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哄?”黃哥看著陶淮南,歎了口氣說,“他站麵前朝人一笑估計就生不起來氣了。”又白又漂亮一孩子,掛著雙無法對焦的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讓人看著惋惜又心軟。寒假了,不用去學校,什麽學委什麽其他同學都見不著了,陶淮南心裏那點莫名的危機感自然也就沒有了。那些七拐八繞的小情緒無非就是來自小孩子的獨占欲。哥哥是他的,遲苦是他的。在陶淮南窄小的世界裏,這兩個是別人不能動的,被別人搶了的危機感和不再獨屬於自己的落差感,必然會帶來消極情緒。心裏不擰巴了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坦誠地偷著跟遲苦說:“我就是小心眼兒,就是小氣。”遲苦很自然地接了句:“你就是煩人精。”“我要是跟別人搞對象你也會生氣。”這是陶淮南最近悟出來的,他跟遲苦對彼此的情緒應該是一樣的,沒道理他不生氣。遲苦冷冷道:“你敢嗎?”“我不敢。”陶淮南倒是誠實,“我可害怕你生氣,你生氣哄不好。”遲苦看他一眼,陶淮南說:“你跟別人比跟我親了,這是背叛。”這倆字都出來了,遲苦無語地轉向一邊。“本來就是。”陶淮南繃著下巴,又重複了一次。他這樣好好說話,遲苦聽得下去,也不跟他較勁了。在他臉上用力掐了一下,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陶淮南撇了撇嘴。“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遲苦問他。“你就知道說我。”陶淮南垂著眼,“就對我最凶。”“我跟別人凶得著?”遲苦高冷得很,跟陶淮南說,“有閑心你就多背會兒書,別琢磨沒用的,什麽搞不搞對象,誰給你看爛東西了?”陶淮南眨眨眼,沒反應過來。哥在外麵叫他倆出去吃飯,遲苦站起來,伸手給他:“有話就直接問我,別自己在那想,想得差十萬八千裏再跟我擰勁兒,再來一次我還收拾你。”陶淮南還沒想好他這兩句話,遲苦把他拉起來,帶他從休息室出去,打算去廚房一起吃飯。人都去廚房了,大廳就隻還剩下一個紋身師還在幹活。大門被推開的時候遲苦還沒當回事,帶著陶淮南往廚房走,頭都沒轉一下。陶淮南剛理明白遲苦的話,帶著點不敢置信的雀躍,小聲地問:“你是不是沒”話音沒落完,被門口別人驚詫地叫的那聲“遲苦”打斷了。兩人都朝著那個方向轉頭,一個看得見,一個看不見。看得見那個幾乎在瞬間,完全出於下意識的動作,把看不見那個往身後一塞,眼神盯著門口,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第28章 “操的……”那人一腳邁進來, 玻璃門“咣”的一聲合上,遲苦又退了一步,陶淮南聽見那人不可思議地說著, “還真他媽是你!”他的語氣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很陌生的聲音, 陶淮南問遲苦:“誰?”遲苦沒說話,陶淮南又聽見那人罵了一句髒話,之後說:“我他媽還真以為你死了,敢情背著我在這兒當少爺呢?”陶淮南皺了下眉, 他說遲苦死了這話實在刺耳,陶淮南沒忍住回了一句:“你好好說話。”“這就是你伺候的瞎子吧?”那人打量著陶淮南, 又轉回目光繼續打量遲苦。遲苦又把陶淮南往身後塞, 大廳裏還在工作的那位紋身師抬頭問:“你誰啊?”“我誰?”這人聳著肩膀誇張地嗤笑一聲,“我是他爹!”陶淮南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陶淮南瞪大了眼睛, 兒時留的記憶太深刻了,他攥緊了遲苦的手,急切地揚聲喊:“哥!哥陶曉東!”“哎!”陶淮南喊得太急了,陶曉東飯都還在嘴裏就從廚房跑了出來,問道, “怎麽了?”陶淮南朝著他的方向,指了指門口說:“他說是遲苦他爸!”陶曉東這才朝門口看過去, 有點背光沒太看清。他眯了眯眼,之後挑起了眉。“你他媽可真行, 陶曉東!”這人冷笑著, 難以置信道,“你還真把我兒子帶走了, 你誰啊?你咋想的呢?”陶曉東嘴裏的飯才咽下去,去前台抽了張紙擦嘴,平靜問他:“哪個是你兒子?要不你在這兒喊聲兒子你看有沒有人應你。”“放屁!”遲誌德怒吼一聲,指著陶曉東,“你這是拐賣孩子!這是你孩子嗎你就領走了?”“那你問問?”陶曉東看看那倆小的,“你問問他倆哪個不是我家的?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跟你走。”“你別跟我在這兒扯,我的種,上哪兒也他媽留著我血。”遲誌德自己進來在沙發坐下,給自己點了根煙。陶曉東衝遲苦那邊側了側下巴,跟他倆說:“吃飯去,沒你倆事兒。”遲苦皺著眉,有點擔心地不願意走,被陶淮南拖走了。其實這幾年陶曉東一直跟遲苦奶奶聯係著,讓她有事打電話過來,也經常給她寄東西。老人當年為了讓孩子能活,把孩子托給陶曉東,雖然本質上是陶曉東多養了個孩子,他不欠誰的。可不管怎麽說遲苦又聽話又省心,讓他不用時刻操心著陶淮南,陶曉東念好也承情。上個月陶曉東剛給老人寄了些補品,眼看到年了,又讓老家叔叔給送了不少東西,肉和糧食都不缺。畢竟遲誌德不在家,老人身邊連個人都沒,沒人操持這些。可誰知道今年遲誌德回來了。遲誌德在南方待了這幾年,起初確實是嚇的,不管是不是自己兒子,打死了都犯法。但是過了最初兩年就沒那麽怕了,也起了點懷疑,但也沒急著回來,在那頭做了點小生意,也又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