許多。他有心把放縱過頭的始作俑者揍上幾下,可一念著將分離一段不短的時間,就又舍不得了,隻板著臉,把對方那油光水滑的背脊拍得啪啪響。呂布一點都不覺得疼,非但由他拍,還眯著眼傻笑,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燕清:“……還不快起了!”呂布要去兵營,他也有事忙了。在用早膳時,燕清愣是撐住了雲淡風輕的表情,對郭嘉意味深長的打量視若無睹。“一會兒你先去流水樓,”燕清癱著臉道:“我邀蔡公來府上敘話,談完再去。”郭嘉頷首,就是在出發前毫不客氣地多要了倆份雲片糕,仔細包好,道是給荀彧和賈詡帶去的小食。燕清嘴角抽抽,強忍著沒揭穿他。他毫不懷疑,這份體貼的心意,隻怕都堅持不到車架行至流水樓,就要全進郭嘉自己的肚子了。第240章 醜得離奇距燕清在許縣建起第一所打上他個人鮮明的烙印的官學,已有十年之久,不但規模翻了十數倍,所收納的學子身份也是包羅萬象,不但來自五湖四海,還遍布各個階層。世家子最初顧著矜持,不肯與寒門子為伍,可在察覺燕清竟然荒唐到將從董賊手中繳獲的貴重書籍全給刊印了多份,供學子隨意翻看,他們就坐不住了。因燕清勢大兵強,在政策上又一向霸道,他們不敢與之為敵,於是盡管在心裏把出身卑微就胡來的對方罵了百八十遍,思來想去,隻好捏著鼻子加入競爭了。但凡世家大族,哪怕表現得再彬彬有禮,大多都自忖高人一等的,也習慣了敝帚自珍,自己有的別人碰不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又哪兒能容忍平頭百姓都能翻看的,他們卻無緣得見?燕清也隨他們將心意變來變去,橫豎入學隻要能通過考核,就不加阻攔。隻默默添了一條規矩——若是因拉幫結派得太過分,或是夥同別人欺淩同窗等觸犯校規的行徑被攆出去,那以後來自這一家的,都不予接納。在許縣達到四海無閑田後,燕清還讓豫州成了普天下獨一處肯給課業優秀的貧家子些米糧做助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