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再似最初的那般刻意,但出於本能,對這些青史有名的人的動向,燕清還是頗為了解的。近乎全能的臥龍當然是千好萬好,可公私分明、善解人意,又是天生的外交家諸葛瑾也是十分可貴的稀缺人才。諸葛亮眼睛微微一亮,心裏飛快掠過一抹受寵若驚。賈詡聞言,也有些意外:“正是如此,再過上半月,子瑜就該回來了。”既然諸葛一氏都深得主公看重,他的態度,也當轉變一些了。於是賈詡的笑越發溫和,對這器宇軒昂的青年學子之前所懷的幾分漫不經心,也被鄭重取代。在得到燕清首肯後,就認真考校了諸葛亮的課業幾句。自燕清接管豫州後,實質上一直負責打理豫州境內大小事務的都是賈詡,諸葛亮對這位低調慎微、決事公平的智者也十分尊敬,也萬分清楚這是在主公和其重要幕僚麵前顯露的大好機會,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答得非常漂亮。郭嘉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樣,目光時不時在那般做工精致的折扇上流連,流露出幾分若有所思,卻讓人無從得知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荀彧始終保持著淡淡微笑,偶爾輕輕撫掌,表示讚許;而燕清眼中,則從頭到尾都是滿溢的慈祥,就如看待自己優秀的子侄。哪怕如今家大業大,不知不覺地就戒掉了到處搜刮挖角的毛病,可對於送上門來的良才美玉,果然是永遠都不嫌多的。在欣賞了這一會兒後,燕清見佇立廳堂正中的諸葛亮麵色看似從容,實則精神高度緊繃,赫然嚴陣以待,不免有點心疼,笑道:“此地並無外人,不必太過拘束,先坐下吧。”諸葛亮揖身作謝,便擇席落了座。燕清看著他坐下了,莞爾道:“左壺為果茶,右壺為熱湯,方才文和問你話問久了些,怕不是感到口幹舌燥了?不妨擇喜歡的飲上一杯。”諸葛亮動作一頓,半晌才回道:“多謝燕公。”燕公溫柔親切的程度,遠不是傳言中那簡簡單單的‘胸懷寬廣,溫厚恤臣’這八字能概括的,也著實出乎他的想象。諸葛亮不再似剛才那般拘謹,而是真按照燕清的叮囑,手不顫巍地倒了杯果茶,稍微抿了幾口,潤了潤唇舌。燕清讓他放鬆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心,微笑著切入正題:“昨日那場雅集之中,眾人分明在討論如何取荊州,你卻偏偏提起割據益州的劉焉,如此舍近求遠,是為何故?”提到自己珍藏已久的論點,諸葛亮倏然眸光熠熠,朗聲道:“恕亮直言,燕公現位列諸侯之首,割據大片疆土,可謂縱橫寰宇,名滿天下,略不世出也。若真思取荊州,隻憑兵力強征,有百戰虎狼之師,定將勢如破竹,易如反掌;若多些耐心,憑您身邊那如雲智士略施小計,再輔以大軍施壓,即可策反其部,怕是無需費上一兵一卒,就可將其納入囊中。既是如此唾手可得,又有何必要,專程去論什麽戰術呢?”燕清輕笑一聲,不置可否,郭嘉倒是懶洋洋地質疑了句:“曹寅好歹身為封疆大吏,不至於如此不堪罷?”諸葛亮不卑不亢道:“曹寅此人劣跡斑斑,品德卑劣。昔日為人臣下時不聽調令,董賊禍亂京都時尚趁虛謀害上官,後仗亂局中朝廷傾頹,賄以金銀珠寶,方得一紙詔書做任命,名不正,言亦不順。他如今苟全,實是上不得聖心,下不得民誌,世家望族紛紛袖手旁觀,軍隊羸弱而部下思異,自是不堪。”燕清坦誠道:“劉焉貴為皇室血脈,曾深受靈帝恩惠,曆任宗正、州牧,有一定的資曆名望,哪怕是當今聖上,也得客氣道句皇叔。況且其於益地經營已久,要讓他傷筋動骨,並非是做不到,而是太得不償失了。”所謂益州有天子氣的說法,八成是董扶作為益州本地人,變相想回鄉養老的說辭,不想劉焉這官場老油條卻天真無邪了一把,還真信了。但他除了在這件事上受了忽悠外,到益州後采取的行動舉措,大多是頗具成效,也讓他站穩了腳跟。就拿他目前最受詬病,也就是當初命令張魯攻取漢中,再以米賊作亂阻隔交通為由,徹底切斷與朝廷間聯絡,自然也絕了上貢的這一項,除了讓他在大義和名譽上不痛不癢地受些損害外,就更便於鞏固自身實力,朝廷再感憤怒,也因自顧不暇,根本奈何不得他。至於這天底下,最能威脅到他的燕清,也隻雄踞於關東關中一帶,哪怕有意擴張領地,首當其衝的也是與其接壤的那幾州,輪不到他來。部分益州世族早早地向這位漢室宗親投了誠,還有些是觀望為主,但也不肯得罪於他的。比內憂外患,名聲還差勁透頂的曹寅,形同益州土皇帝的劉焉幾能稱得上是春風得意,可要強上太多了。鑒於如今劉焉隱性變節,仗著天高皇帝遠,閉戶斷路的心思人盡皆知,燕清也不用擔心當著大漢忠臣荀彧的麵,說有意攻打一位血統甚至比在龍椅上的那位還要來得高貴的皇叔有什麽不妥了。諸葛亮卻道:“燕公是誤會在下之意了。”燕清含笑看他一眼:“噢?”諸葛亮笑道:“自古以來,凡是討伐叛逆,都當由聖上下令,中央出軍,豈有回回都讓燕公代勞的道理?長久以往,即便燕公所懷赤誠忠心,也當偶作避嫌,難保不受小人詆毀,道是越俎代庖,圖謀不軌了。”要能成功說動朝廷那些說好聽些是明哲保身和擅識時務,說難聽些是無利不起早的老臣們,挪動用以保護他們的精銳官兵,去收拾個可管可不管的劉焉,那可是大功一件。哪怕最後輪不到燕清勢下的人去接管益州治理,能讓劉焉的心血毀之一旦,被重新洗牌,實力上也被極大地削弱了,此消彼長,對燕清而言就是有利的。燕清心如明鏡,衝諸葛亮會心一笑:“願聞其詳。”當流水樓中的諸葛亮侃侃而談時,建章宮中的皇帝劉康則在神遊天外。在折騰那麽幾回,導致差點連命都丟在蠻夷手裏之後,在他心裏,不止是建立起了對燕清的絕對信任和強烈依戀,有對當初不曾作為的臣子的厭煩,還有對自己形同傀儡的了悟。正因如此,哪怕有太傅盧植嘔心瀝血,恨不能將他培養成胸懷雄才大誌的明君,也不見有半分成效,隻有一邊奮力與黨派鬥爭,一邊盼著小皇子的誕生了。然而劉康身為精氣旺盛、又無所事事的青年,采選後宮嬪妃的次數雖不少,態度卻稱不上積極。畢竟再溫婉秀麗的女子,也斷抵不上似神明一般從天而降、將他從水深火熱裏救出,卻又不求功名利祿,甚至對他都不假辭色的那位謫仙分毫。於是盧植朝思夜盼的兩樁事情,連一件的影子都不曾出現過。劉康打著哈欠,光明正大地走神走完了整個早朝,臣子們雖是各吵各的,也不可能沒發現他的心不在焉。隻是他們對此習以為常,例行公事地匯報完後,也就下朝了。盧植落在最後,深深地看了眼神色懶散的皇帝,長長地歎了一聲,正要離去,就被劉康忽然揚聲叫住了:“太傅請留步。”盧植連忙回身,行禮道:“陛下有何吩咐?”劉康一副頗感興趣的表情:“方才好似聽說,燕卿派來送貢的使者到了?”對這一問,盧植始料未及之餘,心裏便忍不住一陣陣地發苦。方才朝上所議,比這要重要的政務,少說也有七八件,怎麽就讀讀關注燕清那了?要不是燕清連救駕的大功都不曾留戀,司空的厚愛也拒了,他怕都要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對方給陛下灌了什麽迷魂藥,才這般執著不歇。哪怕再不情願,以盧植的忠直,都不可能做出欺君的行徑的,當即便將來使諸葛瑾到來之事道了個清楚。劉康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緩緩地點了點頭。就在盧植以為陛下大概是想親自接見一下諸葛瑾時,對方卻突發奇想,興致勃勃道:“依愛卿看,孤若想遷都,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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