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了這個打算我也沒有輕易相信盒子裏的就是x-5006,畢竟隻是貼了一個標簽,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幸而我父親還留給了我一座研究所,我也還有信得過的心腹,悄悄拿去做對比便知道結果。


    “這的確是x-5006試劑,其中的數據與我們數據庫裏的是一樣的,”研究員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道,“隻是……有些地方又有些不一樣。”


    立體顯示屏上兩組數據模擬圖重合在了一起,晶藍色的光線照著一旁的試劑,竟透出幾分詭異來。


    我心中一緊,忙問:“怎麽不一樣?”


    “您請看,我進行了模擬推算,研究所裏的x-5006的排斥反應還是具有不確定性和頻繁性,對您血清的依賴程度很高。而您所帶來的的這個試劑所產生的排斥反應的概率很低,甚至可以說是最低了。藍小姐,恕我直言,這份試劑是目前所有仿造強化劑中收益最好的。”


    “暗中幫我查查研究所裏有沒有人在搞鬼,這件事情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比起研究所內的人,我其實更傾向於是外人在作祟,不過還是要排除內鬼的可能性。這個計劃的實施風險和收益是對等的,一旦我動手和歐陽秦就成了不可緩解的死敵,從前隻是錢財政勢,今後便是親族人命了。


    但說實話我很心動,這件事的風險和收益激發了我的賭徒心理。我想賭,我渴望底牌揭露時大獲全勝的感覺,我享受壓上籌碼時雙方博弈的預判,這種不確定的驚喜刺激著我的神經。我想賭,我想贏。


    隻是到底是什麽人有能力獲得x-5006並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試劑放到我家裏。我很擔心這會不會是圈套,因為真的太正中我的下懷了,若說不是計謀我都有點不相信。


    調查了幾日還是沒有頭緒,想了幾日也是越想越糾結,再加之冰凍計劃的事,弄得我焦頭爛額愈發暴躁。而這時一通電話卻來得正是時候。


    “想好了嗎?”


    我一頭霧水的又看了一眼手機,確定是個陌生號碼,又確定對麵這個陌生的女聲不屬於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於是便以為是詐騙電話,煩躁的給掛了。


    可沒過多久電話又響起,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還是那句話。我瞬間意識到我的號碼受國安局保護,再加上藍家自己的技術詐騙電話是打不進來的,而我的手機連議會都沒辦法監聽,這通電話能打進來兩次一定不簡單。


    “你是誰?”我沉下聲,質問道。


    對麵的聲音帶上幾分愉悅甚至有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送你禮物的人。”


    從我回到首都,收到的禮物隻有一份,就是那份x-5006試劑。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假意嗤笑,默默摁下錄音鍵並向一旁的徐敏敏打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連忙把另一台電腦拿過來準備跟蹤地址。


    我將手機調整為外放,遞給徐敏敏讓她跟蹤。


    “禮盒裏的玫瑰花瓣是我親手鋪好的,很新鮮。”對方彷佛料到我會這樣說,氣定神閑道。


    我盯著電腦屏幕,徐敏敏對我做了個手勢讓我拖延時間。我心下了然,便道:“這也算嗎?你以為我這麽好糊弄?”


    “嗬,”對麵忽而冷笑,悠悠開口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你找不到我的位置的。”


    徐敏敏動作一愣,但還是繼續在追蹤,我盯著屏幕上不停跳轉的地址眉頭逐漸緊縮,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


    “藍林,你會想見我的。”


    在地址第五次跳轉後我停住了徐敏敏的手,讓她先出去。徐敏敏也沒說什麽,默默收了電腦出去。


    “總得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關掉外放,關上辦公室裏的隔音窗,問道。


    誰料對麵卻突然沉默,我狐疑的看了一眼確定對方沒掛,不屑道:“連名字都不告訴我,你就這點誠意嗎?”


    “你不會想知道的?”


    “啊?”這人完全沒有邏輯的話語讓我再次愣住,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後天,你會見到我的。”


    說罷,女人便掛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有點莫名其妙,這沒頭沒腦的隻說後天,具體時間地點也不提。我心中突然一驚,這女人隻說後天會見我,意思就是她知道我的行蹤,可我後天的行程表目前都沒讓徐敏敏排出來,最近一直東奔西跑,不在首都的概率都很大,她是怎麽知道後天一定能見到我?


    我將通話記錄刪除,皺眉陷入沉思。從收到x-5006開始我就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對明責下手的事茲事體大,牽一發而動全身,我沒有辦法讓太多心腹去調查這件事,而且冰凍計劃已經分去了我太多的精神,太多人盯著我,我也很難親自去調查。而反觀對方呢,不止能悄無聲息的把禮盒放到藍家老宅,還能撥通我的電話並言之鑿鑿後天一定能見到我。


    我有些懊惱,這種對對手的無知讓我很惱火,同時也覺得有幾分有趣,若後天她真能如願見到我,那的確是有幾分手段,也算得上是我的對手。


    我將徐敏敏喚回,詢問我後天的安排。


    徐敏敏看了看手中的平板,隨後道:“後天早上需要再次到研究所確認您身體的數據,後天早上便不能用早餐。然後……國立研究所那邊有些事項需要對接,您必須得在場。午飯暫時沒有安排,下午集團這邊有個會議,晚飯也沒有安排。至於晚上……研究所那邊說可能還需要您再去一趟。”


    “午餐安排在國立研究所那邊,幫我約項目對接負責人一起。晚飯……看看能不能約到歐陽明責。”


    徐敏敏一愣,但馬上收斂了神色。


    這便是我選她做我的秘書的原因之一,從不多問,隻低頭做事,她也聰明,知道自己不能知道太多。


    後天從出門開始我接觸的便是核心人員,可以說是完全不見生人,我倒是要看看那個人該怎麽見我。


    ……


    後天我的行程如安排的一樣,隻是晚餐沒有約到明責。這本來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他都已經說過不再見我,自然不會再見。隻是我還抱有一絲期待,或者說是妄想,我想再確認一下明責對我的心意,再確認我是否真的能對他下手。我甚至覺得隻要明責話說軟些,我都會放棄這個偏執的計劃。可是啊,他已經不再見我。


    但今天的重點不是見明責,一直到晚飯結束,我再次折返研究所都沒有見到可疑的人。


    今晚本意要在研究所休息,但晚上卻臨時說翌日清晨需要到國會大廈一趟,這便需要回家梳洗一番。雖然我不拘小節,但也不想大冬天的因為著裝而被蹲守在國會大廈的記者和對麵第一軍校的師生看到。但我並沒有將這個決定說出,而是在研究所的工作完全結束才叫來了司機。


    車子駛入金色大道停在藍家老宅前,我不禁莞爾那人果然是在說大話。


    信步入內,我甚至心情頗好的勾起唇角,推門進入老宅,智能家電開啟燈,可在輝煌的水晶吊燈下,富麗堂皇的大廳裏,會客區的沙發上端坐著一個黑衣女人。


    女人身穿一襲黑色抹胸禮裙,皮膚在純黑的包裹下透出一股病態的蒼白,可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看起來就結實而富有爆發力。一頭金發披在肩膀,印著深邃立體的五官,她的樣貌有混血的影子,若隻論外貌她的確是個美人,眉墨唇紅,豔麗大氣,可她的神態卻不像一個活人,眼神淡漠,好似什麽都不在意,似有一種看破一切的冷漠。


    我頓感心驚,家裏警報器沒有響,機械人管家也沒有觸發警報裝置,這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坐在我家客廳裏。


    女人靜靜的看著我,眨眨眼,道:“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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