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隱約的燈火給了他很大的安慰,但這並不意味著危險已經遠離了,樹林裏的追兵還在,樹林周邊的城鎮肯定也有他們的人,估計危險更大,就怕玉瑜秋已經布下了大網,等他一出現就直接抓住他。平複了呼吸之後,陸月歌扯來一些柔軟的野草,換掉了腳底衣袖裏已經被踩癟的雜草,雖然做了這樣簡陋的措施,但沒有鞋子的保護,在這荒山中躲避奔跑,他的腳底已經布滿了傷口,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疼的不行。終於,在天還漆黑的時候,陸月歌離燈火的地方已經很近了,公路上偶爾有車輛駛過,一個行人也沒有,他不敢貿然出現,於是藏身在一棵巨大茂盛的樹頂上,等待黎明的到來。另一邊的農子劍同樣一夜沒睡著,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手機一直握在手裏,直到天亮,陸月歌還是沒有回複他。早上八點,正在崗亭執勤的陳榕崧接到了桂市區號的一個座機來電,接通了之後,卻是陸月歌的聲音。“榕哥,我被人綁架到了桂市江縣,現在正在xx派出所,能麻煩你過來一趟嗎?”陸月歌沒有找鄢烈,鄢烈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到時候還得勞煩帶中考畢業班的鄢雁平,也不好找農子劍,畢竟他們現在的關係很尷尬。陳傅忠和陳榕崧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待他像弟弟一樣,社會經驗也比較多,找他們是最合適的。陳榕崧的心提了起來,他起身走到一邊,擔心地問道,“你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榕哥別擔心,我沒事,一點皮肉傷而已,我逃出來了,現在剛到派出所報了案。”“好,你沒事就好,別擔心,我現在和你忠哥馬上趕過去。”再問過他的一些情況,陳榕崧讓他把電話交給那邊的民警,跟他們了解到情況和地址後,陳榕崧馬上和人換了班請假,然後聯係陳傅忠,兩人訂了最快的一趟高鐵,馬上趕去位於g省最北邊的古城江縣。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兩人來到了江縣的公安局,陸月歌正坐在長椅上,他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了,半幹的長法披散在身後,看到陳榕崧和陳傅忠來了,他抬起頭露出了笑容,“榕哥,忠哥。”陳榕崧擔心了一路,原本那麽精神俊美的青年,現在卻眼圈青黑,白皙的臉上、手背上,都是細細密密的傷口和蚊蟲叮咬的紅印子,右邊的褲腿挽到膝蓋上,小腿和足部都被紗布包裹著。陳傅忠摸摸他的腦袋,“身上還有別的傷嗎?我們先去醫院。”陸月歌搖頭,“就是右腿嚴重一點,早上已經去醫院包紮過了,傷情鑒定也已經做過了。”確定陸月歌沒什麽大礙後,陳傅忠他們又去找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仔細談了一下。了解了事情的具體經過之後,知道陸月歌已經很久沒合眼,陳傅忠和陳榕崧先帶他去吃飯,然後去酒店開了房間讓他休息,陳傅忠對他說,“月歌,沒事了,你先睡一下,剩下的事情我們來處理。”“嗯,謝謝忠哥。”有他們在身邊,陸月歌的心情已經安定了下來,兩夜一天的疲憊和壓力讓他很快陷入了沉睡中。輕輕掩上門後,陳榕崧說,“幸好這孩子……有膽量,有計謀,才沒被那些人給毀了。”“別擔心,我已經打電話給張律師了,他下午就能趕過來。”知道他擔心陸月歌,陳傅忠捏了他的手心,“那個女人隻怕不簡單。一年前月歌被刺傷,說到底跟她是有點關係的。”而且她看陸月歌的眼神,不像隻是喜歡那麽簡單,還非常地怪異……“周舒後來說過,叫人刺傷月歌的那個小模特,後來出車禍死了。他們那個圈子的人,有權有勢,無非就是商場上那些肮髒的路子,逼良為娼、逼人打胎、折磨人什麽手段都有……”陳榕崧皺眉說道。求愛不得,竟然直接綁人,可見他們後麵有人撐腰,並不懼怕法律。除了保鏢攜帶槍-支,陸月歌還說了最關鍵、最詭異的一點——玉瑜秋吸他的血,咬他的傷口。在眾多仙妖鬼怪話本中,一些女鬼女妖精,她們會通過采.補男人的精氣血液,來增長自己的法力和維持美貌,而西方的血腥瑪麗傳說,也是利用處-女的血液來維持自己的美貌……這個女人,隻怕不止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桂市山莊那邊,辦案警-察按下門鈴後,是玉瑜秋開的門,她低著頭沒說話,眼睛紅腫,跟著女警坐到了警車裏,山莊的其他人因為涉嫌攜帶槍-支,也被一起帶走了。下午,桂市那邊警方來了電話,玉瑜秋沒有拒捕,人已經抓到了。江縣距離桂市六十多公裏,一路都是叢林矮峰,可想完全沒有裝備的陸月歌能逃出來,還要防著追兵,這樣的過程有多艱辛。陸月歌睡得昏昏沉沉的,七八個小時了,一直沒醒來過,因為他被用過藥,縣城的醫療設施又很一般,陳榕崧擔心檢查得不仔細,加上案件已經由桂市的公安局接手了,下午的時候,他們轉車去了桂市。麵對警方的審問,玉瑜秋用手帕擦著眼淚說,“對不起,我真的很喜歡他,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想了這樣的辦法……”她演技實在太好,梨花帶雨,毫不做作,好像陸月歌才是負了她的人。人雖然順利抓到了,陸月歌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玉瑜秋有背景有人脈,她沒承認綁架罪,一口咬定兩人之間有過曖昧關係,抓他囚禁他,是求而不得的衝動下犯的小錯誤。她的演技毫無破綻,生活作風良好,是商場成功人士,還是多次捐助貧困兒童的慈善家,但她說自己也僅僅是一個普通女人,會為愛癡狂,會為了愛情犯錯誤。法律講究的是證據,陸月歌的證詞,不能證明玉瑜秋的行為是綁架,根據陳傅忠的律師的說法,玉瑜秋的行為更傾向於非法拘禁罪,而非法拘禁罪和綁架罪是有區別的,前者的量刑比後者要輕很多,情節不嚴重的,判刑最多不超過三年。而保鏢的槍-支也被收繳了,但這不是真-槍,實際隻是一把□□-支,鑒定後沒有殺傷力,最多也就拘留十五天。“她有病!她……吸我的血。”陸月歌每次想到那個畫麵都很不舒服,還有那奇怪的檀香味……這個女人太不正常了,難道是在修什麽歪門邪道?律師搖頭,“如果她真有病,那還會有免刑的可能。”陳傅忠的意思是要打官司,陸月歌卻不想再折騰,他仔細想過了,玉瑜秋和一幫有權有勢的人關係密切,她那邊的律師同樣很厲害,折騰下去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他還擔心陳傅忠的事業會被波及到。等領了畢業證後,他會回到山裏,這裏的一切都將與他無關。陳傅忠最後還是同意了,在桂市呆了兩天後,他們乘飛機回到了莨市。回到莨市的第三天是農學院的畢業典禮,領了畢業證和處理各種離校事宜後,晚上是畢業聚餐。他們係包下了酒店的一層樓,有人聚在一桌追憶往事,有人拚酒,有人告白,還有不少女生抱在一起抹淚的。陸月歌和幾個關係較好的同學安靜地坐在角落吃飯,有人來敬酒,他都以腳受傷拒絕了。“六月,你這是過敏嗎?”一個來敬酒的男同學委婉問道,這一臉的紅印子和紅疙瘩,別是毀容了吧……“不是,在野外呆了幾天,被野草劃傷的。”陸月歌答道,這些小傷口過幾天就會自己好了,除了陳傅忠和陳榕崧,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都不愛惜下你這張臉,搞這麽多傷口,愛慕你的人要哭了。”“野外雜草太多了,顧不著。”“唉,畢業了,其實還是有些傷感的……”“得了吧,都已經有工作有女朋友了,你還傷感什麽,小爺我才傷感,喝!”“以後就不是學生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