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鳴看他這兩天的確精神不佳,早上溫順地好像沒有脾氣似的,沉沉地問:“那吃完飯早點回去休息。”  “嗯。”葉思栩低喃,滿眼刺目的車尾燈。  許久,他才問:“我是不是反應太慢了?”  語氣平直,沒有絲毫感情一般。  “什麽角度?”秦越鳴感覺是和他在劇院排練有關。  葉思栩想說的委婉點,並不想直接說自己表演有問題,他想倔強地給自己留一點點的麵子。  可扭頭看看秦越鳴,穿溫暖的複古粗針毛衣,濃濃的安全感鋪麵襲來,他就忍不住地想將自己心裏的事情和盤托出,再問問他要怎麽處理才好。  忍了又忍,直到秦越鳴再度看過來,葉思栩都沒說,而是刻意找話題地問:“這是阿蘭毛衣嗎?”  秦越鳴皺眉,淡笑:“是啊,麥奎因同款,你認出來了?”  “嗯。”葉思栩托著下巴,望著窗外涼颼颼的街道,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也想要一件麥奎因同款的溫暖牌毛衣。”  穿上以後,做一個史蒂夫麥奎因式樣的好萊塢硬漢,百毒不侵,風流瀟灑。  “什麽?”秦越鳴沒聽清。  葉思栩道:“沒事。”  秦越鳴想:小兔子心裏有事情,應該還不小,可是怎麽才能套出話來?  下車時,秦越鳴走到他麵前,將自己的手臂給他:“阿葉,挽著我。”  葉思栩嘀咕一聲,語調軟軟地說:“我挽著史蒂夫麥奎因。”說著,他自己也淺淺地笑起來,挽住他的臂彎。  秦越鳴沒有急著要問他,隻揉亂他的頭發,愉悅地享受小兔子帶來的溫順與柔和。  今天的餐廳在明湖邊的一家小得不能更小的泰國菜菜館。  這家泰國私房菜,做的好像是高級懷石日料店,座位都是提前預定,吃的都是空運食材。  每一間包廂裏都鋪滿了泰式應季的鮮花,一進去似乎走入異國他鄉的春天,東南亞風情源源不斷地撲麵而來。  葉思栩一進去,就覺得驚訝而迷人,盛開的大朵鮮花豔麗,卻沒有濃烈的香氣來喧賓奪主,視覺上的滿滿當當因為高雅的搭配反而有種美人濃妝的冶豔美感。  秦越鳴見他忍不住拿手機拍了兩張照片,問道:“喜歡這兒?”  “嗯。”葉思栩點點頭,這才看一眼菜單,“可是好貴。”他不確定地問,“我們要吃這麽貴嗎?”  秦越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是我要吃這麽貴,邀請你來陪我,怎麽,你不願意陪我吃晚餐?”  葉思栩不做聲,他的話越說越好聽,自己都不知道要驚喜激動還是擔憂。“那你點菜吧,少點一點。晚上吃得太多,不容易消化。”  秦越鳴看他這小模樣,瞥一眼包廂的門,起身拉開他身邊的椅子。  葉思栩皺皺眉頭:“怎麽了?”  秦越鳴不由分說地抱住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我想和你一起點菜。”  理由光明正大,行為叫人不齒。  但是葉思栩想這裏是餐廳,他也不會怎麽亂來,於是就沒有特別反抗,隻提醒道:“一會兒服務員進來,怎麽辦?”  秦越鳴揉他的耳垂,略帶笑意地道:“那你靠在我的阿蘭毛衣上,不好嗎?”  葉思栩手指軟軟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揉著這件扭花粗針複古款式的毛衣,努了努嘴:“點菜。”  兩人坐在一起,膩膩歪歪地點了一份湯,兩份不同做法的大蝦。  葉思栩今天格外留戀秦越鳴的懷抱,他不提,自己也懶得動,就這麽扒拉在他身上。  中間服務生進來時,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等服務生一走,秦越鳴又拉他,他就重新坐上他的大腿。  他想,嗯,一定是因為這件毛衣太暖的緣故,不是因為秦越鳴。  可是,誰信呢?第33章   到底,葉思栩也沒有告訴秦越鳴劇院發生的小摩擦。  這幾天, 葉思栩都覺得秦越鳴實在是太空, 似乎天天繞著自己轉, 像極了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每天比他還要準時地出現在劇場外接他去吃飯。  餐廳從泰國菜換到法國菜, 再到西班牙菜,一周都沒有重複過。  葉思栩看得出來, 秦越鳴很在乎自己喜不喜歡當天的晚餐以及具體的菜色。  他喜歡吃蝦, 一周就能把世界各國的各種做法的蝦嚐遍。  葉思栩覺得他好像在這個冬天, 一發不可收拾地從喜歡秦越鳴變成了愛上秦越鳴。  這種愛是如此的具體而有緣由。  因為他對自己好, 所以他愛他。  葉思栩間或想起來, 都覺得不可思議。  每晚隻要被秦越鳴簇擁著抱在懷裏看電影,他能輕易打著呼嚕睡過去。  無數次他想強打精神,但奈何秦越鳴的懷抱實在是太暖太溫柔,憑借他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抗拒。  而秦越鳴跟劇院程一諾老師那裏也沒發現什麽問題,排練一直在穩步進行, 很快就要首演, 票已經賣得差不多, 一切都在軌道上有條不紊地運行中。  隻有葉思栩知道, 陳若凡和他的矛盾越來越深,而且朝著他無法想象的趨勢演進。  很多電影中曾經描述過, 競爭者關係下麵,演員、芭蕾舞者、歌手、模特等等這些人,都會遇到一些舞台上敵對問題。  眼下, 葉思栩就正在麵臨著,並且無能為力著。  他找過陳若凡想單獨請她喝一杯咖啡,卻被拒絕。  從初期的難堪,到後期的焦慮,葉思栩陷入一種新手演員的困境之中。  他能做的是,是溝通,是克服,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因為陳若凡在表演中的臨時跳脫,是得到導演許可的,是一種創意性的演繹,更尤其是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除了展現出葉思栩的臨場反應有問題、台詞功底不夠深,似乎也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每天排練完,葉思栩都在一萬次地反複加強自己的心理暗示。  告訴自己,隻要不出大問題的前提下,他跟上陳若凡的變化走就可以。  然而,到了正式首演的那天,還是出問題了。  或者說,在前一天,葉思栩就隱隱約約地預感到要出問題了。  本應該要過至少兩遍的“姐弟”對手戲,因為陳若凡有些緊張,怕和梅老師的“母女”戲份出問題,她在和葉思栩過了第一遍後,就道:“阿葉啊,我先去和梅老師過戲了啊。你沒問題吧?”  葉思栩看她立刻要走,忙問道:“那你們對完呢?我等你?”  他寧願晚點走,也不想匆匆地隻過一遍。  “我覺得可以啊。不用再過了吧?”陳若凡遙遙問一問剛才在旁邊看著的孫老師,“孫老師,您覺得呢?”  孫老師也點頭:“還行,別緊張就成了。阿葉,你就是有點緊張。”  陳若凡不等葉思栩回答,就說:“那我去和梅老師對戲啦,太晚了她要回去的。”  葉思栩隻能一個人坐在舞台上的椅子裏,慢慢地繼續按照平時的記憶點,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過。  明天就要上正式舞台,他得用這種萬無一失的態度來保證明天不出岔子。  連回去的路上,葉思栩都惴惴不安地望著後視鏡裏漸漸變小的劇院,輕聲地對開車的秦越鳴道:“上舞台之前可以吃點鎮定藥嗎?”  秦越鳴啞然:“緊張成這樣了?”他揉揉他的手腕,握住他的手,“今天不看電影了?晚上早點睡?”  葉思栩眯著眼,想他們摟在一起看電影的畫麵,輕聲地“嗯”了一聲,又道:“我再在家裏過幾遍好了。”  “別太擱在心裏。跟平時一樣演就可以。”秦越鳴晃一晃他軟軟的手。  在他心裏,已經將葉思栩當做自己的小男友,見天地想哄著他開心,奈何這小兔子,是個天生的悲觀主義者,要讓他真正開心起來,恐怕是登天那麽難。  等吃過飯到家,葉思栩回了房間開始溫習明天的表演。  九點多時,有人敲門。  葉思栩丟開台本,正要開門,一看自己亂糟糟的床,極快速地隨手整理了一下被子和枕頭,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是秦越鳴。  他也洗過澡,換上了睡袍,濃眉之下深邃的眼眸裏有淡淡的笑意。  “怎麽了?”葉思栩眼眸閃閃地望著他。  最近秦越鳴很規矩,就是單純抱在一起而已,也沒有幹很多出格的事,導致葉思栩都快忘了,他之前還趁著自己睡著將手指頭塞進嘴裏要自己含著的事情。  色狼。  葉思栩在心裏嘀咕。  秦越鳴扶著門框,微微彎腰問道:“今天不陪我看電影,那怎麽補償我?”  “嗯?”葉思栩下意識地挑起眼尾,驚訝地問,“還要補償的嗎?”  秦越鳴笑意濃厚,又往後看一眼:“不讓我進去嗎?一會兒向姨經過,要問我了。”  “哦。”葉思栩讓開門,請他進來。可見他一直背著手,又繞開自己,才疑惑地問:“你拿了什麽?”  “你猜。”秦越鳴隨意看一眼床鋪,坐在床沿,將手裏的東西擱在背後,“自己來拿。”  葉思栩狐疑地走近一步,剛伸出手,就被他一把抱緊腿間,而他背後是毛衣。  阿蘭毛衣,裝在軟塑料袋子裏,是漂亮的懸崖紋。  秦越鳴抱著他,汲取他胸懷間的溫暖氣息,抽過毛衣問:“喜歡嗎?”  “嗯。”葉思栩點點頭,驚訝地問,“給我的嗎?”  “你不是想做史蒂夫麥奎因?”秦越鳴揉著他的腦袋,吻在他的下巴上。  葉思栩的手指推開他的臉,細細的指尖搭在他的薄唇上,一時間低眸望著他,忘記了時間一樣。  “為什麽要突然送我毛衣?”  就算他再沒有見識,也知道秦越鳴的衣服都是連logo都沒有的高級定製貨,尤其是很多高級成衣是找人量體裁衣做的,所以顯得尤為合身。  秦越鳴圈住他的腰,按在懷中,語調深沉地問道:“所以,你要給我一份補償,還要給我一份感謝。”  “什麽?”葉思栩推拒他有力的上臂,低頭囁嚅,“那我陪你看電影好了,現在去看。毛衣……毛衣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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