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謝臨君徑直進了廚房,拿了把刀在手裏,麵無表情地看著江路,“半小時內你笑出聲今天你做飯。”“那就我做飯吧,”江路身子往後仰了仰,直接坐在地上,挺放飛自我地大笑了幾聲,“謝臨君你真他娘是個人才,笑死我了。”謝臨君握著刀麵無表情地站了會兒,還是扭頭進了廚房。江路眼淚都笑出來了,跑到廚房門口扒拉著門框往裏看的時候,看見了謝臨君有點兒發紅的耳根。這頓年夜飯算是謝臨君和江路一起折騰出來的,比不上往年的豐盛,味道也不如往年的好,但是兩個人都吃得很開心。這裏過年沒有吃餃子的習俗,通常是下午五點多開始吃,一邊嘮一邊吃,吃到七八點收拾完了就開始聚在一塊兒打牌。謝臨君和江路倆人都不會打牌,就算會,倆人打也沒什麽意思。謝臨君歇了會兒後把藥拿了出來,一粒一粒地放在蓋子裏,遞給了江路,江路也沒接,就讓他放在了茶幾上。“吃藥。”謝臨君說。“好,”江路點了點頭,拿起蓋子把藥倒進了手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房間裏有個東西,你給我拿出來一下。”“嗯,什麽?”謝臨君應著起了身。“去了就知道了,”江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我枕頭底下。”謝臨君看了他一眼,起身進了房間。房子重新裝修後,床邊就鋪上了一層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的時候很舒服,江路睡前總喜歡踩兩腳,或者盤腿坐在上麵看書,沒看多久就會困,然後謝臨君隻能把人抱上床。好在分化後謝臨君又躥高了不少,體格也比以前壯了些,才沒有在把人抱上床的時候直接給摔到床上去。謝臨君走過去,在江路枕頭底下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他皺起眉,幹脆把江路的枕頭掀開了,底下除了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江路的幾根頭發,別的什麽都沒有。連個褶都沒有。“是不是什麽都沒有?”江路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驚喜嗎?”“驚了,”謝臨君麵無表情地說,“喜呢?”“先欠著吧,”江路拍了下謝臨君的屁股,樂嗬嗬地走了出去,“日子還長呢。”日子還長呢。謝臨君覺得江路就是突發奇想地想折騰他一下。走到客廳,茶幾上的水已經喝完了,藥蓋子沒蓋上,蓋子被很隨意的丟到茶幾上了,這是江路吃完藥後的一貫作風,不能避免吃藥,隻能摔蓋子解氣。而再過不久,那股熟悉的讓人精神變得緩慢,反應變得遲鈍的副作用就會再次襲來。“新年快樂,”江路突然扭頭衝著謝臨君說,“希望你明年也有我。”“新年快樂,”謝臨君頓了會兒,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對,卻又察覺不出什麽不對的地方,“希望你每年都有我。”江路笑笑,沒說話。不知道是哪家迫不及待地點燃了煙花,純色的煙花在空中炸出一朵漂亮的花火,很快散去後剩下了往下墜落的青煙。江路往後靠了靠,靠進謝臨君懷裏,餘光一直瞥著窗外。謝臨君以為他是在看窗外的煙火,可等了一會兒,窗外的花火已經散去了,江路還是沒有將注意力收回來。“江路?”謝臨君喊了一聲。“……嗯?”江路懶洋洋地應了,和他平時吃了藥以後的反應沒什麽區別。謝臨君抿了下唇,不再說話了。第69章 藥效。冬去春來,簡簡單單四個字就概括完了整個季節的轉變。樹枝在春節過後發出嫩芽,一切都朝著新生的那一麵進發著。風裏依舊裹著令人發顫的寒意,路邊那點兒薄薄的雪甚至都堆不起一個雪人,輕輕一握便化了,更多的時候是下雨,隨著那場雨一起融化的還有冰雪和如死一般沉寂的冬天。十七歲的生日謝臨君和江路一塊兒過的,選了謝臨君生日那天回到了謝臨君家裏,看著屋外那顆盛開的白玉蘭,他們淡淡地笑著,祝福彼此生日快樂。江路真正生日那天發生過太多不好的事情。謝臨君沒有問江路要不要去墓園,也沒有問他要不要再過一個生日,那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周三,堆積成小山的試卷和練習冊,後桌的高炎依舊是先喊一聲才說出自己的下句,永遠樂嗬,永遠積極向上。謝臨君保持著自己第一的成績,等著江路一步一步追上來。從二百一十九到一百一十七,再往上進展就沒那麽容易了,每一分都是關鍵。江路開始學著謝臨君的學習方法,書不離手,耳機裏播放的除了鋼琴曲就是英語聽力,效果一般,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那種近乎變態的方式。江路專屬的那幾位禿頭專家每周都會對江路進行治療和談話,談話內容千篇一律,因為江路的回答永遠都是那幾句,他說“我看不到了,沒有黑影……他們似乎已經離開我了。”“最近沒有幻聽,心情很平穩。”“有一點累,因為家裏有個學霸天天壓迫我。”江路說到最後,頓了好一會兒,笑著說:“我覺得我快好了。”禿頭專家將他的話記錄在病例上,點點頭沒說話,出門後把謝臨君喊過來,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項。“你觀察一下,”專家說,“把他日常生活不對的地方全部都記錄下來,然後下周給我們匯報……江路這孩子,想騙我們的時候我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最怕這種清醒又明事理的病人,你和他住在一起,多觀察觀察。”謝臨君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