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是不滿郭嘉自作主張,在主公不在時邀了這麽一大幫子人來。何人不知呂布是個藏不住念頭的暴烈脾氣?況且那眉宇間的譏嘲之色,話語中的忿忿不平,可是做不得偽的。對他的不請自來,郭嘉也不快得很,隻竭力不在麵上帶出來,待他卻也是不理不睬的多。——早聽聞燕司空帳中文武素來不睦,不想還真是如此。眾人先是被呂布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給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後漸漸看出了其中的門道,變成幸災樂禍地暗暗打量了。因思及郭嘉誠意滿滿,他們此行,也隻各自帶了百來護衛,也不可能一並帶進廳來,而是大半留在館舍,小半守在外頭。而進了這廳中,見燈火通明,屏風也沒幾麵,根本藏不住人,零零星星地有十來個器宇軒昂的護兵在側保守,其餘皆是侍婢歌伎。縱觀全場,最有威脅力的也就是個連趁手兵器都沒帶,便服赴宴的黑麵神呂布了。眾人徹底放鬆下來,便是心思各異。可惜呂布在,沒法子好好同郭嘉談談條件了。酒行數巡,郭嘉受了不少敬酒,倒也喝了不少,雙頰紅撲撲的,忽一揚手:“將前些時日,自冀地偶得的那稀罕水果送來,給諸位嚐嚐。”婢女忙應,退了下去。“稀罕水果?”呂布冷冷地重複一遍,一邊把玩著半空的酒盞,一邊將那薄唇微微一掀,以不大不小,卻足夠穿透那助興的絲竹聲,也叫郭嘉和在場大部分人都聽得仔細的沙啞嗓音道:“嗜酒好食,貪享逸樂,擅自召客……敢讓主公知曉你這毛病麽?”眾人渾身一凜,紛紛看向被針對的郭嘉,卻見郭嘉麵上笑意不減,綿裏藏針道:“呂將軍不慎犯了小錯,被主公半途勒回,深感失憶,並不知曉主公臨行前予嘉的吩咐,也是難免。”“然主公曾有言道,隻要非是要緊事,盡可由嘉一人做主,呂將軍現可聽明白了?”呂布懶洋洋地往後一躺,枕在自個兒胳膊上,聞言挑眉,似笑非笑:“噢?”話音剛落,呂布竟是猛然用力,將手中杯盞往場中狠狠一擲——“哐當。”他天生力大無窮,哪怕隻用了兩分力,也使這瓷杯在觸地的那一刻粉身碎骨。呂布咧嘴一笑:“好個了不起的郭別駕。”宴樂戛然而止,眾人噤若寒蟬。而在房梁上頭,一處不被任何人注意的陰影當中,有一隻半個巴掌大小、生得一身純白色柔軟絨毛、體態圓滾滾的小倉鼠,正努力睜大濕漉漉的雙眼,前爪奮力扒拉著木梁,探出小腦袋來朝底下看去。卻一不小心,就吸入了一些覆蓋其上的厚厚灰塵,狠狠地打了個噴嚏。郭嘉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同屢屢出言不遜的呂布對峙著,口中毫不示弱地低喝一聲:“呂將軍!還請適可而止!”呂布眯了眯眼,無動於衷地對上郭嘉隱含警告的目光,半晌方才移開,重新坐下後,冷冷道:“郭奉孝,你且好自為之。”郭嘉不客氣道:“嘉自有分寸,就不必呂將軍替我操心了。”呂布撇了撇嘴。外頭留守的各家衛兵聽得裏頭的摔杯異動,以為自家主公遇到危險,紛紛就要衝進來,惹來門口一陣騷動。看戲看得正入神的客人們頓時麵露尷尬之色,隻得親自出門,將他們攆了回去,喝令不許再大驚小怪的,再訕訕回來。而在這時,郭嘉的麵色已然恢複如常,呂布愛答不理地坐著,稀罕物也終於被送來了 。“敢問郭別駕,這是何物?”看著這一根根外皮漆黑的木棍子,有人好奇地拿起一捏,隻覺硬梆梆的,實在看不出這是什麽‘水果’。郭嘉笑眯眯地揚了揚下頜,便有婢女會意上來,拿起一邊的精致小刀,削去那外皮,露出淡黃色的芯來。郭嘉道:“諸君看好了。”他隨意拿到嘴邊啃了一口,心滿意足地嚼了幾嚼,才將殘渣吐至碗中,招呼道:“此物名為‘甘蔗’,頗得主公喜愛,諸位不妨一試?”哪怕那舉動看著略有不雅,可看在這專程款待的份上,眾人也不可能不給這麵子,便紛紛取了一根,有樣學樣。那汁水清甜可口,還真不錯。就在眾人嘖嘖稱奇的時候,郭嘉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句:“好了。”什麽好了?宗賊首領們還不在狀態,不甚在意地抬頭一看。這一看可不得了。原慵懶躺著的呂布,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一對狹長鳳目蘊含著犀利的閃電,渾身微微前躬,就如自酣睡中蘇醒的斑斕巨虎一般蓄勢待發,英俊的麵龐冷俊而充滿了殺意。不好!這念頭飛快劃過眾人腦海,想也不想地就要去抓手邊的兵器要去抵擋,同時高喝隨從進來護衛。結果一摸一個空,兵器竟已被暗中收走了,而他們喊得聲嘶力竭,也不見半個來人。他們心中倏然一涼,無暇關心那郭嘉何時已不見了蹤影,侍婢也皆都散去以免被誤傷,隻剩侍衛合圍過來。“文人辦事兒,就是墨跡多話。”呂布不耐煩地嘟囔了句,迅若雷霆地抄起身前一根尚未削過的甘蔗,手裏墊了一墊,順暢地比劃了個劍花。大概是覺得還算順手,旋即竟然就以此為劍,舞得密集如雨,虎虎生威,像一陣風一樣掠了過去,氣勢如虹地朝慌了手腳、神色驚惶的宗賊首領們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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