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的是一個願望,小媽...不是許了三個麽?”唐楚來回看著二人,眼神卻不敢往耿天忠那邊去,話說得也勉強。耿天忠沒有說話 ,繼續不急不緩地吃著仆人已經踢掉奶油的小塊蛋糕,榮加純看了看老爺子的反應,然後抿抿唇,道,“都是普通願望,既然不能說第三個,那就說說前兩個,第一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快樂,尤其希望董事長,身體健康。”說著榮加純目光就望向耿天忠,耿天忠也正好看他,兩人目光相對,榮加純並沒從中讀出什麽負麵情緒,這似乎說明了老爺子心裏對唐楚和喬騂一事在乎的程度或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甚至在得知榮加純第一個願望尤其關乎自己時,耿天忠含笑輕輕點了點頭,並接著道,“第二個願望呢?”雖說每個成人都知道生日願望這種東西無非是種心裏安慰,不可能成真,但在許願時,大家卻總是慎而重之地把心底最期待的事吐出來,隻求上帝能聽見自己的心願,然後實現它。這亦是一種窺探人內心的手段。大家似乎都很期待榮加純的第二個願望,榮加純便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說到,“第二個願望,我希望大家都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過上想要的生活,多麽簡單而奢侈的願望,然而每一個有遺憾的人生都與此無緣,這句話說出來難免令人感概,尤其是年歲大閱曆豐富的人,耿天忠品味著榮加純的話,點點頭,似乎是在表達他的讚同。耿冠南也接過話頭,一雙黑眸望著榮加純,道,“小媽說的都是很好的願望,希望這兩個並著剩下的另一個心意都能成真。”耿冠南牽頭舉起紅酒,一家人便高高舉起了紅酒杯。簡單的家人聚餐結束後,仆人們在飯廳收拾殘羹冷炙,時間正好是晚上六點,榮加純陪著耿天忠在院子裏散了半小時步,然後就把耿冠南唐楚二人都叫去了客廳。圍坐在沙發上的四人都知道,接下來是到了攤開的時候,攤開唐楚和喬騂的私情,攤開耿冠南對這段準婚姻的態度。最先說話的自然還是耿天忠,年歲的增長抹去了老人昔日的鋒利和霸道,不怒自威這種氣質也隻會在對待外人時格外明顯,老爺子喝了口熱茶後,輕輕將杯子放到茶幾上,貓兒囡囡似乎對此時的氛圍無感,一腳跳到耿天忠腿邊兒,再一腳就上了耿天忠的懷抱,老人順著貓兒的毛,平靜地問耿冠南,“聽說喬騂已經辭職了?”“是,昨天下午的事。”“嗯,”耿天忠點頭,似乎頗為可惜道,“他是個不錯的助手,一朝離開你怕是不習慣吧。”“喬騂能力不錯,將手下的幾個秘書調教得很好,所以公務運作都很正常。”“嗯,集團大秘書辭職是件大事,不知道a市的記者朋友們知道了又會怎麽寫,楚楚...”耿天忠陡然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唐楚被嚇了一跳,她下意識接道,“怎麽了,耿伯伯。”“我怕這些媒體朋友筆下沒個準行兒,想要控製控製輿論,你說有沒有必要啊?”唐初不傻,她知道耿天忠這是在旁敲側擊地打聽她和喬騂的關係,也給她留夠了足夠的情麵沒有直接逼問她和喬騂關係究竟如何。如果回答需要,意味著唐楚一方否認了和喬騂的關係,或者至少說唐楚在喬騂和耿冠南之間已然選擇了後者,所以需要控製輿論,撇清和喬騂的關係,而不能讓媒體在喬騂辭職一事上隨意發揮。如果回答不需要,這自然意味著唐楚承認了喬騂是因為他二人的關係曝光才從耿氏集團辭職,那麽媒體順著邏輯寫下去的東西自然也不是捕風捉影,不是謠言自然可以不用控製。這樣一道關乎未來走向的選擇題陡然擺在唐楚麵前,她無助,惶恐,不安,流轉的目光虛無定處,正如她現在的主意一樣,耿冠南察覺到了唐楚的情緒,難得主動地將手搭在‘未婚妻’的肩上,仿佛是在給她力量一般,用低沉而穩重的聲音提醒道,“楚楚,你不用擔心,選出你心裏想要的選擇就行。”耿天忠到底還是舍不得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陷入艱難境地,遂借用榮加純的生日願望提點道,“剛剛加純也說了,過想要的生活,現在選擇權就在你手裏。”“我...”唐楚咬著下唇,她目光裏裝著別墅客廳的所有景致,卻又仿佛什麽也沒能入她的眼,不是是不是因為喬騂早已不知不覺完全占據了她的視線。半響後,榮加純聽得唐楚用肯定的聲音說道,“耿伯伯,記者想寫什麽就讓他們寫吧,我...喜歡喬騂。”這個年近三十的女人屏棄了片刻之前的躊躇,此刻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訴說著對喬騂的愛意,一如昨天喬騂回答榮加純的問題那般。這一瞬間,榮加純心髒似乎被什麽東西擊中,他仿佛受到了鼓舞與誘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生出來,同時也明白了喬騂祝福的話是何含義。他現在的生活看似完美無缺,實則脆弱不堪,隨意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完滿的和諧假象就會轟然倒塌,唐楚不過是倒塌的第一環。而喬騂剛好看出了,在亂倫背德的負罪感中苟且偷安的愛情和陪伴不是他榮加純想要的生活。“砰砰砰。”敲門聲響起。“誰啊?”“是我。”耿冠南穿著睡衣從躺椅上起身給耿冠南開門,男人也剛洗完澡,身上飄著淡淡的濕潤氣味兒。書桌上的台燈沒亮,床上也沒有睡過的痕跡,榮加純領著人進門,沒走幾步,充足的地暖熱氣便熏得人暖烘烘的,耿冠南問他,“做什麽呢,沒有複習功課?”“考試都結束了,放鬆一下。”跟在耿冠南後麵的榮加純快走幾步越過男人,走到陽台那兒,指著鋪了一層軟褥子的躺椅道,“剛剛在這休息。”躺椅旁邊的玻璃桌上放著杯熱奶,應是榮加純自己煮的,還飄著白嫋嫋的熱氣兒,耿冠南走到躺椅旁,手摸了摸軟絨絨的褥子,然後躺到了椅子上並向榮加純招手,“過來。”“做什麽?”榮加純雖然嘴裏問著,卻也聽話地走過去跟著坐在躺椅上,椅子容不下兩個人,所以其實榮加純是坐在了耿冠南身上。耿冠南支起身體,一隻手臂攬住青年的腰,另一隻手則拿起桌上的熱奶遞到榮加純麵前,道,“乘熱喝了,涼了有腥味兒。”榮加純聽話地捧著杯子喝奶,腦海中卻還徘徊著下午發生的事情,唐楚做出選擇後,兩位當事人商量最終決定召開記者招待會,宣布取消訂婚,耿天忠雖然覺得可惜,但年輕人的事他並不會過多幹預,或許是自己年輕時的遭遇讓他願意尊重耿冠南和唐楚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如同老式家長那般對子女的婚姻橫加幹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