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淡淡的對他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子,並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陳情也沒時間去想馬車那人是誰,他被林思文弄得滿是尷尬。此時,巡捕隊來了。……回到王府,沒過兩天,伯勞便帶回了關於庚三的消息。裴謙坐在玉蘭樹下沏茶,此時的玉蘭花開的正盛,隔著很遠便能聞到濃鬱的香味。一陣風吹來,有幾朵花瓣落下,順著裴謙的頭發滑落,最後跌落在裴謙麵前的石桌上。裴謙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闊袖行衣,抬高手臂提起茶壺,微微傾斜角度,便有帶著淡淡茶香的茶水傾瀉而出,寬大的袖擺隨著動作而動,一番動作行雲流水,又有說不出的韻味。伯勞行完禮後站在一旁,等裴謙做完了這一係列動作,端起茶杯輕飲的時候,他才上前一步,道:“公子,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好了。”裴謙像一隻愜意又冷豔的小貓。“嗯”了一聲,聲音像是從鼻腔中哼出來的,示意伯勞說來聽聽。“那人真名叫做王永富,南疆一帶的商人,年前來燕京拜訪親戚,又看中了燕京的胭脂水粉,還有土豆地瓜等物,想來是要回去的時候帶上。”伯勞頓了一下,看裴謙淡淡的像是在思考什麽東西,有點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下說。畢竟裴謙經常一坐就是快一個時辰的發呆。下人們不敢隨便打擾他。裴謙:“繼續講。”“王永富的親戚住在西南城角安仁坊,家裏老爺王侃是八品宣節校尉,帶領著十人手下,為人寬厚,和同事街坊鄰居都相處的不錯。”燕京的正東邊,是皇宮的所在,南部是皇親貴族以及官府人員的住宅,平民百姓是不準到這邊來的。就比如齊王府,便在離皇宮不遠的南方偏東,而左將軍府則在正南。而西麵,則是商業區。各種酒樓食坊都在西邊。聽到這裏,裴謙擺了擺手,問:“找的人如何了?”伯勞道:“公子放心,人沒問題。”裴謙聽了,唇角微微上揚,連眼睛都更加有神采,帶著誌在必得的小得意。“給我好好看住了,他一旦出現,不要打草驚蛇,立刻通知我,小爺親自過去關心關心他。”裴謙說的咬牙切齒,想,之前想要饒過你一次,你卻不識好歹,這次讓你吃吃苦頭,才知道什麽是齊王府,誰是裴二公子。裴謙在府裏等了兩天,有時待在閣樓裏看書,可以看一下午。有時去找左輕彥,帶著點微妙的不可言說的心思,和他討論自己看書所得。開春了之後,左輕彥便每日都要上朝參與朝政,聽說南疆那邊有一批山匪,在年初將南疆縣令家給搶劫一空。此等行徑如此囂張,明顯是不將皇上,整個朝廷放在眼裏。武安帝震怒,最近在朝堂之上商議應該派誰去剿匪。裴謙問:“左大哥,你想要去?”左輕彥搖搖頭,道:“我之前雖然上過戰場,但是敵方是北齊,這和南疆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我對北齊有很多研究,但是對南疆,一無所知。”裴謙也知道在打仗這方麵,最重要的是在不同的地方,派出相對應的人。這樣才能保證最大的勝算。但是,沒有那個男人是不想上戰場一展雄風的,裴謙從小就想要像書中的那些將軍一樣,上戰場奮力殺敵,這樣才有生存的意義。可是他的身體甚至連學武都不能,隻能羨慕的看著左輕彥他們。“那你也很厲害了,我想要上戰場,下輩子吧。”裴謙撇撇嘴,帶著點惆悵。這種話,也隻有沒上過戰場的人才會說。上過戰場的人,哪一個想要再打仗,眼看著自己的朋友,親人,在自己身邊被敵人殺死,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裴謙將自己沏的茶遞給左輕彥,又接著道:“不過,這樣也好,你不用再去戰場,我就可以經常見到你啦。”左輕彥覺得好笑,“從小見到大,你還不膩啊。”裴謙抿著唇,微微帶著笑意,目光灼灼的望著左輕彥,又有點不好意思,道:“不膩,永遠都不會膩。”左輕彥隻當他是小孩子心性,並不在意,喝了茶,又問:“怎麽不見裴燁?他去哪了?”裴謙心裏不高興,道:“是我找你來說話的,又不是他,他自然不會在這裏。”左輕彥目光認真的看著裴謙,道:“你難道就因為當初那件事,而一直怪罪裴燁嗎?你知道那件事與裴燁沒有任何牽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想辦法對你好,你難道沒有感覺嗎?”裴謙一時無法置信的看著左輕彥,不能想象左輕彥有一天會為了裴燁而和自己吵架。並且,這件事一直是裴謙藏在心底的地雷,不能輕易碰觸,一碰他便立馬就炸:“你又不是我,又怎麽會知道我的感覺?”裴謙要努力克製住自己才能不說出更傷人的話。小時候,全心全意最信賴親近的人,卻有一天走到這樣的地步,又怎麽會不痛苦。每次裴燁像以前那樣對他好的時候,他心裏無比的渴望,可是,麵對裴燁,卻總會想到杜青青對自己做的事情。並且,他實在是沒有自信,萬一有一天他和杜青青站在對立麵上,裴燁會幫誰。索性,一開始就不要期待。所以每次麵對裴燁,隻會將事情越弄越糟,忍不住對他發脾氣,但是最終卻又討厭這樣的自己。看到裴燁臉上難過失落的表情,他自己隻會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