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維聞聲回頭,看到年輕幹淨的酒保正殷殷招呼自己。    “哦,麻煩請給我一杯啤酒吧。”    方維像品茗一樣,低下頭小口喝著玻璃杯裏的啤酒,偶爾抬頭,看到酒保詫異地看他,羞赧的對酒保笑笑,方維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大概也就幾杯啤酒的量,見無所事事的酒保一直看著自己,最後被看得實在不好意思了,方維朝酒保再次笑笑,站起來朝著酒吧四下一看,找了個空無一人的角落走過去。    酒吧的金屬質感的椅子微涼。方維挺直了背坐在靠窗旁邊的陰影裏。他這個位置可以把酒吧各個角落一覽無遺。    在方維的正前方,兩個年輕純潔的像白鴿一樣的小男生正抵頭私語,那種旁若無人的親密讓方維震驚,然而隻是短暫片刻,他便不好意思的轉頭,卻又對上左邊角落裏吻得難分難舍得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正對著方維的壯碩男人在激吻中抬起眼眸,正好對上方維,便單手掌握著懷中男人的後腦勺,另一手握著酒杯朝方維這邊揚揚。    方維立刻羞紅了臉,總覺得窺視了別人的隱私般,也難怪他如此,難得在下班時間還帶著隱形眼鏡的方維,連這男人口裏拖得長長得曖昧銀絲也清晰可見!    果然,這裏和他所看到的同性雜誌上所述的相差無幾。    沒錯,琉璃是一家gay吧,而方維,是一個同性戀。從他對自己的性向有辨識能力開始,便清楚的明白,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    方維曾經也做過很多努力,甚至後來還為此學了醫,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方維後來終於明白,這個科學昌明的世界上,幾乎什麽都可以改變,甚至性別,可是,生理上的某部分是難以改變的,一個人生來是愛女人,或者愛男人,很大一部分,是從他出生那一刻,基因已經決定了,他方維,今生注定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    方維並不是一個容易鑽牛角尖的人,同性戀就同性戀吧,事實擺在麵前,無論對或者錯,他隻能默默接受。是的,默默接受,關於他愛男人這件事情,他的家人,朋友,甚至就連最親密的哥們楊新,他也從來沒有告訴過。    方維曾經在某本時尚潮流雜誌上看到,說同性戀已經成了當今的時尚標榜,上流社會裏人人趨之如騖的風尚。甚至有自許為潮流尖鋒人物肯定的評論,同性戀是一種高尚的人格主義的體現。    方維當時看著那份雜誌,差點以為他們這類人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生長在紅火的陽光下了。可是,事實讓他明白,這種雜誌畢竟是小眾,那些紅口白牙的尖鋒人物,也不過是為了博博眼球,至於高尚,更是不知所謂,一個人到底是愛男人還是愛女人,又有什麽差別,把它上升到高尚處,本身就是種歧視。    “一個人?”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方維抬頭看著立在麵前的高壯男人,正是剛才對自己揚杯的那個人,不由更加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點點頭。    高壯男人又指著方維對麵的空椅子,笑著說:“我可以坐在這嗎?”    方維上下打量一下男人,男人的衣著幹淨整潔,尤其是男人握著酒杯的手,手指修長幹淨,精心修過的圓潤指頭更是無端讓方維對他生了幾分好感。方維再次點點頭。    等到男人落座後,方維朝左邊看了一下,那裏已經是空無一人,詫意地看向對麵的男人:“你男朋友呢?”    男人聽了方維的詢問,凝神想了想,才想起方維是問剛才和他接吻的那個人,不由撇清道:  “你是問剛才我吻的那個人?他並不是我的男朋友。”    方維皺眉地看著男人,怎麽可能?吻得那樣激烈,竟然不是情人關係?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單純的方維心中所想,笑著說:“怎麽,難道隻有情人關係才可以接吻嗎?”    方維投給男人一個難道不是的表情。    男人看著麵前這個純潔的像小鹿斑比一樣的人,心中感慨的歎了口氣,要命,他已經有多久沒有碰到這樣的鮮肉了?他想,今天晚上的宵夜看來很不錯呢。    男人施施然地笑著打量著為免尷尬端著酒杯佯裝喝酒的方維,笑意更盛:“我猜你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可對?”    把酒從嘴邊移開,方維故作鎮定地問:“何以見得?”    對方促狹地朝方維眨一下眼睛,“如果我說憑男人的第六感,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    看到方維偏頭抿嘴不相信的表情,男人豪爽的笑了,“其實我從你一進門就注意到了,你要知道,我幾乎是這裏的常客,而且,像你這樣的客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更何況——”男人看了側耳傾聽自己說話的方維一眼,繼續說道:“而且,你從進門開始,一直到剛才看到那邊情形,都徹頭徹尾地暴露了——你是個菜鳥的事實。”    方維眉一挑,握啤酒杯的手不由緊了緊,有這麽明顯?    男人瞄了方維握在啤酒杯上的白晰修長手指一眼,“我猜你是個藝術家!彈鋼琴的!”    男人的語氣很肯定,仿佛對自己非常自信。    方維看了自己手掌一眼,搖搖頭。    “不會吧?還有我豐聿看走眼的一天?”    自稱為豐聿的男人仿佛受了很深的打擊般,一臉不可置信,未幾,又看了眼方維:“真的不是?”    方維再次笑著搖搖頭。    “好吧,看來我今天的第六感應完全棄我而去了,那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豐聿似乎已經對自己的第六感完全放棄,嘟著嘴泄氣地問方維。    任憑誰麵對一個高壯得一拳能揍死頭牛的男人像個小女人般對你嘟嘴撒嬌,也要忍俊不禁吧?    此時此刻的方維,看著麵前這個對自己撒嬌的豐聿,也是同樣的忍俊不禁。    他笑著伸手在空中作了一個握手術刀的姿勢,卻沒有想到豐聿竟然瑟縮著作了個抖肩的動作,張口結舌道:“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個殺手啊,人家會怕怕呢。”    方維慶幸此刻他嘴裏沒有含著任何液體,要不然他可不敢保證不會當眾一口噴出去,這個豐聿,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故意的,還真是讓人無語,但修養一向良好的方維還是繼續對驚乍中的豐聿解釋:“我是個握手術刀的醫生。”    豐聿拍了拍胸口,長舒了口氣:“原來是醫生啊,你不早說。本人是最崇拜醫生了,那可是救死扶傷,普濟眾生的神聖職業啊。來來來,為了表示我對你的崇拜,咱們喝一杯。”    豐聿熱情的站起來,把手裏的杯子碰向方維手裏的杯子,可能是他動作太突然,力道又大,竟然使得方維手裏的杯子失手跌落桌上,還剩餘的大半杯酒都撒在了桌子上。    “這,實在是不好意思。”豐聿抱歉地看著自己闖下的禍,對錯愕中的方維伸手:“沒有傷著你吧?”    方維撥開豐聿握在自己手上的手,搖搖頭,連聲道:“沒事,沒事,你也不是有意的。”    豐聿對應聲過來收拾的服務員說:“麻煩給這位先生再來一杯一模一樣的啤酒。”又對站在一邊看服務員收拾的方維說:“這一杯算我請你,請你一定要給我個麵子,以此挽回剛才的失禮。”    等到服務員重新把酒端過來,豐聿又重舉對方維舉杯:“來,為我們的一見如故,幹杯。”    這個人還真是怪有意思的,喝個酒總能找出這麽多理由,方維好笑地看著殷勤舉杯的豐聿,礙於他的固執,隻好舉杯和他碰一下:“我其實不太能喝酒。”    碰過杯後,豐聿一口氣喝光了他杯中的烈酒,然後對錯愕中的方維掀掀杯底,笑著說:“我幹杯,你隨意。”    既然對方這麽幹脆又這麽有誠意,再要說什麽虛的也是不太好意思了,方維隻好把杯子放在嘴邊,在豐聿誠懇的注視下,抿了一大口。    豐聿雙眼誠懇地看著對麵喝著酒的方維,心中默數著“1……2……3——”    哐當!隻見剛吞下啤酒的方維應著豐聿默數的節拍,趴伏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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