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的夏垂文都沒有聲音傳過來。 “夏垂文?喂?” 他放下手機一看,才發現電話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掛斷了。 葛宗哲麵上一黑,猛地握緊了手裏的手機:“夏垂文” “他不願意?”葛建業有些不可置信。 “是。”葛宗哲畢恭畢敬地回道:“該說的我都和他說了,但他還是拒絕了。” 葛建業當即皺起了眉頭,心中對夏垂文厭惡更甚,他捂著嘴猛烈地咳了起來,臉上也跟著升起了一抹蒼白。 “爺爺,您沒事吧。”葛宗澤見狀,連忙上前幫他按摩背部。 好不容易才緩過來,葛建業隻說道:“既然他不識好歹,看不上我們葛家,那就隨他去吧。” “……是。”葛宗哲眼底閃過一抹陰霾。 就這麽放過夏垂文? 那可不行。 既然不能通過親子鑒定弄到夏垂文的血液或者毛發,那就隻能另想辦法了。 從葛建業的房間裏出來,葛宗哲直接招來了徐憲。 “……這事辦好了,什麽都好說。” 雖然不明白葛宗哲要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但徐憲眼下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家拐彎抹角地好不容易搭上了葛家,又鞍前馬後地伺候了葛家人一個多月,為的不就是葛宗哲這句話嗎? 就這麽兩個呼吸的功夫,徐憲甚至已經想好了他家攀上了葛家這根高枝之後,要怎麽一點點的把徐老大他們排擠出徐氏,而後順理成章地入主徐家了。 想到這裏,他忙不迭地說道:“孫少爺你放心,這事我保管給你辦得穩穩妥妥的。” 葛宗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於是當天中午,江靈鈞和夏垂文就接到了徐老三打來的電話,說是請他們晚上去他家吃飯,到時候,他五舅六舅他們也會過來。 江靈鈞並沒有表現地太過高興,他心知肚明,徐老三他們真要是想見他和夏垂文,當初徐老大叫他們去他家吃飯的時候,他就該也在場,畢竟徐老大不可能隻通知了他二舅四舅他們。 隻是不知道徐老三他們現在為什麽又改了主意。 江靈鈞也懶得深想,誰讓徐老三是長輩呢,他開了口,他們還真就不能不去。 因為路上堵車,兩人幾乎是擦著飯點到的徐老三家。 一進門,徐老三他們就挨個給夏垂文塞了個大紅包,看起來熱情得不得了。 “吃飯吧。”徐憲站在飯桌前招呼道,桌子上的菜已經上了大半。 “好,吃飯。”眾人紛紛附和道。 上了桌,徐老三直接給江靈鈞和夏垂文倒了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說道:“之前的事是我們幾個做舅舅的想岔了,你們別放在心上。來,我敬你們一杯,就當做是給你們賠罪了。” “您嚴重了。”夏垂文兩人連忙站起身來。 嘴上雖是這麽說,江靈鈞心底對徐老三幾人的不滿和傷心卻隨著這杯酒落進肚子而散了大半。 沒辦法,誰讓這是他親舅舅呢,齊家的事沒發生之前,他們也是真心疼愛過他的。 徐老三等人的神情夏垂文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自以為隱藏得很成功的貪婪在夏垂文眼中幾乎無可遁形,但誰讓他們是長輩呢,大不了以後少往來就是了。 夏垂文沉了沉氣,舉起酒杯:“來,三舅,三舅媽,五舅……我們也敬你們一杯,祝你們身體健康,財源廣進……” 氣氛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對了,你以後是打算留在京城發展還是回戶省?”徐老六隨口問道。 夏垂文剛要開口,負責上菜的保姆不知道怎麽地腳下一滑,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不說,手裏的菜更是直接飛了出去,因為靠得太近,夏垂文雖然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到了。 “這麽搞的?”江靈鈞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幫著夏垂文把身上的菜都拍掉。 好在這盤菜是涼菜,不燙,就是油和調味品放得有點多。 保姆點頭哈腰,急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行了,你去幹你的事吧。”打發走保姆,徐老三推著夏垂文往洗手間走去:“走走走,先洗幹淨再說。” 說著,他又吩咐他老婆:“去,拿一套幹淨的洗漱用品來。” 頂著一腦袋的油的夏垂文也沒多想,直接進了浴室。 等他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鍾之後的事情了。 眾人都在等著夏垂文,看見夏垂文從浴室裏出來,這才重新拿起了筷子。 這頓晚飯,勉強算得上是賓主盡歡。 那想到夏垂文兩人一走,後腳徐老三父子就溜進了浴室。 “怎麽樣?”徐老三說道。 徐憲拔出地漏,看著橫躺在紗網上的幾根頭發,他兩眼驀地迸射出一道精光來:“成了。”第62章 齊克正這些年仗著江家的勢得罪了不少人, 現在江家不管他了, 牆倒眾人推, 加上他的秘書早就對他的動輒毆打辱罵下屬的行徑懷恨於心, 為了獲取最大程度上的減刑,他毫不猶豫地把把齊克正給賣了。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齊家的事就落下了帷幕。 齊克正這些年犯下的事可不少, 暴力拆遷致人死亡算一件, 偷稅漏稅算一件, 再加上利用職務之便侵占慈善基金會巨額財物, 幫助私生子齊夢天毀滅殺人證據,買凶暗殺夏垂文…… 作為這些案件的罪魁禍首, 法院最終以過失致人死亡罪,偷稅罪, 逃避追繳欠稅罪,職務侵占罪,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 故意殺人罪……一審判處齊克正死刑(立即執行), 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以□□罪, 過失致人死亡罪,情節嚴重,判處齊夢天死刑, 立即執行。 作為這些案件的知情者和同夥,法院最終判了齊克正的情婦有期徒刑四年, 並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秘書有期徒刑七年;徐薇蘭有期徒刑八年,並沒收個人全部財產;齊夢曼有期徒刑三年…… 至於齊夢曼的兒子,則是被徐老爺子接到了身邊教養。 對夏垂文而言,這算不上好事,但也不能說是壞事。 要知道上一世,齊克正一家最低也是個十二年有期徒刑,這一世,因為很多案子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下,所以便宜他們了。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更多無辜的人逃過了齊家人的迫害,姑且也算是好事吧。 齊克正不服判決,當庭表示要上訴。 但,沒人理他。 他平日裏的那些對他阿諛逢迎的親朋好友在他出事之後躲著他還來不及,又哪裏會願意為他淌這趟渾水。因為他出軌,連私生子都搞出來了,還和情婦藕斷絲連,徐家也徹底地惡了他。 就讓他折騰去吧,反正有他的那些死對頭盯著,他也翻不出什麽水花來。 “……還有一件事,趙禾(夏奶奶)死了,今天上午剛走的。”紀守亮在電話那頭說道:“聽說崇嬸子她們去幫她洗澡的時候,她身上那叫一個臭……” 戶省那邊的習俗,家裏老人過世之後,孝子要去鄰居家裏討一些熱水,再請親近的人過來幫老人剪發,洗澡,換壽衣。 那天夏垂文在市醫院拒絕了趙禾以五百萬換取他生父生母的消息的提議之後,夏思忠就直接把她拉回了羅河村,連藥都給她斷了。 趙禾是活生生地疼死的。 夏垂文嗯了一聲,再沒有其他的感想,畢竟這事上輩子已經發生過一回了。 “對了,”紀守亮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夏垂文想了想:“過幾天吧,紀叔的身體怎麽樣,家裏還好嗎?” “都挺好的,辣椒、茄子還有豌豆都已經種下了……” 兩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好一會兒,晚飯做好了。 今天是鶴明大師的生辰,江家人能回來的都回來了,加上徐家三兄弟和他們的老婆孩子,坐了滿滿四大桌。 清蒸鱸魚、紅燜肘子、紅灼生猛蝦、烤乳豬、海參蒸蛋羹、蔥香牛肉蒸餃……幾乎窮盡了江家大廚的手藝。 “來,鶴明大師,我們敬您一杯,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鬆鶴長春。”徐老大作為場上除江老爺子之外輩分和年紀最大的,帶著眾人給鶴明大師敬酒。 “承你吉言。”鶴明大師滿麵紅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徐老大等人跟著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好酒。”酒水一入喉,徐寅就忍不住地眯起了雙眼。 蜜香清柔、爽冽純醇,關鍵是這酒喝下去之後竟然沒有一絲的酒氣,隻有米香留於唇齒之間。 徐寅砸吧砸吧嘴,然後就看見夏垂文拿著酒壇就要給他倒滿酒,他連忙說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小事兒。”夏垂文伸手攔住他。 見拗不過他,徐寅隻能是由著他去了。 像是想到了什麽,徐寅搓了搓手:“垂文,聽說這米酒是你親手釀的?” “對。”夏垂文把酒壇放到轉盤上,坐回了凳子上。 “還有嗎?”徐寅忙不迭地問道。 夏垂文回道:“還有一點。” 這是實話,這酒的滋味太好,家裏人都愛喝,消耗得自然也就特別快,今年夏天釀的那三百五十斤米酒,現在就剩下不到五壇了(一壇五斤),他原本是打算留著過年的時候喝的。 “能勻一點給我嗎?我女朋友她爸是個老酒桶了,”徐寅嘿嘿笑道:“你懂的……” 討好了未來老丈人,離抱得美人歸也就不遠了。 “我也不多要,一兩斤就行。正好,我前幾天得了一塊存放了十年的一斤二兩重的花膠,黃唇魚的,我拿它和你換。” 花膠就是魚肚,是華國傳統的名貴食品之一,營養豐富,可有效提高免疫力、抑製癌細胞生長,特別在補血、止血、滋陰、潤燥等方麵更有明顯功效。 花膠跟酒一樣,放越久越純正,越沒有腥味,加上十斤魚才能出一兩膠,因而年份越高,越重的花膠越珍貴,其中黃唇魚膠又有花膠之王的美譽。 所以徐寅口中的那塊花膠的價格怎麽也不會低於三十萬。 圈子裏的人誰不知道,江家人都好口腹之欲,其中江靈鈞最甚。 徐寅想得很簡單,夏垂文估計也不缺錢,那他幹脆投其所好好了。 “行。”夏垂文眼前一亮,爽快地答應了。 “謝謝了。”徐寅高興地不得了,他舉起酒杯:“來,咱哥倆走一個。” “好。”夏垂文舉起酒杯和他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