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廚房的李嬸走了過來:“老爺子,飯菜都做好了。” “好。”江老爺子應了一聲,而後回頭看向夏垂文:“趕了一天的路,你也餓了吧,吃飯吧。” “。” 晚飯很豐盛,幹鍋帶皮驢肉、清蒸東星斑、爽口牛百葉、醬燒琵琶鴨、高湯燴官燕、紅腰豆椰汁糕……一共十六道菜,這些食材的品質自然是比不過夏垂文家農場出來的,但耐不住廚師手藝高超,做出來的菜味道沒得說。 可見江家人是用了心的。 投桃報李,被安排在樓上房間的夏垂文,強忍著沒去鑽樓下房間裏的江靈鈞的被窩。 第二天上午,江靈鈞就領著夏垂文帶著一大堆禮物去了徐家。 徐家如今已是四世同堂,江家十幾號人在徐家五十多號人麵前實在是不夠看的。 徐老爺子今年八十五,比江老爺子大了整整一輪,他前後娶過三個老婆,有七子兩女,徐薇蘭是他最小的女兒,也曾是他最寵愛的孩子。 徐家世代經商,徐家祖上還救過江家祖上的命,後來江家祖上就留在徐家做了徐家的長工。再後來,衛國戰爭爆發,徐家祖上因為不願意和敵人合作而被殘忍殺害,江家祖上憤恨之下投了軍,因為有勇有謀,打了不少勝仗,華國成立之後,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開國將軍。 再後來,江老爺子和徐家的大女兒結了婚,兩家的關係也就越發緊密。 因著這層關係,徐家順利地躲過了大動亂。 徐家現在雖然已經沒落了,但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江靈鈞因為是他家唯一一個選擇經商的外孫,所以備受徐老爺子的喜愛,江靈鈞創業的啟動資金就是他給的。 也正因如此,江靈鈞對徐老爺子格外地敬重,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領著夏垂文去探望他。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人失望。 偌大一個徐家,竟然隻有徐老爺子和幾個養在他身邊的小孩子在,其他人都不在。 要知道他可是特意提前給徐老爺子說過他們今天要來的。 江靈鈞愣了愣:“外公,舅舅他們呢?” 徐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語氣淡淡的:“上班去了啊,公司這段時間比較忙,沒辦法。” 江靈鈞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兩分,七個舅舅都忙著上班不在可以理解,那三舅媽她們呢,她們可沒有工作要忙。 徐老爺子全程都沒有搭理過夏垂文,吃午飯的時候,桌子上甚至於隻擺了幾個素菜,他還美名曰:“今天十五,是吃齋的日子,你們來的正好,陪我一起吃一點。” 到最後,夏垂文竟然是空著手回去的。 江靈鈞大概猜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不外乎是因為齊家的事。 他心裏不是滋味,這還是他記憶裏精明強幹的外祖父嗎? 他轉頭看向夏垂文,一臉歉意:“抱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沒事。”夏垂文安慰道,他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江老爺子知道這事之後,也是一臉的複雜,他歎聲說道:“你外公年紀大了,這幾年是越來越糊塗了……” “不說這個了,”江靈鈞壓下心底的沮喪,打起精神來,捂著嘴輕咳了一聲:“爸,我下午陪著垂文在京城到處轉轉,晚上就不回來住了。” 江老爺子:“……” 江老爺子不願意細想,他吹胡子瞪眼:“知道了。” 於是晚上的時候,江靈鈞如願以償地和夏垂文在酒店裏玩起了碰碰車。 雨過天晴,江靈鈞趴在夏垂文身上,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推了推夏垂文,問道:“我爸他們給你包了多少錢?” 夏垂文隨口回道:“老爺子,鶴明大師還有糖瓜,都給我包了八十八萬的支票。” 除去他給四個侄子侄女每人包的二十萬塊錢的紅包,他最後竟然還賺了一百多萬。 難怪那麽多人喜歡騙婚。 “那,那些支票呢?”江靈鈞問道。 “都在我錢包裏放著。” 江靈鈞眸光微閃,意有所指:“需要我幫你存起來嗎?” “行。”夏垂文滿口答應,而後靈光一閃。 嗯? 他挑了挑眉,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褲子,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個錢包,打開之後先是把三張支票拿出來給他,然後把錢包裏的銀行卡全都抽出來塞進他手裏:“還有這些現在也歸你保管。” 他現在不缺錢,和他合作的那八家酒店的生意日漸紅火,基本上每個季度都能給他帶來將近七千萬的收入,短短不過一年的時間,他手裏就攢下了將近一億五千萬現金。 他平時不怎麽花錢,所以這些錢交給江靈鈞保管也無妨。 再沒有比對象老老實實地上交工資卡更讓人高興的事了,江靈鈞美滋滋地親了一下夏垂文的嘴角,豪氣萬丈:“行,以後我每個月都給你發零花錢。” “好。”夏垂文忍不住地彎了唇角,他喜歡看江靈鈞用心經營他們之間的感情時的小模樣。第59章 “爸, 昨天靈鈞帶著夏垂文過來, 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們?”徐老大來回轉著圈, 一臉抓狂:“而且, 你竟然就這麽讓他們倆空著手回去了?” “你別晃來晃去的,我看著眼花。”徐老爺子躺在搖椅上, 兩眼一翻, 而後嗤笑著說道:“要不然呢, 難道還要我敲鑼打鼓地送他們回去嗎?” 徐老大看著徐老爺子, 拍著手背:“老爺子, 靈鈞可是你親外孫。退一萬步講,江家人都已經接納了夏垂文了, 你就不能稍微忍一忍嗎?” 他這麽做,江家人會怎麽想? “忍, 你要我怎麽忍?”徐老爺子驀地坐起身來,怒不可竭:“薇蘭還是你親妹妹呢,就因為你們小時候帶她出去玩, 把她弄丟了, 才害她吃了那麽多的苦頭。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了,轉眼就被夏垂文害進了監獄。他江靈鈞真要是認我這個外公, 認你這個舅舅,就不會和夏垂文攪和到一塊兒去了……咳咳,咳咳!” 說到這兒, 他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徐老大兩眼一瞪。 是,當年的確是他們沒看好徐薇蘭, 才害得她被拍花子拐了去,可徐薇蘭這些年還真就沒吃什麽苦頭,收養她的是個老寡婦,開著一家小超市,也算小有資產,所以從未虧待過徐薇蘭。後來她嫁給了齊克正,沒過幾年齊克正就發了家,她也跟著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當然了,這個富足和徐家的富足相比肯定是相差了幾十倍。 更何況他家這些年也沒有虧待了徐薇蘭,老爺子一有好東西就往齊家送,沒有他家和江家的扶持,他齊家能有今天? 最主要的就是徐薇蘭被抓進警察局的事,就算他們再憤怒、再怨恨,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事,就是徐薇蘭一家咎由自取。 徐老三見狀,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扶住徐老爺子,一邊替他按摩著背部,一邊喝罵道:“這事本來就是江家做的不地道,要我說,爸沒有當場發作,就已經很給江家人麵子了。” “就是,”徐老三的大兒子當即附和道:“要不是我們徐家,他江家能有今天。現在倒好,他們發達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給我閉嘴。”徐老大氣的牙牙癢:“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就別出來搗亂了。” “我看該閉嘴的是你才對。”徐老爺子緩過氣來:“你是想早點把我氣死才好是吧。” 他擺了擺手:“滾滾滾,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心煩。” 聽見這話,徐老大麵上一僵,徐老三父子眼底則是閃過一抹幸災樂禍。 他們還以為江家還是那個必須倚仗他們徐家才能屹立不倒的江家,更別說他家老爺子還是江老爺子的嶽父,江家三兄弟都是他徐家的外甥,所以就算老爺子做得再過,江家都不會拿徐家怎麽樣? 今時不同往日了。 誠然,當年徐家祖上的確是救過江家祖上的命,可是後來江家祖上能做到開國將軍,那是人家知恩圖報,有本事,後來人家不也在大動亂裏護住了徐家上下的周全嗎! 這麽多年來,徐家也的確是花錢給江家人刷了不少政績,可要不是有江家撐腰,徐家能安安穩穩地發展到現在的規模,想都別想。 這麽算下來,其實江家根本就不欠徐家什麽了。 最主要的是,江靈鈞現在已經開始插手扶持江家三代的事了。去年,他花了將近一個億一口氣在江唯仁就任的柳霞縣建起了一個飲料廠,一個家具廠和兩個養老院,聽說現在已經開始盈利了。 他的確很有經商的天賦,短短不過五年的時間,他創辦的瑞景風投就已經在業內闖出了名氣。據瑞景年報顯示,他們公司的總資產已經突破了百億大關,去年全年利潤總額更是高達18億元,同比增長20%。 簡而言之,徐家能給江家的,江靈鈞現在也能給,他已經有了取代徐家成為江家新的合作夥伴的資本。 所以眼下,維係在徐家和江家之間的,也就剩下那點親情了。 可是現在,老爺子這麽一鬧 這不是明晃晃地在告訴江家人,在他心裏,徐薇蘭比江家人更重要嗎? 雖然這麽想也不能算錯,但表現出來就未免有些傷人心了。 錢沒了可以再去賺,親情一旦有了裂痕,想要修複可就難了。 更別說他同時還把夏垂文給得罪了,萬一夏垂文再在背後使點絆子什麽的……徐氏現在已經夠亂的了,若是再失去江家的扶持,後果將不堪設想。 關鍵是看老爺子的態度,他竟然還不打算改! 徐老大一臉疲憊。 早從老爺子為了找存在感,先後扶起老五、老三還有老三的兒子和他打擂台,導致公司動蕩不安的時候,他就該知道,曾經一手造就了徐家的輝煌的老爺子已經老糊塗了。 他今年都六十七了,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卻還要忙前忙後地給老爺子擦屁股。 到底是誰想氣死誰啊! 徐老大心煩氣躁,他手一甩,還真就走了。 走到一半他就後悔了,他這一走,指不定徐老三這會兒正在老爺子麵前怎麽編排他呢。 不過他咬了咬牙,到底還是沒有立即折返回去,而是先掏出手機給江靈鈞打了個電話,叫他和夏垂文明天來他家吃午飯,順便叫上老二老四他們作陪。 無論如何,先把江靈鈞和夏垂文安撫好再說,至於老爺子那邊,以後再說吧。 徐家這個爛攤子現在隻有他和他兒子能收拾,他就不信了,老爺子還能真的把他拉下來,換上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的徐老三父子不成。 徐老大想著。 接到徐老大打來的電話的時候,江靈鈞正和夏垂文躺在一個被窩裏看電影。 “……好,我們一定去。” 掛斷電話,江靈鈞一口咬住夏垂文遞過來的牛肉幹,然後含糊地把徐老大邀請他們去他家做客的事說了。 牛肉幹是江家的大廚做的,原材料是夏垂文從羅河村帶來的那小半隻黃牛,製作出來的牛肉幹香味濃鬱,原滋原味,很有嚼勁。 江靈鈞看起來很高興。 想來也是,不管怎麽說,徐家都是他的外家。 “好。”夏垂文沒什麽意見。 第二天上午,兩人如約去了徐老大家。 徐老大很健談,徐老二下得一手好棋,徐老四是拖著病來的。 他們絕口不提昨天江靈鈞和夏垂文去老宅時發生的事,兩人不蠢,大概也猜到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