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坐在屋簷下,有微風吹來,不涼不燥,很是愜意。裴謙懶洋洋的微微眯了眼睛。門口,庚三和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人進來,後麵跟著一匹黑色的馬,尾巴無精打采的垂在屁股後麵。那人竟然將馬找回來了!裴謙心底是有敬佩的。去看庚三,發現那人正望著自己。目光深沉,裴謙似乎覺得他有點憔悴。裴謙被他看得不自在,莫名有點心虛。但隨即一想,有什麽可心虛的,小爺不和你計較了,應該謝恩才是。又挑釁似的抬頭看過去。誰知庚三和那大叔已經牽著馬往牛棚走去。從背影看,庚三身材高大,寬肩窄腰,許是常年練武的原因,走起路來步子沉穩,很難想象他正麵竟然是一個滿臉胡子的糙大漢。裴謙在外麵等的昏昏欲睡,屋內大嬸已經重新布置飯菜,還要叫裴謙再多吃一點,裴謙看到庚三兩人已經在院子裏洗漱完畢,走了過來。他站了起來,對大嬸客氣的說不用了。然後看向走過來的大叔和庚三,不自覺的挺直背部,麵容冷清,清清淡淡又不失氣勢的看著庚三。下巴尖微微揚起,眼角微垂,一副貴公子的高不可攀,仿佛在說你們這些螻蟻,本公子願意看你們就謝恩吧。庚三眼睛深不可測,一把雜亂的大胡子擋住了他的表情,他這樣子,倒是很有些彪悍的氣勢。裴謙有些緊張,想,他不會猜到是我讓伯勞放走了他的馬吧?隨著他走近,裴謙已經忘了氣勢是什麽東西了,緊緊地盯著庚三,害怕他動手出陰招。結果庚三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便從他身邊走過,進去了。裴謙能聽到他對裏麵大嬸熱情又豪爽的說著話。心情一時有些不上不下。“小公子昨晚睡得怎麽樣,老漢昨天回來聽說公子已經睡下了,便沒有再去打擾。”大叔麵容憨厚,眼裏的關心是真真切切的,裴謙心底感動,認真道:“休息的很好,很感謝大嬸大叔家的招待。”大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好,快進來吃飯吧。”“我已經吃過了,你快去吃吧,我在這吹吹風。”農家人質樸,聞言還想再邀請他,但是裴謙即使略帶溫和的表情,依然是很生人勿進的氣勢。再者裴謙唇紅膚白,眼睛烏黑,很是一副貴公子模樣,想必是吃不習慣自家的農家飯,便不在強求。裴謙走到院門處,伯勞剛好進來,裴謙問:“怎麽馬車還沒有來?”他眉頭微蹙,已經是很不高興了,但是並沒有發作。伯勞連忙道:“公子再等等,應該馬上就來了,您要不進去坐會兒吧。”裴謙沒理他,徑自走到門口一棵粗大的柳樹下麵,那棵大柳樹足足有五六人合抱那麽粗,三月份裏,已經有瑩瑩綠意冒出,在滿世界的灰色調裏添加了新意。沒一會兒,庚三吃完飯走了出來,看到裴謙,徑直向他這邊走來。伯勞已經警惕的擋在裴謙前麵,冷冷地盯著庚三,“站住,要做什麽?”他這模樣,倒是和裴謙有點相似。庚三看著他身後的裴謙,道:“總不會吃了你家公子,讓開。”裴謙兀自鎮靜,微微挑了挑眉,風輕雲淡的道:“這位大叔有什麽事便說罷,若是沒事,便不要在這裏擋風。”庚三被他一聲大叔氣的要吐血,一招就將伯勞抓住扔到一邊,然後大步跨過去,到了裴謙身邊。庚三隻是有一把大胡子,看起來滄桑了些,誰知裴二公子竟然直接喊他大叔,他有那麽老嗎?裴謙在他過來的時候已經做好警惕了,見他跨步到自己身邊,立刻抬起腿踹過去。然而他這點動作,在庚三眼中就像是小貓咪伸出軟軟的爪子在和你玩,沒有一點威脅。庚三抬腳一踢,裴謙便站不穩,倒向庚三的懷裏。在裴謙掙紮的時候,兩三下就將裴謙的手腳困住,讓他掙紮不得。看到伯勞爬起來要過來幫忙,庚三撇過去一眼,冷冷地,竟似帶有血腥般凶狠。“你最好別過來。”伯勞頓住腳步,擔憂地望著裴謙這邊,顧不得隱瞞裴謙的身份,道:“我家公子是齊王府的二公子,你這樣冒犯,齊王府定饒不了你,勸你識相的快點放開我家公子。”之前隱瞞裴謙的身份,是害怕出門在外,又沒有帶足夠的人手,萬一有齊王府方敵人,聽到裴謙是齊王府的,這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可現在,隻能拿出齊王府的名頭來嚇一嚇這人了。誰知庚三聽了,竟是全然不當做一回事。他身材高大,站在裴謙麵前,隻能看到裴謙的頭頂,烏黑的發絲柔順的打理整齊。於是微微彎了腰,湊到裴謙的耳邊,從嗓子發出低醇的聲音,道:“裴二公子?”裴謙被他壓製住,背後就靠著那棵粗大的柳樹,而前麵全是這人強烈的氣息,那人說話的氣息噴在他耳根處,這讓裴謙有一種被侵犯的感覺。他像一隻炸毛的刺蝟,習慣性的仰起頭,不甘示弱的看著庚三,烏黑的眼睛裏是冰冷的寒意,“你究竟是何人?”膽敢欺負裴謙的,他早已經十倍百倍的回敬回去了,沒有誰還能再次來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