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課的最後一天午休,吃完飯回來陶淮南從書包裏摸出來個橘子,自己剝開掰了一半,另外一半完好地坐在橘子皮裏,橘子皮剝得像朵花。陶淮南把剩下的一半橘子連著皮伸手放在遲苦書旁邊。遲苦看了眼,胳膊一推又給推了回來。陶淮南聽見了,人家不要自己抓過來一瓣瓣全吃了。橘子皮卷卷要塞進垃圾袋,還沒全塞完,聽見門口有人喊了聲“遲苦出來”。午休時間班裏沒多少人,學校裏人都不多,教室裏僅剩的幾個都抬頭往外看。遲苦也抬了頭,門口站了倆人,就是上次水房那四個裏麵的其中兩個。被遲苦抽了臉的那個再次拍了拍門,喊他出來。遲苦放下筆,站了起來。陶淮南一把抓住他手腕。遲苦抖抖胳膊甩他,低聲說:“就坐這兒不許動。”“你別去。”陶淮南抓著他不放。“沒事兒,”遲苦推開他手,又跟他說,“隻要你坐著別動就沒事兒。”遲苦坦坦蕩蕩就出去了,陶淮南一動不敢動,怕自己礙事又變成遲苦的麻煩。漫長的十分鍾,陶淮南坐在座位上手都抖。遲苦再回來的時候有點喘,用手背蹭了蹭耳朵後麵,陶淮南伸手過來摸他,遲苦往後讓了一下,說“髒”。“你幹嗎去了?”陶淮南低聲問。遲苦抽了張紙按著耳朵一處,說:“沒幹嗎。”“你是不是又出血了?”陶淮南擔心得臉色都不好看了。這麽多天倆人頭一回說這麽多話,遲苦也沒再冷著臉,跟他說:“沒事兒。”過會兒走廊嘈嘈雜雜的聲音移了過來,就在他們班門口。聽著聲音有不少人,陶淮南怕遲苦吃虧,甚至想要給哥打電話,被遲苦攔著了。結果一幫人在門口哄了一陣之後散了,沒再怎麽。陶淮南鬆了口氣,臉枕著遲苦放在桌上的胳膊,睫毛顫啊顫的:“嚇死我了……”遲苦沒推開他,讓他枕著胳膊,又說了遍“沒事兒。”最後這一天補課陶淮南提心吊膽地過完,就怕放學路上又有人堵遲苦。安全地到了家,陶淮南安心了,書包和外套往沙發上一放,想和遲苦說點什麽,這會兒才又想起了他們倆之間現在的冷戰狀態,又把嘴閉上了。遲苦去洗澡,陶淮南磨磨蹭蹭地也進去了。太白了,胳膊腿上青色血管有的都很明顯。城裏小孩就是嬌貴,身上哪兒一旦磕了碰了青紫好久都不容易好。上次在班裏磕了桌角那一下,這都多久了,胯上還有一點點淡黃色的痕跡沒消幹淨。後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紫了一處,遲苦手上沾水了,濕濕地在陶淮南後背上抹了一下,問他:“怎麽弄的?”陶淮南低著頭說:“磕哥屋櫃門上了。”遲苦在磕紫了那塊上按了按,陶淮南小聲說“疼了”。遲苦把他往淋浴下扯了扯,讓他衝水,垂著眼不帶情緒地說了句:“別在哥屋睡了。”“哦,”陶淮南點點頭,也垂著眼回他,“好吧。”第27章 雙方在這一點上達成了一致, 分開睡暫時告一段落。晚上陶淮南從哥房間扯回了他那條破毯子,壓哥腿底下了,拽不出來還推了推哥腿:“抬一下。”“喲, 上哪兒啊?”陶曉東斜睨著他笑, “躺下吧, 關燈睡覺了。”陶淮南也不說話,把毯子拽出來團吧團吧,團在懷裏轉身慢慢走了。“幹嗎去?”陶曉東故意問,“不跟我睡了啊?”陶淮南小聲嘟囔著:“不跟你睡了。”陶曉東抬著脖子看他一路回了自己房間, 笑著關了燈。睡前老老實實自己睡自己的,早上醒了陶淮南腿還是搭著遲苦肚子, 遲苦一隻手放在他腿上, 還沒醒。陶淮南一個翻身,胳膊一揚就摟了遲苦,臉差點貼人胳膊上, 呼出的熱乎氣都噴著遲苦胳膊。陶淮南臉在床單上蹭蹭,還是自己屋睡得香。遲苦一睜眼,被陶淮南纏得都沒法動。從小就這樣,睡相不好,小時候是哥慣的, 後來是遲苦慣的,腿不搭著人就跟睡不著似的。倆初中生徹底放寒假了, 不用天天去學校。可通常寒假這段時間都是陶曉東最忙的一段,每天早出晚歸, 沒太多時間陪他們。早上走前過來他們房間看了一眼, 見遲苦醒著,問他:“你倆是在家還是跟我去?”遲苦看了眼還睡著的陶淮南, 躺那兒說:“你先去吧哥,他要是想去找你我再帶他去。”陶曉東說:“行,你倆再睡會兒。”也不知道這一覺是睡得太香了還是怎麽,陶淮南一直睡到九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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