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京點頭:“攤子太大,一個人收拾不過來。” 蘇京看也不看衛小武,曲靜深也不好主動提,便說了幾句客套話,又去忙自己的。 衛小武:“咳咳咳…” 景澤看他一眼:“咳個屁,有毛病啊。” 蘇京水也喝不下去了,站起來對衛小武說:“你跟我出去一下。” 衛小武跟在蘇京後麵走的很慢,就像個犯錯誤的孩子,絲毫沒有剛才的囂張氣勢。景澤無奈地嘖了幾聲:“看上姓蘇的,這小孩也夠倒黴的。” 曲靜深瞪他一眼:“別穿著鞋踩到沙發上。” 小白朝景澤攤攤手:“方啟程在家也愛這樣,這到底是什麽破習慣啊!” 景澤不爽,抗議道:“純爺們都這樣!” 過了一會,景澤朝小白勾勾手指頭:“白啊,去瞅瞅,看打起來了沒?打起來了叫我聲啊~” 曲靜深還來不及阻止,小白哧溜一下躥到門口,往外伸頭。 蘇京考慮許久,對衛小武說:“這樣吧,我再借你點錢,你回去把破爛廠買回來。” 衛小武蹲在牆根那裏低著頭不說話。蘇京好言相勸:“你還小,以後會遇著自己喜歡的姑娘。相信我,這隻是你的錯覺,長大就明白了。” 衛小武盯著蘇京的鞋尖看,他眼圈有點紅,抬頭看蘇京,說道:“我就覺得你對我好,我早鐵了心不回去了,你不理我,我就在這裏要飯。” 衛小武覺得自己很賤,可活了二十多年,就蘇京一個人對他好點。他沒家人,沒朋友,沒錢,一無所有。夏天上午九點鍾的太陽已經很熱,衛小武臉上是薄薄的一層汗。他說:“蘇京,我哪不好,你說,我改。” 蘇京想點支煙抽一口,可心裏又煩躁的不想去拿。他對衛小武說:“我們不是一路人,不一樣。” 衛小武目不轉睛地盯著蘇京看,他說:“哪裏不一樣?我也喜歡男人,我喜歡你!” 衛小武站起來,盲目且有力地摟住蘇京的腰不放:“蘇京,我喜歡你,真的,我想跟你過日子。不,我想跟你過一輩子!” 蘇京掙了幾下沒掙開,有些嘲諷地說:“一輩子?嗬嗬,你知道一輩子是什麽啊?” 衛小武說:“我不知道一輩子是什麽,但我到白頭發都不離開你!” 不知是天太熱還是其他原因,蘇京臉也冒出細密的汗。他猛地推開衛小武,神情卻沒有了剛才的自然與淡定。衛小武沒有防備,整個人撞到身後的牆上,不知碰到了哪,疼的直抽氣。 蘇京忙問:“碰著哪兒了?你沒事吧?” 衛小武扶著牆站起來,脫掉短袖,背對著蘇京:“紋你名字的時候我不覺得疼,以前我覺得你對我有恩,我得報答你。可是現在,我喜歡你。” 名字似乎剛紋上去不久,周圍還有淡淡的紅暈,像發了炎一樣。蘇京心裏說不震撼是假的,他總以為衛小武小,不知道喜歡是什麽。但此刻卻被小孩的勇氣震住了,舌頭像打了結,不知道該說什麽。 衛小武說:“蘇京,給我個機會,我們試試,我不想一輩子都遺憾。” 景澤和小白伸著頭朝外麵看,他們離的不遠,對話能聽的一清二楚。景澤揉揉脖子說:“不聽了,脖子疼。” 小白悵然若失:“好感人,蘇哥怎麽不答應那拾破爛的啊。” 景澤把小白拎回去,“你當是灰姑娘愛上王子,窮小子追求公主哪?我打賭,姓蘇的會答應。” 曲靜深對景澤說:“你看,你在店裏,小白什麽也不幹了。” 小白撓撓頭:“嘿嘿嘿…” 曲靜深把賬本丟給小白:“白啊,我賬核對完了,你再從頭對一遍,省得有差錯。” 小白接過曲靜深丟給他的賬本,默默地蹲一邊對賬去了。景澤說風涼話:“白啊,真可憐。嗯,晚上我會教訓你哥的。” 小白本來還怏怏的,聽到這話又來精神了:“景哥,怎麽教訓啊?” 景澤神秘地笑笑:“這個嘛,不告訴你。” 曲靜深把景澤按到沙發上坐好:“讓他對賬呢,你消停會。” 景澤讓曲靜深坐到一邊,低聲對他說:“寶貝兒,姓蘇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撿破爛的…對他可真是一心一意。” 曲靜深說:“感情的事,強求不來的。” 景澤說:“每到這時候就覺得有你真好。” 曲靜深笑笑:“嗯,我有時候也這麽覺得。” 景澤問:“那其他時候呢?” 曲靜深想了想說:“就想著怎麽把你的嘴堵上,省得你什麽都說。” 景澤假裝不經意地從曲靜深胸口劃過:“嗯?用這兒堵嗎?那今晚一定得試試。” 曲靜深淡定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正好蘇京跟衛小武一前一後地進門了。蘇京說:“我先走了,過兩天一起吃個飯吧,叫上方啟程。” 蘇京說完便轉身走了,衛小武繃著的臉立馬樂開花,手舞足蹈地亂揮一陣。等蘇京回頭看他時,又瞬間換成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景澤張張嘴:“小白,你來。” 小白啊了半天,一句話也沒啊出來,轉頭看曲靜深:“哥,還是你來。” 曲靜深說:“這小孩挺好玩的。” 景澤說:“嗯,以後最好別來了,天啊!” 奈何景澤的祈禱未生效,第二天曲靜深開門時便看到衛小武坐在門口喝豆漿。曲靜深:“……” 衛小武說:“不好意思,喝完了,忘記給你留一點了。” 曲靜深說:“謝謝…沒事,我正要去買,你還喝嗎?” 衛小武從口袋裏翻出皺巴巴的十塊錢遞給他:“算我請你的,不過是假錢,不知道誰找給我的了。” 曲靜深說:“謝謝…你這麽早來有什麽事嗎?” 衛小武把裝豆漿的塑料杯吹滿氣,然後擱到腳底下嘭一聲踩爆了。他自言自語道:“沒槍響,不好玩…哦,蘇京說讓我在你這幫忙,他說昨晚跟那什麽程的說過了。” 曲靜深欠蘇京人情,對於這個安排他還是挺樂意接受的。“那你先進去等我會,等小白來了再細說。” 景澤吃早飯的時候問衛小武:“喂,昨晚得手了?” 衛小武說:“要你管。” 景澤說:“肯定被幹三百回合吧?” 衛小武吊兒郎當流裏流氣地說:“你猜。” 景澤懶得跟他貧,工地上事多,他得趕過去處理。曲靜深把他送到店門口,亂七八糟地叮囑一番,景澤點頭如搗蒜:“嗯嗯,我記住了。” 曲靜深說:“夏天穿的少,少在外麵亂逛,省得被從上麵落下來的東西砸到。” 景澤寵膩地捏捏他的臉:“傻樣,才沒你那麽笨呢。” 曲靜深從外麵進來,衛小武看著他說:“挺幸福的嘛。” 曲靜深笑笑:“還好吧,他雖然貧,但對人還是挺好的。” 衛小武問:“以後怎麽叫你?叫阿深嗎?” 曲靜深說:“你不嫌棄,就跟小白一樣叫我哥,你該比我小。” 衛小武點頭:“蘇京說了,不許讓我跟你頂嘴。叫我大武,熟人都這麽叫。” 曲靜深點點頭:“大武,你在這有住的地方嗎?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衛小武說:“嗯,哥。” 小白昨天晚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跟方啟程折騰了半夜。奈何打又打不過方啟程,最後被方啟程按住狠狠的給正法了。小白睡著之前趴方啟程懷裏亂蹭:“嗚嗚嗚…我已經看到未來生活的黑暗了。” 方啟程揉揉他的腦袋:“有這麽恐怖嗎?” 小白說:“比皮鴨子還難對付…不來了,別動。” 第99章 長路 衛小武的到來讓店裏熱鬧許多,這小孩雖然嘴巴壞,但人還算勤快。有時候進貨需要搬運,他都搶在第一個。前些天訂的貨今天下午送到了,曲靜深忙的不可開交,又要點貨,又要入賬。 衛小武吭哧吭哧地搶在第一個,裸著的背上已經冒出細細的汗。曲靜深遠遠地丟給他瓶水:“大武,你慢點,不急。” 衛小武抹抹汗,仰起脖子喝了幾口,指揮小白:“中午吃飯挺能吃的啊,怎麽就沒勁兒?” 小白要累趴了,喘著粗氣說:“我我…我靠…” 衛小武把喝剩下的水往小白身上一潑:“甭謝,給你降溫。” 小白說:“你你…給小爺等著,弄完就收拾你!” 人手不夠,曲靜深最後也上陣了。貨都是些金屬製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劃傷。直到夕陽落山,事情才終於搞定。三個人癱坐在地上,歇了好大會才回神。 曲靜深說:“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小白給啟程打個電話說一聲,看他能不能過來。大武,你?” 衛小武:“?” 曲靜深說:“蘇哥能來嗎?” 衛小武在這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蘇京不得不收留他先住著。衛小武聳聳肩:“姓蘇的說不許我影響他的正常生活,打電話也白打。” 小白嘿嘿笑:“大武,你真可憐。” 衛小武用腳踢了他一下:“怎麽?那半瓶水沒潑醒你?” 小白掄起胳膊威嚇衛小武:“不提我還真忘了,你當小爺好欺負是嗎,你等著的…” 衛小武斜他一眼:“不好欺負嗎?甭拉把式,我十歲不到就開始跟人打架了,一般的打不過我。” 曲靜深按住小白的胳膊:“別鬧,熱。大武,你一個人過了那麽多年,挺不容易的。” 衛小武笑了笑:“還行,有玩的就不無聊了。” 曲靜深問:“你還小,不想繼續讀書麽?” 衛小武漫不經心看曲靜深一眼,說:“讀那玩意兒沒用,還沒拾破爛賺的多呢。現在讀書的,都讀傻了。” 曲靜深溫和的笑笑:“也有道理,不過,不管怎麽著生活,都得有個目標,才有奔頭。” 衛小武眯著眼睛想了一會,說:“追到蘇京,然後賺錢買房子唄。但是,他比我有錢,不知道花多少年才追得上。” 小白聽了這番話挺感懷,便說:“肯定能追上的,蘇哥這不是讓你去他家住了嗎。” 衛小武說:“當然能追上,你以為都像你這麽沒用啊。” 小白瞪他:“一會不擠兌我你就難受。” 衛小武說:“誰讓你長得跟小白臉似的,我看到小白臉就渾身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