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選中了我,”江路深吸了一口氣,想吐的感覺愈發濃重了起來,“是嗎?”“對不起。”安祁扯了扯嘴角。“警察說檢查出我服用過催.情.劑,”江路感覺自己臉上應該沒有什麽表情了,此時此刻五官都是僵硬的,像是剛從冰窟裏爬出來,“是那杯奶茶嗎?”“是。”安祁回答得沒有一點猶豫。頭暈目眩的感覺幾乎是在一瞬間朝著江路襲來的,口腔裏泛起酸水,他用力將它咽下去,開不了口,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了。“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朝著江路深深鞠了一躬。江路沒有理她,轉過身,看著身後的謝臨君,謝臨君也看著他。醫院人來人往,卻是最陰冷的地方,生命的誕生與終結都在這裏發生,每時每刻,每分每秒。每一個重點看護病房裏都能看見人間百態。這裏哪是什麽人群,分明是鬼堆。“我們會起訴你,”謝臨君突然歪過頭,看著江路後麵還彎著腰的安祁,“你和那群alpha是共犯。”安祁的身子僵了僵,隨後直起腰,看著謝臨君,扯扯嘴角笑了起來,“好。”*謝臨君把江路扯出了醫院。信息素阻斷藥物的效果似得江路身上沒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走在大街上,被陽光照到,就像個正常人一樣呼吸。冉秋妤打了個電話來問謝臨君去哪了,謝臨君一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一邊說:“醫院的人說江路醒了,可以出院,我把他送回家就回來。”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應了聲“好。”出租車一路駛向江路的家,那個房子裏一旦幾天沒有人住便從角落裏透出一股清冷勁兒。謝臨君走進門,拉開窗簾推開窗戶,再燒好熱水後回過頭,看見江路還站在門口。“謝臨君,”江路緩緩蹲了下來,手指輕輕摳著鞋麵,“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嗯。”謝臨君朝著江路走了過去。“每一個人都恨我,都想害我,都把他們的仇恨和怨氣加在我身上。”江路語調十分平穩,“就算我和你逃到別的地方去了,還是會有人……”“不會。”謝臨君走到了他的麵前,打量了下江路,似乎是在回憶他受傷的是哪些地方。“為什麽不會?”江路嗤笑了聲,“安祁才認識我多久,她也能把她的恨放在我身上,騙我去老商業街,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謝臨君伸出手,手掌從江路腋下穿過,把人抱了起來。“我是不是不該活著?”江路像是個斷了線的木偶似的,任由謝臨君把他抱起來,四肢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用。“你應該活著,”謝臨君說,“我需要你活著。”江路歪著頭盯著謝臨君看了會兒,突然抬手抱住了謝臨君,他一點一點地將身體擠到謝臨君身上,把所有的力氣都壓到了他身上,兩條手臂用力抱緊了他,仿佛要將自己融進他的身體裏,血肉相融,再也無法分開。謝臨君愣住了,他大概是沒想到江路的反應,愣了十幾秒後突然回過神,用更大的力氣回抱住了江路。江路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為什麽?”江路問得有些困難。謝臨君卻沒有回答他,隻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江路。他的視線落在防盜門的門把上,瞳孔深處並沒有什麽影子,像是回憶起了那年那個夏天。那個江路突然消失的夏天。第34章 無罪論。這個擁抱持續的時間很短,警察局的人再次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江路也實在沒有太多的心情在這個擁抱中尋求太多的安慰,他抬起眼簾,看著被推開的窗戶邊落下來的陽光,眯了眯眼睛。謝臨君還是個沒有分化的alpha,所以被他擁抱的時候才能這麽淡然——盡管謝臨君非常用力,但江路所指的淡然並不是這方麵——現如今他已經到了分化後期,不再像剛分化時那樣無力渾身發熱,如果一直用阻斷劑阻隔信息素散播來度過分化期的話,他和普通beta沒有什麽區別。可未來有一天謝臨君也會分化的,沒有alpha會主動吃阻斷劑,也沒有omega會一直吃阻斷劑,到時候他還能這樣坦然的擁抱自己嗎?他們到時候會變成什麽樣?還能像現在這樣嗎?江路想起了嚴馳飛分化時空氣中的壓迫力和攻擊性,也想起了自己分化時那群alpha對於自己的壓製,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有話要說,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您好,江路同學是嗎?”打電話的是一個聽聲音很年輕的男警察,“我們想再核實一次,您確定沒有使用過任何藥物進行……”“我沒有。”江路說完,抬眼瞥了眼謝臨君。對方也看著他,平靜的眼眸中似乎什麽都無法留下影子,但那雙眼睛始終是注視著他的,平淡,卻固執的如影隨形。“但是你們可以去查一查安祁,”江路清了清嗓子,“事發前,她給我吃了東西。”電話那頭很快沉默了,幾秒後,那個警察無奈地笑了起來,“她也是這樣說的。十分鍾以前我們打電話給她,她說是她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你用了催.情.藥物,希望得到嚴懲,那些alpha的確對你進行了強迫……”江路沒有應答。警察再次詢問了點兒問題後便掛斷了電話,並希望江路有時間能來局裏做個筆錄。那群alpha已經被拘留了下來,安祁也被警察帶到了局裏拘留了起來。一切的進展快得不可思議,江路掛斷電話的時候還有點兒懵。在冉秋妤的催促下,謝臨君很快離去,臨走前給江路點好了外賣,看那副架勢待會兒也會給他點個外賣送到家裏,“明天學校見。”“啊。”江路癱坐在沙發上,“明天見。”明天在學校見到的不光是謝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