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空抹抹嘴巴,僵硬地掏出手機:看來白教授是沒完沒了了!掛電話給魏師兄,求他來救我吧!    手機一亮起來,還沒等楊小空按號碼,白左寒劈手奪走手機一揚手拋出去,“換你,你親我!”    “啊我的手機……”楊小空掙紮往手機飛走的方向爬了半米,被白左寒拖回來死死壓在身下。楊小空終於忍無可忍,吼道:“白教授!你再不放開我我揍你了!”    白左寒的動作果然停下來。雙方僵止了半分鍾,楊小空大大鬆了口氣,正要爬起來去找手機,卻聽白左寒抽抽噎噎的哭了:“你打我……”隨即搖頭擺尾地纏住他,“小空哥,你打我?你忍心打我?你好狠心啊,你要打老師嗎?”    楊小空一頭栽倒,捶著泥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白教授,你到底要我怎樣啊?”    “你親我你親我,我都親你了!”白左寒跨坐在楊小空腿上,天真無邪的歪著腦袋。    “我親,我親,”楊小空欲哭無淚,隻好將錯就錯地順著他:“我親完你就聽話,手機借我給魏師兄掛個電話,好不好?”    “好~~”白左寒兩爪交叉放在胸前,閉上眼做虔誠的少女狀。    楊小空百般無奈,微微發顫著吻上了白左寒的唇,心髒狂跳,呼吸換氣都要停止了。    白左寒人如其名,給人一種白淨且文雅的公子哥兒的感覺,自打他留學歸校後,美術學院頭號才子加頭號帥哥的名號十年如一日的戴在他頭上沒摘下來過,可以說是氣質美貌兼備的一個完美男人。    楊小空大一上基礎泥塑課認識白左寒,那時他隻有二十五、六歲,還是個講師,上第一堂課就拋出一句:“我就不浪費時間多說理論了,學校發的那本書你們有興趣的話自己看,雖然是我寫的,但我說的都是廢話,紙上談兵!”然後操起泥塑刀擼起袖子大刀闊斧地給學生做示範,粘爛的黑泥與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了覺得刺眼又有點心疼,形容得矯情點,白左寒就像一朵清寒的白蓮花,遠觀而不可褻玩,他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但又永遠神秘而虛遠。    楊小空和他恭敬且淡漠地保持了五年師生關係,見麵的時候楊小空會喚聲:“老師好。”白左寒也微笑應聲:“你好。”但他幾乎每個係都有上過課,隻雕塑係就幾百人一屆換一屆,每天這樣和他打招呼的學生太多了,要不是楊小空考研時向他請教許多東西,後來又成了魏南河的師弟,白左寒根本不記得這個學生的名字。    楊小空一夜之間顛覆了五年來關於白教授的印象,麵紅耳赤的道:“親完了,手機給我。”    白左寒眨巴眼睛,“沒親。”    “親了!”楊小空抓狂。    “舌頭沒有伸進來咩~~你敷衍老師!”白左寒委屈地眨巴出一顆好大的眼淚。    楊小空急了,摟住白左寒惡狠狠地吻上去,這一吻便如幹柴烈火般怎麽也分不開了,白左寒把舌頭伸進楊小空嘴裏,楊小空徒勞地抗拒了片刻便打開城門任由對方攻城掠地。白左寒纏著他的舌頭,含住他的唇吮咬,輕喘換氣,粗暴過後化為無法抗拒的柔情,細細碎碎的吻撩人心智,他翻身把白左寒壓在自己身下,明明有機會脫身卻怎麽也舍不得逃走。他不住摸他的臉,他下意識抱緊他,他教他怎麽接吻,讓他的身體第一次情動。    不知什麽原因,這一片望不到頭的甘蔗林始終沒有人來收割,秋末甘蔗最甜的時候常有人偷砍幾根吃,但更多的還是一根根站在原地繼續等待收成,等過冬季,春天,迎來了初夏,它們養幹了水分,不再甘甜可口。甘蔗林裏浸透了枯萎蕭索的空氣,而泥地上新草蓬勃濕潤的氣味卻那麽矛盾又清晰。楊小空抱著安靜下來的白左寒,卻不再打算給魏師兄掛電話求救。    後半夜,烏雲密布,有細微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細雨撫上臉龐,楊小空側身撐在白左寒身上擋住細雨,身邊的甘蔗圍起一個窄小的天空,尋不到星星,透不出一絲月光。白左寒鬧得累了,把臉埋在楊小空的肩窩裏,楊小空聽到他在呢喃:“沒意思……”    楊小空抬起手,猶豫了片刻,順著白左寒柔軟的頭發摸了摸。    白左寒說:“做人真沒意思……”    楊小空心底微微刺痛,柔聲問:“白教授,下雨了,我們回車裏好不好?”    白左寒不安穩地蹭動著換個舒服的姿勢,吻吻楊小空的下巴,他反反複複地念叨著:“我再也不拖累你了,你回來,我什麽都聽你的……”    楊小空緊了緊手臂,不再說話了。    清晨,白左寒被鳥叫聲吵醒了,爬起來坐在甘蔗地裏茫然地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與現代接軌的事物,雖說每次他酒醉後醒來的地方都不靠譜,但這是最玄幻的一次!    推醒身邊的睡美人,白教授一臉嚴肅:“我們穿越了!”    楊小空揉揉眼睛,還沒說話臉先紅:“白教授,前麵半公裏就是工瓷坊了,你還醉著嗎?”    “我……”白左寒說了一個“我”字,卡殼住了,自己醉酒後什麽洋相都出,魏南河還拍過dv給他看,希望他引以為戒。    楊小空垂下眼簾,手往左邊一指:“白教授,你的咪咪虎在那裏。”    白左寒臉上掛不住了,站起來繞過一片甘蔗林,看到他的咪咪虎車門大敞地蹲在一灘東倒西歪的甘蔗中。    前後左右查看一番,發現咪咪虎沒有什麽大傷,白左寒朝楊小空喊:“快走!有人來就麻煩了!”    楊小空埋頭在甘蔗地裏尋找他的手機,“我的手機不見了。”    白左寒不耐煩:“手機幹嘛到處亂丟?”    楊小空直起腰盯著白左寒。    白左寒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丟的。”    楊小空平靜地說:“就是你丟的。”    “胡說!”白左寒心虛地狡辯,“我幹嘛丟你手機?”    楊小空正欲隨便編個借口解釋,以免讓雙方尷尬,轉念一想:別的方麵吃點虧沒什麽,這方麵自己可千萬不能做冤大頭!要是昨晚的事一點兒都不讓白左寒知道,今後兩個人就又是不溫不火的師生關係了。於是實話實說:“你要我親你,我不親,你就把我手機丟了。”    白左寒張大嘴,啞了。       第55章 遺失的清算單        “清算單。”柏為嶼朝楊小空伸手,所有項目要憑那張清算單接收。    楊小空把口袋都掏出來,抬起一雙無辜的眼睛,囁嚅:“不見了。”    柏為嶼掐住他的脖子搖晃:“師弟!你整我!”    “柏,柏師兄,我真的……”楊小空解釋了一半,恍然大悟:“我知道在哪了!”    “在哪?”    昨晚和鈔票一起塞給那個貓男了!楊小空一陣眩暈,吐氣困難:“為嶼……我給你弄丟了……”    柏為嶼晴天霹靂狀,撒下楊小空,蘭花指:“你騙人!”    楊小空把他翹起來的小拇指按回去,苦笑:“真的。不就是一張清單嘛,又不是支票,你掛電話給杜老板,讓他給你再簽一張不就行了?”    柏為嶼抽出幾張紙巾擤鼻涕,擤完把鼻涕紙揉成一團惡狠狠地砸向楊小空,“盡給我惹麻煩!”低頭撥通杜佑山的電話,“喂喂,杜老板你好,我是柏為嶼,那張清算單被小空弄丟了,對對,這小子挺糊塗。您再簽一張給我,不然工人們沒個底單不好交接……呃?啊?”    楊小空下意識後退一步,“怎麽?”    柏為嶼掛掉電話,目光很是矛盾:“他說,請你去找他拿,今晚,老時間,老地方。”    楊小空驚惶了片刻,反倒微笑起來:“好,我找他。”    柏為嶼拉住他,“你是不是不想去?”    “不想去。”楊小空說完,頓了頓,加重語氣:“非常不想去。”    柏為嶼憤然“呸”一聲,攬住楊小空道:“不想去就不要去!大不了我和他拆夥!”    楊小空深深地望著他:“柏師兄,我想起你常說的一句話。”    “什麽話?”    “莫裝b,裝b遭雷劈。”    柏為嶼搡他一把,急道:“你小看我?我是為了自己利益出賣兄弟的人嗎?”毅然決然地往妝碧堂走,“我就一個師弟,送去給他欺負?做夢吧他!小空,過來幫我做畫框。”    楊小空不自然地耙耙額前的碎發擋住眼裏的笑意,“你自己做,我要去看書。”    柏為嶼嚎啕:“師弟,你好狠的心啊!我還在發燒!”    楊小空撫上他的額頭,露出驚疑之色,一連串追問道:“你不是和段殺出去玩了嗎?感冒?天氣這麽熱你怎麽還會感冒?你們去哪玩了?”    柏為嶼揉揉鼻子,“我沒和段殺在一起!我和夏威……去遊泳了!”    “遊了兩天三夜?”可以橫跨台灣海峽來回遊一趟了。    柏為嶼點起一支煙,強裝鎮定地擺出一副師兄的派頭:“問什麽問?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白左寒到工瓷坊後就趴在魏南河的床上呼呼大睡,毫不客氣地一覺睡到午飯時間都還不起來,一身的泥全帶到床單枕頭上,恨得魏南河牙癢癢的:“我總有一天把他剝光了銬起來上皮鞭滴蠟燭捅狼牙棒!”    楊小空瞻仰他的大師兄:“捅狼牙棒?”    魏南河幹咳一聲轉移話題:“我去給小柒送點心,白教授醒了的話請他下樓去吃飯。”    樂正柒晚上睡覺常常嚷骨頭疼,去醫院檢查又沒什麽毛病,醫生說是肌肉和骨骼生長趕不上發育的速度,正常現象,多補充營養就行。早餐晚餐在家吃得盡量豐盛,可午餐何其重要,偏偏不知道樂正柒中午在外頭吃些什麽垃圾食物,小孩不等下午下課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回來暴飲暴食,一個沒看住又捧罐漿糊吃得津津有味。魏南河為避免小孩挨餓,每天多給他十塊零用錢,過了兩天問他買些什麽點心吃。小孩回答:“學校門口有個歪脖子賣的烤魷魚可好吃了,烤兩串就沒錢啦。”    “明天開始不許再吃烤魷魚了,買蛋糕吃,懂嗎?”    好吧,第二天魏教授問他的寶貝疙瘩:“今天買什麽點心吃了?”    “……烤魷魚,那個歪脖子叔叔給我十塊錢三串……”樂正柒可憐兮兮的說。    魏教授操碎了心,沒收小孩多餘的零花錢,隻好中午吃飯時留份菜,葷素搭配再加一把鵪鶉蛋和一罐酸奶,抽空送去學校給他當下午的點心,特地囑咐道:“別給同學吃。”    樂正柒站在校門口的鐵門那一頭,十分不稀罕地接過點心,唾棄道:“你真小氣!”    魏南河氣結,隻能暗暗詛咒誰敢討他家孩子的點心誰拉肚子。    白左寒置身在一個自助式酒會中,什麽吃的都沒有,放眼望去都是酒,可他已經很餓很餓了,隻想找個東西墊肚。魏南河拍著他的肩,遞上一杯威士忌:“左寒,喝酒!”    他說:“我餓!”    杜佑山笑容滿麵的迎上來:“左寒,喝酒!”    他說:“我餓啊!”推開杜佑山,一轉頭便撞上武甲。    武甲拎著一瓶幹紅,一臉冷若冰霜:“白教授,杜老板命我陪您喝,您要走的話,除非放倒我。”    他聲嘶力竭地咆哮:“我餓啊!”腳下無力地趔趄了幾步,扶牆蹲下來,餓得全身冒虛汗,緊了緊領口,他嘴唇發顫,覺得自己快死了。窗外下起大雪,冷風呼嘯,他在陰暗的角落劃一根火柴,火光中出現一個人影,卻是西裝筆挺的楊小空。    楊小空手裏端一個華美的仿銀雕花托盤,托盤上西歐風格的蓋子光彩奪目。    “吃的……”他目露憧憬之色爬過去。    楊小空緩緩揭開蓋子,巨大的托盤中央赫然擺放著——    一隻孤零零的小籠包。    他顫巍巍地伸手去拿小籠包,楊小空先他一步把包子拈起來,俯視他道:“白教授,你想吃包子嗎?”    “想吃……”他諂媚地擠出一個笑容。    楊小空彎下腰,黑幽幽的眸子盯著他,“親我一下就給你吃。”    他大怒:“你!你居然敢脅迫老師!”    楊小空微微一笑,“你親不親?”    “士可殺不可辱!不親!”    楊小空一揚手把包子拋出去,包子咻地一下消失在天的那一頭。    “我的包子——”白左寒聲淚俱下地向天邊爬去。    “白教授,你沒事吧?”    “我的包子——”白左寒費力地撐開眼皮,抱住楊小空吭哧一口親上去,“我親我親,給我包子——”    “白教授!”楊小空手忙腳亂地掙紮,“你怎麽了?”    白左寒劈頭蓋臉地在楊小空額頭臉頰嘴唇上亂吻一氣,“給我包子!”    楊小空抹一把糊了滿臉的口水,平靜而溫和的道:“白教授,今天沒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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