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餐廳,秦越鳴真想抱他抱起來讓他坐在懷裏,喂他喝牛奶,隨時可以親親他,臉頰、嘴唇、耳垂都看上去又軟又可口。  快上車時,秦越鳴沒有再忍,而是從葉思栩身後一把將他抱住,往前推。  “幹嘛!”葉思栩受驚似的,警惕地看他,被他步步緊逼地推到車上,他試圖掰車門卻打不開,值得擠在秦越鳴寬闊溫暖的胸膛和車門之間。  秦越鳴微垂下頭,鼻尖在他唇邊掠過:“有一股奶香,阿葉,你聞到了嗎?”  葉思栩用力抿著唇,一定是剛才喝了牛奶的緣故,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車庫門,推他的腰:“啊呀,一會兒張師傅來取車了。”  偶爾張姐一早也要出門,去市場采買,張師傅會差不多時間來車庫開車。  秦越鳴又深深地在他脖頸間一嗅,沉沉地嚴肅道:“阿葉,你是不是偷偷用了護膚品?好香。”  “沒有呢!”葉思栩用力推他,“要遲到了啊!”拿起他的手腕,扒拉出袖口的手表,“好晚了?”  秦越鳴揉他的頭發,上身慢慢貼上去,將他壓在車上,看他一臉小委屈巴巴地就忍不住捏他的臉頰:“阿葉,你都不抱著我。”  葉思栩覺得他過分,明明一個陽剛味道十足的大男人,在自己麵前裝小孩兒,好像自己欺負他一樣。  他隻得張開手臂,緊緊圈住他,一仰頭便問:“這樣好了嗎?”  秦越鳴在他的臉上落了個重重的吻:“乖。”  前往劇院的路上,葉思栩低聲嘀咕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是不是,就算演得不好,那也是我演的。與其擔心會出問題,不如就盡力而為,是不是?”  秦越鳴伸手揉他的後腦勺:“是啊。”  葉思栩靠在車框上,望向秦越鳴立體而英俊的側臉,忽的很想去親親他。  在自己不安時,有他在肯定自己,認同自己的感覺,特別安心。  他害羞地低眸,又不敢真的這麽做,隻能在心裏假想一下畫麵而已。  又是緊張而匆忙的排練、換裝、化妝。  對葉思栩而言,今天格外重要。  燥熱的夏天時,他還是一個小劇院的雜物助理,被人呼來喝去地處理各種道具問題和燈光問題;等到寒冬來臨時,他已經能夠登上清光劇院的大舞台,並且成為其中重要的一份子。  以前遙不可及的舞台,現在就在腳下。  葉思栩每每想到這一點,就對自己暗自打氣——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被任何人影響發揮。  晚上七點四十分,演出正式開始前,葉思栩在後台靜坐,他需要幾分鍾時間冷靜冷靜。  李放導演在後台協調,看他這樣,便又幫他和陳若凡當麵溝通了一下。“若凡,你啊,就好好帶一帶阿葉。今天咱們不要求多出彩,隻要六十分及格線發揮,那就是完美!”  葉思栩看一眼臉上帶笑的陳若凡,她已經化好妝,眉眼更大,也更淩厲。  陳若凡道:“我肯定好好帶阿葉啊,李導你放心了!”等李放笑著走開,她才道,“阿葉,你放輕鬆啊,沒事的,舞台上麽,總也有些意外啊什麽的,很正常的。萬一我還不如你,一上去就忘詞兒呢?那你還得帶著我走啊,是吧?”  葉思栩也沒說什麽,不知道這話裏話外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一抬眸就看到有人從外麵推開化妝間的門,居然是柳灝!  葉思栩渾身一怔,傻乎乎地看一眼陳若凡又看一眼手裏捧著花的柳灝。  陳若凡見他眼神往後看,一扭頭,也看到柳灝,便彎著嘴角迎上去:“你怎麽來後台了?”  兩人在葉思栩的眼皮底下抱在一起,柳灝將手裏的花遞進陳若凡懷中。  葉思栩腦子都有點懵。  柳灝難道真的是雙性戀。  可是,怎麽這麽快兩人就在一起了?  此刻,柳灝有些凶狠的眼神掠過陳若凡的肩頭,看向葉思栩,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陳若凡似乎在柳灝臉頰邊耳語幾句,兩人走向正要離開的葉思栩麵前:“阿葉,恭喜你啊,第一次正式演出吧?”  葉思栩的眼神焦點落在他和陳若凡牽住的手上,一時間五味雜陳。  可是他們在一起這件事,跟陳若凡老是給自己使絆子是相關的?  為什麽呢?  葉思栩百思不得其解。  見葉思栩呆呆地不說話不吱聲,陳若凡笑笑:“阿葉是緊張過頭了吧,怎麽臉都白了?”  柳灝刻意地一笑,眼裏帶著刀似的,問葉思栩:“阿葉?看到我這麽怕幹什麽?我還要謝謝你幫我介紹若凡認識呢!”  葉思栩驚恐地瞪瞪眼:“我……我去喝口水。你們聊。”  腦子裏不知為何鬧哄哄的,他想安靜幾分鍾。  陳若凡看看他,再看看柳灝,輕哼一聲:“你看這種人都能進清光了,是不是水準越來越差?”  柳灝握著她的手,拂動她的長發:“再差也比我們風月好啊,今天票賣得不錯,我看人都挺滿的。”  兩人坐在化妝鏡麵前,陳若凡補妝,柳灝陪著她。  陳若凡得意道:“那是的咯,方導就是金字招牌,哪兒用得著去吆喝?等到隔年的大戲出來,一票難求。”  能跟著方亦南的演員,也都是話劇舞台上真正拔尖的存在。  柳灝沉眸,沒有接這話。  陳若凡拿過桌上的口紅,一邊描一邊輕聲道:“等過陣子,要招人我就跟程老師他們推薦你來。你這條件,演的戲又多,肯定能上男一。”  柳灝從鏡子裏看向坐在角落裏看劇本的葉思栩:“你問了沒,他怎麽進來的?”  陳若凡搖頭:“沒人知道。鬼知道怎麽進來的。哦,對了……”  柳灝視線挪回來,盯著鏡子裏濃妝豔抹的女人:“怎麽說?”  “昨天吧,還是梅老師跟我說的呢。”陳若凡淡淡道,“有一天我跟他排戲,蠻奇怪的,那天不僅李導在,方導也在,還有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也是一個導演,叫秦越鳴。”  “秦越鳴?”柳灝皺眉,“他在你們劇院?來看你們排戲?又來挑演員?”  “挑演員?”陳若凡也疑惑起來。  柳灝就把秦越鳴去風月劇場挑演員的事情簡單一說。  陳若凡搖頭:“不像吧。我其實不認識他,那天就覺得他長得倒是挺帥一人,站在我們方導麵前也挺有樣子的。是後頭,我走了之後,梅老師說,秦越鳴和他——”  她朝著鏡子裏的葉思栩一努嘴:“他們倆一起走的。好像認識。”  “你說秦越鳴和他認識?他是來劇院看他的?”柳灝皺眉,“那他可能是秦越鳴介紹進來的?”  “那我怎麽知道?”陳若凡聳肩,“哎呀,差不多得了,我上台了,今天首演,出了岔子回頭李導削我。”  柳灝起身抱了她一下:“你好好演。”  陳若凡手搭在他胸膛處,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他心理素質真的不行,你這一來他就慌。我覺得他喜歡你,你把他當朋友而已。”  柳灝沒說什麽,簡單一笑就走了。  葉思栩的確費解,又擔心影響舞台發揮,一直在角落裏做心理暗示。  好在上舞台那一刹那,他還是找到了感覺。  辰辰蒙著眼睛,坐在椅子上,對著窗外的陽光摸索,尋找早已失去的光明。  在父母姐姐的歡聲笑語中,他獨處一方小小的天地裏,靜靜地等待家人的安排。  葉思栩什麽都看不到,這反而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他隻要把今天舞台當做是往日彩排的地方,隻要按照劇本呈現出生動的細節就好。  沒有觀眾,甚至沒有眼睛,有的是他變成了“辰辰”後,品嚐悲歡、發泄愁苦、尋找解脫的命運。  舞台下,秦越鳴坐在票位上,看到葉思栩孤單單地坐在“單人床”上,昏黃的壁燈傾瀉下來,流光照耀在他麵龐上。  他注意到一個很小很小的細節,葉思栩坐下後,第一個動作,卸了肩膀的力氣。  這種細微的肩頸動作一般觀眾根本不會注意到,尤其是當舞台上同時出現四個演員,其中三個在演對手戲時候,餘下的演員有可能會被完全忽略的。  但也就是這樣一個小得不能更小的變化,讓秦越鳴深深地意識到:“辰辰”這個角色,成了。  葉思栩坐在那裏,什麽也不做,就已經一秒入戲,成為了故事裏的“辰辰”。  秦越鳴不無慨歎地想,這世上的好演員分為兩種,一種是依靠天性本能,一種是依靠熟練技巧。  葉思栩身上最難能可貴的是混雜了質樸的天性,卻又擁有敏感脆弱的情感感知能力。  所以他是悲觀的,是脆弱的,是膽怯的,也是羞澀的;相反的是,他又能在這種悲觀主義天性指導下,最快速地感知角色的苦痛。  秦越鳴想到了那天在酒店,葉思栩看《玫瑰之死》能泫然哭泣,是一個道理。  同樣的故事,引不起他任何的悲傷,在他眼裏無奈超越悲傷。  他想,也許是自己年長了,也許等葉思栩再過些年,知道了生活的本質,也會變得和自己一樣麻木。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徒有無奈,無從悲傷。  而舞台上的葉思栩忘了世界的存在,隻在黑漆漆的自我世界裏與辰辰不斷對話,不斷感知他要這麽將自己的內心完整無誤的i傳達給別人知道。  他甚至忘了最關鍵的,令他寢食難安的,和陳若凡的對手戲。  在姐弟倆衝突矛盾最突出、對抗情緒最熾烈的場景後,有一幕是姐姐“星月”要推著弟弟“辰辰”坐回椅子,假裝兩人關係極為親密,叫父母可以放心的片段。  原先這一段在之前的彩排中都沒有產生問題,然而,今天陳若凡推著葉思栩坐下時,葉思栩一下子坐空了。  那把椅子,就在葉思栩的身後,但就差了那麽幾公分,他就一屁股栽倒了地上。  整個舞台發出猝不及防地響聲。  葉思栩砸得肉疼,但下意識地就開始自己加了一句詞兒:“姐,你快拽我起來,一會兒吵著媽睡覺。”  陳若凡彎腰將他扶起來,續上了原先的台詞:“你現在知道叫我姐,你心裏把我當你姐了?”  直到葉思栩重新坐上那把椅子,台下的普通觀眾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演出事故,是一個意外。  然而秦越鳴洞察到了這一切。  他能感覺得到葉思栩在摔了一下後,狀態明顯不如之前的好,有一種直觀的、細小的畏首畏尾感。  秦越鳴沒料到,葉思栩居然在首演遇到這種事。  後麵的大半個小時內,秦越鳴都為葉思栩的狀態捏了一把汗,又擔心其他的臨時狀況。  第一次上舞台的演員即便可以承受得住一次意外,也很難挨過第二次意外。  好在後麵沒有再出任何問題,葉思栩也順利地完成了整部戲,從頭到尾,辰辰這個人物的狀態飽滿,完成度極高。  謝幕時,葉思栩被孫老師攬著走到幕前和大家一起向台下鞠躬,他心裏一直在打鼓,緊張地不知所以,小小聲地問孫老師:“我是不是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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