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雞尾冠上的長紅纓,都被慣性甩得往後狠狠一抽,差點掃到荀攸身上。荀攸皺了皺眉,催馬往後挪了幾步。郭嘉瞧得嘖嘖有聲,想揮揮扇子,可在動了動穿得無比臃腫,連抬起都不甚方便的胳膊後,卻什麽都沒摸著,隻有默默地將手攏了回去。燕清微微一笑,笑意裏帶了不自覺的幾分寵溺味道,感歎道:“他便是這麽個烈性子,怎麽說都改不了了。”郭嘉淡淡地瞥了專注看向前方的燕清一眼,什麽都沒說了。燕清留在這裏督戰,卻命荀攸引了一軍,先回到寨中,以防對麵留了一手,趁亂襲擊守備空虛的後方營房。就算隻是臨時駐紮的營寨,糧草輜重,和負責組建器械的工匠都還在裏頭,容不得半分閃失。燕清這一顧慮還真非多餘。一炷香剛過,他們就聽得後邊喧聲大起,鼓角齊鳴,遙望一陣,就見霜雪覆蓋的林木之中隱隱有軍行動。原來是一股被韓遂秘派來劫寨的人馬,還沒進寨門,就被早有防備的荀攸給無情打退,剛撤出半裏不到,就給燕清派去追擊的部隊給剿了大半。剩下的奪命狂逃,見實在不方便追了,這列軍士隻有拾了戰果,回去朝燕清複命。恰在此時,郭嘉觀天色漸晚,便諫言道:“主公是要給他們個教訓,卻不宜打得狠了。”他們要真正征討的敵人,還是關外的胡羌,絕非是欺軟怕硬的馬騰韓遂。而涼州苦寒亂戰之地,又被司隸一帶隔絕開了,無法跟燕清的治下諸地連接起來,絕無拿下的價值。燕清頷首:“自然。隻是這卻不便提前知會將士們,省得他們心裏有了顧忌,打起來就束手束腳,對麵的馬兵,卻都是凶戾之徒,要讓他們盡快得到教訓,就得全力以赴才行。”郭嘉放了心:“主公既早有打算,嘉便不多加贅言了。”燕清莞爾,用朱雀羽扇在郭嘉頭上,不輕不重地小小拍了一下:“奉先雖偶有逞勇好鬥之嫌,卻絕非不清局勢的蠢人,若你是擔心他受不住手,將對麵打成死仇的話,如今就可以將心好好揣回去了。”郭嘉微垂了眸,掩去眼底的勉強之色,配合著抽抽嘴角。——若那呂莽夫真是懂得分寸之人,又怎麽會那般膽大包天,仗著主公待他毫無防備,便懷那種荒唐心思?第178章 知難而退燕清對郭嘉此時所思一無所知,見天色已晚,便傳令下去,讓諸將鳴金收兵了。呂布對他素來言聽計從,即便殺得還不甚盡興,也毫不戀戰,高喝一聲,指揮著兵士們有條不紊地往後撤去。自他親自披掛上陣,奮勇殺敵後,皇甫嵩便自動自覺地給他打了輔助,護住側翼,儼然以他為主力主軍,不出半點風頭。現呂布既已撤了,皇甫嵩雖不知情況,也當機立斷地命自己人撤離。盧植不免著急起來。明明戰況正好,怎說撤就撤了?這攔路虎一般的西涼二將擋在跟前一日,他們便得晚上一日去營救陛下。須知從今日看來,馬騰韓遂手下將兵雖眾,可良莠不齊,兵器戰甲也不過尋常,五個加起來,都不見得是呂大將軍所領的一個精兵的對手。要是一鼓作氣,強攻個數日,對麵凝的士氣,說不定就散了。他不好阻止大軍的撤退,隻心急如焚地撥了馬,去尋回本營去了的燕清了。治療傷兵、清掃戰場、加固營寨的瑣事被燕清交給了那幾個副將,呂布則被他命令著回到營帳裏,由親兵伺候著,把一身髒兮兮的盔甲戰袍給卸了。洗浴用的熱湯沒那麽快燒好,他便先呼嚕嚕地往嘴裏灌著熱水,叫腹中暖融融的,至於吃食,因夥夫還忙著生火做飯,沒那麽快送來。呂布嫌自己身上沒洗過髒得很,不願到處亂動,省得弄汙了主公隻著襪踩在上頭的柔軟地毯,索性將腳邊上的一塊扒拉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燕清勸他不動,無奈地威脅道:“若是之後著了涼,我這便有你好看的。”呂布剛要開口,眼角餘光便瞥到一邊老神在在地坐著,自跟著燕清進來後,就一言不發,存在感極為微弱的郭嘉身上,不由訝道:“郭少府也在?”郭嘉還不及作答,典韋在外便揚聲請示燕清,道盧植來了。“快請盧太傅進來。”即使目前全然是燕清占了上風,需仰仗人的也是盧植,燕清也不願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落人口實,待這位是戴罪之身的盧太傅仍是客客氣氣,謙遜和氣。盧植掀簾入帳,就被眼前這雄壯軀體上有大大小小的舊傷疤,就如惡虎的斑斕皮毛一般,正毫無禮數地坐在地上,對他虎視眈眈的呂布,給小嚇了一跳。好凶的軍漢!燕清假裝沒看到,莞爾道:“盧太傅忽然來此,可是有事指教?”“指教稱不上,”盧植被這話喚回了神,顧不上看這一身煞氣騰騰的呂大將軍了,橫豎這帳中並無外人,一文一武都是眾所周知的燕清心腹,他頓了一頓,就開門見山道:“關於方才撤軍一事,我頗為不解,還望燕司空可為我解惑。”燕清不答反問:“那請問盧太傅,究竟是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的胡羌更可恨些,還是對陛下安危漠不關心,目無主上的兩頭自守之犬?”盧植絕非蠢人,不過關心則亂,才沒了方寸,現被一點醒,也回過味來了。不論是威脅性,還是嚴重性,後者都不是前者能比得的。他思忖一會兒,試問道:“燕司空是要不戰而退敵之兵?”燕清搖了搖頭:“都已戰過一場了,豈好意思擔個‘不戰‘的名頭呢。隻是經白日一役後,對麵折損了不少人馬,也對兩邊實力差距心知肚明,威懾的效果,已然達到了。要是乘勝追擊,便叫他們損失慘重,反而成騎虎難下,逼得他們不硬著頭皮打下去,也不行了。”看盧植麵露了然,燕清笑著道:“那倆人向來欺軟怕硬,是十分惜命之人,看著這貿然出兵帶來的損失,心裏定後悔得很。不過狠話撂出去了,一時找不著台階下來,才得硬撐著。若是盧太傅不計前嫌,肯費神修書一封,表明隻要他們迷途知返,肯退了兵,提供援助,便可在事後寫本申朝,向陛下闡明他們功可抵過。而陛下寬宏大度,心慈仁善,說不得就可減輕降罪。”“如此,他們定將感激涕零,知難而退,於我軍而言,也可避了這朝同僚拔刀相向,內部相殘,倒讓異族得了喘息時機的大難題了。”話說得委婉,可誰都清楚,隻要最凶悍的燕軍不計較,那朝廷之後到底想不想秋後算賬,予韓遂馬騰都沒甚麽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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