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從戎立刻答道:“是。”放映徹底結束了,花廳之中亮了電燈。霍相貞起了身,意猶未盡的望著銀幕上的淡影子:“好,有點兒意思。”馬從戎也站了起來:“英國人要把片子帶回上海去剪。我們先留一份拷貝,餘下的事情,讓他們慢慢去做!”霍相貞一點頭,然後轉身要往外走。馬從戎跟上一步,卻是又道:“大爺,還有件事兒。”霍相貞回頭看他:“什麽事兒?”馬從戎笑道:“莫小姐臨走前,托我送您一張照片。”霍相貞仰頭想了想,然後麵無表情的轉回了前方:“我不要,你留著。”馬從戎追上了他:“人家又不是給我的,我留著也不像話啊!”霍相貞不回頭,隻一擺手:“交際花,我不招惹。”馬從戎聽到這裏,心裏癢了一下,想笑,而且不是好笑:“大爺,交際花不比秘書長強?”霍相貞給他一個側影:“胡說八道,瘋啦?”往前又走了幾步,霍相貞忽然停下腳步,背著手做了個向後轉:“你是不是想跟我要什麽?想要就說,別拿話敲打我!”馬從戎眨巴眨巴眼睛,也有點兒要發怔:“我沒想要什麽。”霍相貞轉身繼續往前走了:“那就閉嘴。”馬從戎默然無語的跟著他走了幾步,卻是又開了口:“大爺,我心裏頭有點兒糊塗。”霍相貞低頭望著腳下道路:“糊塗什麽?”馬從戎問道:“大爺,您覺得我這人怎麽樣?”霍相貞抬了頭,看遠近的景色都被晚霞鍍了紅光:“你啊,還行。”馬從戎點頭笑了,心中恍恍惚惚的。霍相貞答得沒毛病,他可不就是“還行”?不算好,不算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並肩和霍相貞一起走了,馬從戎決定真的閉嘴。他糊塗,大爺也糊塗,糊塗著來,有些道理,和大爺講不清楚。第77章 中秋節霍相貞回了他的小院,心滿意足的泡了個澡。出浴之後,又讓馬從戎給他拿酒。馬從戎,為了懲罰他的糊塗,隻給他拿了一瓶酒,連一粒花生米都沒給他預備。而霍相貞似乎認為馬從戎乃是飲食界的上帝,上帝隻給了他酒,他也就隻喝酒,全然沒想過世界上還存在著下酒菜一類。看到霍相貞孤伶伶的一口一口抿著酒,馬從戎的心裏稍微舒服了一點。脫了外麵的長袍,他換了一身短打扮。悄悄的在客廳中徘徊著,他像隻豹子似的,身體柔軟結實,能把步伐調動得無聲無息。霍相貞坐在沙發上喝酒,他在沙發後頭轉悠,雙方各忙各的,互不打擾。一瓶酒快見了底,霍相貞忽然問道:“元滿呢?”馬從戎停了腳步:“他和他那些小兄弟們過節去了。”然後他笑了一下:“今年我疏忽了,沒能讓大爺也好好的過個節。”霍相貞抄起酒瓶,往高腳杯裏控淨了最後一滴酒:“過了,晚上吃了兩塊月餅。”馬從戎走到了他的身後:“過節圖的是個熱鬧嘛,單吃月餅哪夠?”霍相貞抬頭想了想,隨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還看電影了。”馬從戎低頭看著他,發現他已經醉紅了耳朵:“外麵月亮很好,大爺不出去瞧瞧?”霍相貞將杯中的白蘭地一飲而盡,然後興致勃勃的一起身:“走,看月亮去!”霍相貞喝酒喝急了,喝的時候光顧著高興,如今起了身,才覺出了天旋地轉。抬手攬住了馬從戎的肩膀,他借了力往外走。及至進了院子一吹涼風,他晃了一下,仰頭再往天上看,一輪滿月也帶了重影。忽然笑了一下,他輕聲說道:“咱們在家過節,摩尼在哪兒過節呢?”馬從戎橫了他一眼,語氣卻是很溫柔:“大爺,要不然,我想法子和顧承喜聯係聯係,把白少爺再弄回來?”霍相貞騰雲駕霧的閉了閉眼睛,腳下有些發飄,聲音也是越來越輕:“不用,不管他。”馬從戎側身抱了他的腰:“大爺,您這分量壓著我,我可撐不住。趁著還能走,我扶您回屋睡覺!”霍相貞緩緩的一點頭。合身依靠了馬從戎,他一邊拖著腿往臥室走,一邊喃喃的說話:“我就是這個脾氣……你不跟我,我絕不求你……我好馬不吃回頭草……”馬從戎費了天大的力氣架住了他:“真是好馬嗎?”霍相貞麵紅耳赤的轉向了他,舌頭都硬了:“怎麽不是?”馬從戎笑了,咬牙切齒的把他往屋子裏搬運:“好,好,您是。”霍相貞穿過了一層簾子,一屁股坐上了大床。馬從戎給他脫了鞋襪衣褲,又拉過一床薄薄的毯子蓋了他。轉身出了門,他進了浴室,開始心曠神怡的洗刷自己。末了裹著睡袍穿著拖鞋,他重新回了霍相貞的臥室。霍相貞仰麵朝天的躺在床上,已經睡了。馬從戎將小手巾卷放到了枕邊,然後脫了睡袍上了床。倚著床頭歪在了霍相貞身邊,他開口喚了一聲:“大爺?”霍相貞睡得正酣,自然是毫無反應。於是馬從戎俯身低頭,纏綿的親吻了他的嘴唇。舌尖反複描繪了他的唇形,馬從戎幾乎被他灼熱的呼吸燙傷了臉。然後抬手用力捏開了他的嘴,馬從戎把舌頭強行頂進了他的口中。無章無法的胡亂撩撥吮吸了一陣,他抬了頭垂了眼,直勾勾的凝視了霍相貞。看得越久,他的氣息越亂,亂到最後,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搖晃了霍相貞:“大爺,醒醒!”霍相貞先是堅決不醒,後來朦朦朧朧的有了知覺,還是睜不開眼睛。恍惚中感覺懷裏多了個光滑溫暖的修長肉體,他下意識的一翻身,把對方壓到了身下。壓迫與揉搓如期而至,馬從戎如願以償的痛苦又痛快了。醉了的霍相貞越發沒輕沒重,幾乎是在對著他衝鋒陷陣。骨頭斷了,關節碎了,翻江倒海,腸穿肚爛。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跳到了喉嚨口,正在律動著往外拱。下一秒就是死,他走投無路,死而後已。午夜時分,馬從戎回了自己的房。他的生活過於四平八穩了,偶爾死一次,他自己感覺,也很好。翌日上午,他睡了個懶覺。起床之時,已是天光大亮。披著小褂出了門,他沒看見霍相貞。慢條斯理的洗漱更衣了,他懶洋洋的往前頭走。骨頭疼,肉也疼,足足的睡到了日上三竿,可精氣神還是虛的。夢遊似的走到半路,他迎麵遇到了元滿。抬手作勢一攔,他開口問道:“副官長,看見大帥沒有?”元滿頗嚴肅的答道:“大帥在前頭呢,生氣了。”馬從戎立刻清醒了許多:“生氣了?誰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