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自然看得出燕清心情不錯,隻當是計劃順利的緣故,便未多問,隻將宴席上所發生的事無巨細地向燕清闡述了一遍。燕清在房梁上將事態看得真切,是以隻點頭為主,並未細問,末了呂布沒忍住,詢道:“貿然施這般雷霆手段,會否適得其反,激起他們反叛之心?”他在並州老家時,沒少同南匈奴等異族打交道,知曉要是匈奴王突然逝世,多的是繼承人接手基業,來頑抗到底的。換做宗賊,不也差不多麽?燕清道:“奉先所慮,並非無理,隻是得觀情況而定。奉先可知,為何要選擇除去他們,而非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許之以利,拉攏以求共存?”呂布不假思索道:“他們做慣了說一不二的土霸王,閉門為市的底氣都有,又哪裏會甘於人下?尋常利益動不得他們的心,承諾多了又對主公束手束腳,就如征兵一事上,他們暗施手段,就多生妨礙,偏吃了這暗虧後,還暫無計可施。況且主公自上任來,施行的方針政策多向寒門庶族靠攏,而與他們不利,早晚會有鬥爭。”燕清雖懷了期待之心,卻沒想到呂布能一下道破關鍵,分析得有理有條,不由頗感驚豔地撫了撫掌:“奉先所言極是。緣由你是看清了,但卻漏了一點——他們對待宗民佃戶,多是殘暴不仁,隻因在地方一手遮天,方無人敢有言語。”“而我軍雖是初來乍到,根基不深,卻先以權謀破亂局,再以仁義感化民心,恩威並施,剛柔並濟,現兵眾權固下,就使那些對他們早有不滿、搖擺不定者,對這仁義之道生出向往之意。”“一旦斬除首惡,從者不究,便是佃戶們所等的契機。於他們而言,內部徹底離心,賴以生存的宗民不再依附,便是滅亡之日。”燕清莞爾,總結道:“若他們冥頑不化,不肯被接手人馬,我軍無奈之下,也隻有興兵之道,殺了立威去。”呂布如茅塞頓開,長長地籲了一聲,真心實意道:“多謝主公教布。”燕清笑了一笑:“能對奉先有所幫助,那是再好不過。”呂布英俊的麵龐霎時柔和幾分,薄薄的唇也微抿著,嘴角微徐徐上揚:“接收人馬一事,主公可有主持此事的人選了?”“問得好。”燕清略作沉吟:“這事緊要,需則個心細謹慎,穩重又不失大膽之人,但到底難度不大,別大材小用了去。”呂布立馬想到一人:“高伏義?”燕清搖了搖頭:“將堂堂陷陣營營長用於此地,未免暴殄天物了。”在孫堅帶來一批淮泗將才後,高順就從呂布副將的位置脫了出來,穩打穩紮地混著資曆,近來終於獨領一軍了。呂布又提出幾個人選,都被燕清否定了。見呂布絞盡腦汁地還要再蹦名字出來,燕清不由笑著比了個手勢,製止了他:“還有點時間,可再想想。不過在兗州的人,也該召回大半來了,留跟鮑信相熟的陳宮,和最愛做先鋒的孫堅即可。”得虧陶謙跟生性嫉惡如仇、又十分固執的孫堅有過辱罵上司的嫌隙,不然燕清還不放心將在衝鋒陷陣上同呂布一樣熱衷,卻還沒呂布懂得保命之道的孫堅放在最前線上。呂布殷勤道:“這好辦,一會兒我就去寫信。”燕清甚感稀奇道:“我雖知你在丁刺史底下做過主簿,卻還是頭一回見你肯攬這等差事。”呂布不答,眼珠子開始不自在地亂轉。燕清並不追著他揶揄,話鋒一轉道:“若我沒料錯的話,京中亂政,也快出結果了。”呂布:“也有一陣子了。”一說到京城之事,燕清就忽然想起這幾天因為顧著隱匿行蹤,不好接觸的小王爺劉協,不由問道:“殿下近來可好?”呂布耷拉著眼簾:“好得很。”燕清也知道劉協那處出不了什麽岔子,但於情於理,都該親自去一趟,看上一眼表示一下臣下的慰問之心。便理理衣裳,由呂布亦步亦趨地陪著,朝外走去。結果才走出房門三步,就聽府中一陣抑製不住的喧鬧——“宴廳那屋頂上忽然長出了一株桃樹來,教眾全圍過來了!!!”燕清:“…………”第66章 雛形初具等呂布從震驚、錯愕、不解和迷惑中清醒後,並未急吼吼地要衝出去先親眼看個究竟的莽烈作風,而是堪稱緩慢地轉過頭來,探究地凝視著燕清。可惜燕清眸底的破綻,隻是那麽短暫一瞬的存在,等呂布反應過來,早已被他完美掩飾住,消失無蹤了。於是在呂布看來,自家主公那光潔如玉的臉龐上一派雲淡風輕,無痕無跡,神色如常。他縱有一雙銳目,也覷不出任何端倪來。便越發叫他一頭霧水。呂布自忖記性不咋地,但攸關主公的事,他大體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的。特別在這之前,經主公之手生出的仙桃木獨那麽一株,一直被他當寶貝一般隨軍帶著,輕易不叫旁人觸碰。它的來曆也是明明白白的:主公贈了郭嘉仙桃一枚,餘下桃核一顆,就地生根發芽,瞬息成木,花開不凋。這回更誇張:上回好歹是長在寸草不生的幹硬地麵,這回倒好,竟然跑屋頂的瓷瓦上去了,居高望遠,睥睨眾生,可不得萬分惹人注目,引來那些將主公奉作仙人般敬仰膜拜的教眾?哪怕不敢擅闖州牧府,也都爭先恐後地擠到能看到那株傲然屹立的桃木的地方,將四周巷道堵了個水泄不通,兵士們攔不住,一時半會的也疏通不開。呂布並不關心這個,他最琢磨不透的還是:它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跑到了那頂上的?呂布蹙著眉頭,一邊撓頭細想,一邊偷摸著打量燕清幾眼。難不成,主公不久前曾在那地兒呆過?這個念頭甫一露頭,就被呂布自己給忙不迭地打消了。先不說主公始終待在有侍衛們嚴加守衛的書房,不曾踏出半步,就算主公真瞞過眾人視線,也不可能一下具備萬分矯健靈活的身手去攀上那屋頂,還能不被他發現。呂布自認感官還算敏銳——要真有個大活人堂而皇之地趴在屋頂上,哪怕能瞞得過世間上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騙得過他。燕清心裏發虛,沐浴在呂布那自以為隱蔽、其實灼熱逼人的目光中,就愈發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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