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變成加害者,下一個受害者又懷揣著滿腔怒意和怨氣去反擊,而最初的罪人們逍遙法外,幾百塊錢的罰款就足以讓他們脫身,在那些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繼續過著他們熟悉的生活,等待著下一個受害者落網。意識到這樣不對的時候江路正在前往警察局,那個年輕的警察聯係了他,關於案件最後還有一些記錄要本人到場,而江路也恰好鬼使神差的,想見一見安祁。這天周六是冉秋妤的夜班,接過她的查崗電話後謝臨君便出了門,和江路同時到達了警察局門口。六月初的陽光逐漸灼人了起來,江路靠在警察局門口,等著謝臨君到了以後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走吧。”“嗯。”謝臨君應了一聲。江路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喊上謝臨君一起來,但說起這事兒的時候謝臨君沒怎麽猶豫,直接應了下來,不多時便打車到了門口。警察問完話後將安祁帶了出來,本就瘦弱的女孩兒被拘留了幾天後更是瘦脫了型,一頭短發亂糟糟的,枯黃沒有光澤的肌膚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滲人。她的黑眼圈重極了,像是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但看見江路的那一刻卻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似的,“來了。”“嗯。”江路應了一聲。拘留所對於安祁的看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格,或許因為她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性omega的緣故,狹小的房間裏隻剩下了江路和安祁,他們隔著一張桌子,誰也沒有看誰,視線不經意撞到一起後又默契地挪開了,在這樣安靜壓抑的環境下,連呼吸都被拉得綿長起來。“對不起啊,”最開始是安祁打破了沉靜,“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是我還是……”“還是想殺了那些alpha麽?”江路抬眸掃了她一眼。“是。”安祁應得沒有一絲猶豫。“你很清醒。”江路說。“對,”安祁說,“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為什麽直接承認了?”江路抿了抿唇,“警察或許查不出催.情藥是誰給我吃的……”“如果我不承認,那麽這個案子不會立案。”安祁把看向光線死角暗處的視線挪了回來,輕飄飄地落在了江路身上,“你也不會成為受害者,那麽那群alpha更不會得到任何懲罰。”這不公平。江路幾乎想要脫口而出。法律似乎隻保護了alpha的權益,他們先天被omega信息素吸引,無法自拔,可omega不也是如此麽?在麵對強行發生關係的時候,omega甚至處於弱勢方,可為什麽優先考慮的是alpha?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這一條例上的漏洞或許是為了填補另一條例的殘缺,alpha和omega這點事兒上從來都無法真正的說到公平兩個字上,有被欺壓的omega,自然也有被鑽了空子欺騙alpha還逍遙法外的omega的存在。隻是……那和江路他們有什麽關係?法不責眾,也無法顧全所有人。“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幫你吧?因為我良心過不去?”安祁的唇線抿出一條好看的弧度,她往後仰了仰身子,手掌撐在凳子上,斜睨著江路,“我一開始帶你過去的時候,就不會存在良心過意不去這一說法……”“哪怕是他們的刑會比你的輕?”江路皺了皺眉。“也總好過他們不會被判刑強啊,”安祁說,“我沒有辦法了,別的辦法,一點兒都沒有。我一直在呼救卻沒有人能來救我,沒有人。江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有個時時刻刻都能拉你一把的人,知道麽?”江路腦海裏驀地閃過謝臨君的影子,他怔了怔神,“……我知道。”他們又說了許多話,安祁是可憐人,是受害者,但江路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歸根到底,最先應該被處罰的應該是那些alpha,然後才是安祁。江路想,自己大概會努力尋找讓那些alpha永遠不得翻身的方法,而安祁,則交給法律去製裁,但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原諒她,也不會忘記在醫院那一晚,對著躺在病床上的安祁起了殺心的自己。“安葵埋在哪了?”江路輕聲道。“南山公墓。”安祁說完,頓了許久,才接著道,“你要去的話,幫我帶束花吧。”“嗯。”江路應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話要對安祁說了。出了小房間,往前走一截兒便能看見蹲在樹下的謝臨君,江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安祁那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有時時刻刻都能拉你一把的人。”謝臨君就是那個拉住他的最後一根線。“看什麽呢?”江路湊過去蹲在了謝臨君旁邊。“螞蟻,”謝臨君指了指地麵,“在搬家。”“您這日常活動幼兒園都高看您了吧?”江路無緣無故地笑了一下。“照你這麽說我得是個受.精.卵。”謝臨君掃了他一眼,緩緩站了起來,“回去麽?還是去吃點兒東西?”“去趟南山公墓,”江路還是蹲著,下巴輕輕放在膝蓋上,看著那些螞蟻快速爬著,“想去看看安葵。”“好。”謝臨君沒有問為什麽。他沒有那麽多疑惑,就像個陪江路吃喝玩樂還負責他衣食住行的機器人一樣,但很多時候江路又能從他眼底看到太多太多翻湧而起的情緒,哪怕一閃而過,但江路還是將那些情緒牢牢地捕捉進了腦海裏。那個年輕的小警察見兩人出來了,便笑嘻嘻地迎了過來,江路衝著他笑了笑,“還有事嗎?”“沒事了,過兩天開庭會通知你們。”小警察遞了兩杯水過來,“你們吃過飯了嗎?不然就在局子裏吃吧,今天我們老大請客。”“不了,”江路搖了搖頭,接過兩杯水,遞了杯給謝臨君,“我們還有事。”還有很多事。江路對安葵的印象原本隻停留在“害羞、靦腆、說話細聲細氣的瘦小的女孩兒”這一層麵上,後來這一層被隱瞞身份的安祁打破,再想把對安葵的印象拚湊起來,也隻能拚個七七八八,用安祁的臉去代替上安葵的,此外便再也想不出更多。夏季的蟬鳴更像是為了歌頌死亡而響起的葬歌。江路看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的照片,白色的花簇後抿唇微笑著的女孩兒仿佛還活在他的身邊,還像很久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地轉過來,問道,“你身體是不是不太舒服?”“和安祁一點兒也不像。”謝臨君站在江路後麵,突然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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