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麵無表情,伯勞立刻低頭道:“請公子責罰。”裴謙:“腿長在別人身上,想跑也看不住。走吧。”裴謙走在前麵,伯勞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麵。裴謙想到這幾次見那人的印象,雖然一把大胡子,穿戴隨意,像是一個普通的做生意的壯碩大漢。但是和他接近過幾次,那健將有力的手臂和感受到的精壯的肌肉,都證明這人是練武的。伯勞他們跟了兩三天,但是到今天自己要來的時候卻不見了蹤影,想必是早就發現有人跟蹤了。裴謙停住腳步,“你們是在哪裏跟丟的?”“回公子,在西邊的三尺巷。”“離王校尉家裏遠近?”伯勞對這邊其實並不熟,被突然這樣問起,想了一下才道“並不近,兩地相距大概九百步。”裴謙有點奇怪,問:“那那邊是街市嗎?”伯勞道:“街市並不到那邊,那邊是官坊。”官坊,顧名思義,就是有官職在身的人的臨時住所。燕京現在的房子不是一般人可以住得起的,一般是皇家賞賜的府邸,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被賞賜房子。但是想要買房,不僅要有錢,還要有人推薦才可以買。一般外地的考中的學子,皇家為之特批了一塊地,建了官坊,以便這些沒有地方住的大人有個居所,隻要交一部分銀子便可。裴謙道:“那便去那邊看看吧。”兩人剛走了沒多遠,那名剛才來過的瘦削的男人跑了過來,默不作聲行了禮,眼睛並不敢亂看,隻是小聲說:“回公子,剛才探子看到跟著那王永富的小廝,在王校尉家附近出現。”裴謙想了想,道:“伯勞你過去看看。”伯勞立刻道:“那公子你呢?”裴謙:“我去官坊轉轉。”“不行,小人不放心公子一個人。“裴謙知道他是為自己擔心,但是卻不高興他這樣冒犯,冷著臉:“怎麽,我做什麽還要你同意了?”伯勞低頭道:“小人不敢。”官坊並不遠,裴謙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此處和安仁坊那邊想比,卻是安靜了許多。街道兩邊,種著許多梧桐樹,此時正是梧桐開花的季節,香氣甜膩。裴謙不明白王永富來這裏做什麽,無論怎麽看,他都不像是能和這裏的人有關係的樣子。他又懷疑是自己想多了,轉身準備走,眼角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拐角。左輕彥?裴謙楞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裴謙跟著七拐八拐,快要轉暈了才看到左輕彥進了一家院子。他走進去然後關緊了院門。裴謙:“?”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周圍一片安靜,沒有其他人。裴謙這才放心的走到門邊,側著身子將個耳朵貼在門上。這個姿勢很令人害羞。裴謙內心裏很不好意思。一邊貼著耳朵,一邊眼睛小心的看著四周。可是裏麵靜靜地並沒有什麽動靜。可是聽了半天,什麽都沒有聽到,裴謙皺著眉頭,就想踹門進去。但是想到自己昨天才和左輕彥吵了架,現在進去對方肯定是一位自己跟蹤他。看到貼著牆有一顆高大的梧桐樹,裴謙勾起唇角走過去,輕輕地撫摸著樹身。隨即擼了一把袖子,就抱著樹幹要往上爬。可是裴謙自小是坐在閣樓裏看書的,從來沒有爬過樹,對爬樹這一行一點也不了解。他雙手隻能抱住一多半樹幹,便緊緊地摟住,然後雙腿往上纏住樹身,想要這樣往上蹭。然而腿剛搭上去,雙臂使不上勁,就又重新滑下來。試了兩三次之後,感覺兩隻胳膊火辣辣的疼。生氣的踹了一腳樹幹,樹上便掉落了兩三朵梧桐花,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連你也欺負我。裴謙對著樹幹生氣,又在想辦法怎麽才能知道左輕彥進裏麵在幹什麽。卻突然聽到一聲嗤笑。裴謙驚得立刻轉過身,卻因為沒看腳下,被絆了一下,腦袋磕在樹上。這一下直接磕到左邊腦門上,那塊立刻變紅,痛的裴謙眼淚都要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