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凍著涼著,又要算他頭上。第237章 一反到底眼見著劉康這次是動了真格,鐵了心要達成目的不可,因此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群臣都不由心慌意亂起來。倘若皇帝決心要做的,是樁或傷天害理,或違背律法宗禮的惡事,他們聯合起來阻止,還能得個捍衛大義的美名。可劉康所求,僅僅是去行宮遊玩一陣,就連修築行宮都不是從國庫裏掏的錢,而是那大名鼎鼎的忠臣燕清自掏腰包所建的,他們硬拉著,說出去也毫不占理的。做得太過分的話,不單是皇帝要大發雷霆,底下人怕也忍不住嘀咕漢室威嚴何在了。而他們這些多朝老臣,威望是同漢室天子的捆綁在一起,堪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朝廷的權威一旦有所折損,在其中的臣子自然也將受到影響。畢竟外人所見的,是連侍奉天子的重臣都不敬天子意願,就更不能指望平頭百姓對皇權頂禮膜拜了。可要讓他們真跟著陛下去自投羅網,到現今根本無人有能力與之抗衡的諸侯王燕清的轄地裏……那無疑是嫌命太長了。就算老虎看著脾氣好,也從未吃過人,那也終究是頭老虎啊!一旦他蠻性起了,不再擺出講道理的模樣,他們盡落入其手,連給八方勤王留下的一星半點的緩衝空間也無,壓根兒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力。真有那日,尚在艱難求存的大漢江山,就徹徹底底地落入燕賊之手了。偏偏一向懂得避嫌的燕清,這回也不知怎麽了,愣是將陛下寵得……唉,他既然這般財大氣粗,行宮說建就建,何不直接將進貢的財物多加幾層,而非得這般拐彎抹角,討陛下歡心,卻惹得他們煩心?牢騷歸牢騷,卻沒一人敢去信到燕清那抗議的。既是不占理,也是沒那膽子。皇帝罷朝,他們隻有私下聚起,商量對策。就有人提出,不妨抬出劉焉的名號來,讓這位由靈帝親口委任作過宗正的漢室宗親,以輩分去壓一壓胡鬧又不肯聽勸的陛下。他們也是黔驢技窮了——這可是皇帝耍賴啊!長樂宮中空空如也,皇後也是個說不上話的,論起身份尊貴,任誰也比不過皇帝,隻有換輩分說事了。諸葛亮終於等到這一消息後,即刻憑信物進了未央宮,向皇帝好好地進了一趟言。是既提了醒,也煽了風,點了火。待他事了拂衣去,留給公卿大臣的,就是個怒發衝冠的皇帝了。在劉康眼裏,劉焉這所謂皇叔的人,就根本不是個好東西——眼見有難,就自請去益州避禍,從此逍遙在外,為了免去年貢,還愣是折騰出個張魯來,把通道給堵住了。前些年災禍頻頻,他始終閉耳塞聽,假作不知,自過自的好日子。結果他尚未騰出手來尋劉焉算賬,這些成天與自己作對的大臣,倒想起拿對方來壓自己了?!燕清將劉康算在計劃內時,終歸是低估了自己對他的影響力。劉康對他的執著可謂根深蒂固,現好不容易看到點希望了,卻被煩人的臣子們攔下,所發的火氣,可比燕清所想象的要嚴重得多。許是血脈離遠了些,劉康一采取起切實行動來,也比前幾任皇帝都要來得雷厲風行。大臣們為了妨礙他去豫州行宮遊玩,不惜連那早早就形同叛反的劉焉都搬出來,追根究底的,還不就是逼他聽話麽?劉康一邊順著諸葛亮之前所勸的寫詔書,一邊冷冷一笑。連小事都不肯讓他如意,將來還能在大事上指望他們能靠得住?簡直癡人說夢。他絕不叫這些混賬如意,恰恰相反的是,他還要狠狠地打他們一記耳光。劉康在諸葛亮的諫言下,幹脆利落地決定給劉焉來一記釜底抽薪。他直截了當地下令,為了方便因‘米賊據路’,而多年來都沒跟朝廷有過聯係的皇叔劉焉進京來與他團聚,他要特派前將軍皇甫嵩,率領兩萬兵馬,前去討伐屢次殺害朝廷使者的漢中叛賊張魯。至於剩下的那一萬合三千禦林軍能不能守住京城,防備南匈奴的趁虛而入……劉康從容表示,他早早就有考慮到這點,已派人飛馬去信,多方召可信之兵入京,暫借上一段時間。能被賦予‘借兵’這一信任的,自是非燕清莫屬了。丁原和曹操也湊了一份子,可占了壓倒性優勢的,不還是燕兵?這一係列聖旨一下達,不但大臣們傻了眼,最震驚的還是莫名得了這飛來橫禍的劉焉,他險些被氣吐血了。且不說大臣們拿他名字壓皇帝時,根本不曾過問過他的意見……那從來不被他看在眼裏的傀儡皇帝,竟一出手就這般狠辣!劉焉焦頭爛額,指定被討伐的張魯,更是寢食難安。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每日在家中坐,頂多傳傳五鬥米教,禍也能從天上來——一直因自顧不暇而對他們不聞不問,某種程度上也稱得上相安無事的朝廷,好端端的怎就要興兵討伐他了!想當初,他率軍襲取漢中,先殺前太守蘇固,後殺別部司馬張修,之後又接連戮害朝廷使臣,可全都是出自劉焉的授意啊!明麵上他是同時反叛了劉焉和朝廷,獨據漢中,也讓益州失了連係外界的通路,可其中貓膩,猜中的人並不算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若真反了劉焉,對方又豈會允許一隻叛軍割據等同於益州門戶的要地漢中?更遑論魯母以傳教之名,多次進出劉焉府邸,交往甚密,也是廣為人知的‘秘密’。眼看著皇甫嵩的大軍一天天逼近,張魯急得嘴上都生了燎泡,發去益州催促援軍的信件,也越來越多。劉焉按而不發,心裏著實犯了難。他所麵臨的是兩難選擇:要麽棄車保帥,讓張魯的假反變成真反,徹底舍了他,換取朝廷的信任,之後需老老實實上貢,每年付出一筆錢財,打發掉朝廷的騷擾;要麽一不做二不休,出兵增援張魯,把漢中穩在手裏,卻也等於撕掉了最後一層遮羞布,把他早已叛反、卻還以張魯假叛做偽的事實昭告天下。無論選擇哪邊,都會有無窮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