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調又是一轉,變快了起來,演奏的人似乎沉浸其中,大屏幕上的鏡頭來了個近距離特寫,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一陣驚歎。 “草,絕了這側顏,我都要彎了。”朱玉淩在旁邊喃喃。 不遠處的家長席,鬱媽媽擦了擦眼角。 她有多久沒看到這樣的兒子了? 兩年的時間,顯得好漫長。 鬱爸伸過手來,輕輕握住了她的。 小提琴的部分結束後,鬱啟非坐回了造景道具台上,定格成了一副畫,笛聲接在他後麵,做了一個簡短的、風格獨特的收尾。 幕布重新拉上時,鬱啟非朝著陸惟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他微微歪著頭,含笑眨了下眼,似乎在問:“你要過來了嗎?” 後麵又是一片尖叫。 陸惟匆匆點了下朱玉淩的肩頭:“待會再找你算賬。”然後就匆匆往後台去了。 朱玉淩還有點茫然:“啊?我做什麽了?” 瞿進霄歎息一聲:“你對誰彎不行,你對人家彎。” 朱玉淩這才反應過來:“靠,我那是誇張的修辭手法!” 鬱啟非除了開場,還有十班的節目,排在中後段。 這期間還得等足足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鬱啟非就跟陸惟玩起了抽烏龜。 這注定是個不平等的遊戲,輸了的人要往臉上貼紙條,但是鬱啟非的妝不能花,所以隻有陸惟貼。 同樣在後台準備的柳佳佳羨慕地看著他們:“你心態真好,我都快緊張死了。” 陸惟朝她舉了舉撲克牌:“玩會兒就不緊張了。” 柳佳佳下意識地說:“我怕我發光。” 鬱啟非:“?” 最終還是成了三個人的遊戲,高三十班的三位同學在後台抽烏龜,堪稱一道風景。 至於觀眾區,十班眾人遲遲沉浸在一片沸騰中。 “天啊,我真沒想到鬱啟非這麽強。” “他拉得太好了吧。” “你們都沒去聽鬱啟非排練嗎?他真的超強。” “害,不瞞你說,我本來覺得這種曲子我看正式演出聽一次就夠了,就沒想到……現在還想重新聽一遍。感覺自己錯過了億次名家演奏會。” 但也有不和諧的聲音。 “至於?吹太過了吧,還名家,拿學校的演出跟名家比?”說話的是汪戚,他被一幫讚譽聲夾在中間,這讓他很不爽。 旁邊的幾個人默了默。其實他們也都不懂,隻是單純覺得好聽,完美,加上同學情的助推,就想吹一下。 他們心裏未必不清楚自己同學的水平當然是不能跟大演奏家比的,可是他們高興,驚喜,自己吹一吹還不行嗎? 怎麽偏有人不長眼打斷別人的喜悅。 關鍵如果是別的班過來酸一下還能理解,自班的人也這樣…… 恰在這時,前排一個女生激動地轉過頭來分享:“你們知道嗎知道嗎?” “知道啥?” “咱們學校音樂社團的一個學妹說她好像在哪兒見過鬱啟非,你們猜在哪兒?” 眾人紛紛探頭過去湊熱鬧。 “梅紐斯1國際青少年小提琴比賽,xx年第一名比賽錄播!”女生激動道,“聽說這個比賽含金量特別高,而且當年鬱啟非十一歲!” 大家第一反應是:“臥槽,真的是名家!!至少也是未來名家!!” “現在就是未來時好嗎!” 汪戚:“……” 陸惟在後台,都知道了這個事。 後台本來就有很多學妹學弟在藝術類社團,當場就有人拿著手機視頻過來分享,問鬱啟非這是不是他。 陸惟一邊替他應付了下,一邊拿出手機來搜。還好,可能是鬱家爸媽為了保護兒子控製了輿論,那一年比賽有關鬱啟非的新聞都搜不到,更別提什麽暴露家世的信息了。 隻剩下幾段視頻而已,雖然視頻評論區也有傳“這個小天才還是個富二代”“有才能的人還比我努力,努力的人還比我有錢”之類的,但也有些人表示不相信,搞得真假難辨。 陸惟估摸著自己再找水平帶一波“這位是個窮逼”的節奏,就沒什麽問題。 他說做就做,當場就聯係專業水軍下了個單。 似乎有不少人忙著準備節目沒顧得上吃飯,隻能在後台墊一墊肚子。有外賣的,也有泡麵的。 沒過一會兒學生會的同學就過來維持秩序:“大家不要在後台吃東西,如果你實在餓的話,就去走廊吃好嗎?還有,已經表演完的,以及陪同的同學們也都請盡量離開,後麵表演的同學還要進來準備。” 說了整整三遍,才有人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其中一人剛接了熱水,匆匆忙忙地要拿什麽東西,單手托著泡麵盒搖搖晃晃,陸惟餘光瞥到那人走近,忍不住皺了下眉。也就在那時,那人從兩人身邊路過,陸惟眼睜睜看著他手腕一歪。 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對著那泡麵盒打了一下,熱水歪歪扭扭地噴濺出來,泡麵盒灑落在半米之外。 周圍注意到這聲響轉過頭來,一時沉寂。 那端泡麵盒的人愣了一下從反應過來,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太燙了,剛才一時沒拿住。” 陸惟一時都顧不上找他麻煩,急急忙忙地檢查鬱啟非。 脖子後麵濺上了熱湯,那種剛燒開的溫度,瞬間燙紅了一大片,鬱啟非縮著脖子,有點難受。 但他第一時間還在關心:“我的琴!” 小提琴就在他腳邊,包上也濺了水。 始作俑者退後幾步,覺得是安全的距離了,才說:“沒事吧……趕緊拿紙擦一下吧。”話是這麽說,也沒敢上前。 柳佳佳反應得快,連忙拿了濕紙巾過來,陸惟抽了一張輕輕替他擦了擦脖子,沒了湯的顏色,那白皙的脖頸就更顯得發紅。 陸惟眼皮子都在抽抽,但人還是鎮定的。 他跟學生會的人問了燙傷膏,然後跟已經出台過的人借演出服。 外衣是指定不能要了,裏麵的是白襯衫,紅湯已經順著脖子流了下去,染的十分狼狽,有人有點猶豫,因為這些演出服都是學校提供的,弄髒是要賠的,好在學生會的人連忙給找了一套。 柳佳佳安慰鬱啟非:“還好還好,頭發上沒沾到。” 卻聽陸惟說:“本來是衝著頭發去的。” “啊?”柳佳佳詫異。 “如果我沒攔,現在就是滿頭泡麵了。”陸惟冷冷地瞥一眼那位沒事人一樣旁觀的罪魁禍首。 那人臉色漲紅:“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不小心,對不起……” 柳佳佳無語道:“那你也不用站那麽遠吧,幫把手不會嗎?” 眾人這時候才看向他。 沒人覺得他是故意的,畢竟他跟鬱啟非根本就不認識,但是做錯了事還在這幹站著,這的確是有點過分。 “免了。”陸惟冷冷開口,“你最好還是別過來,我怕我控製不住。” 那人正邁出一步的腳尖立刻一轉,嚇得跑出門了。 鬱啟非換衣服的時候,陸惟檢查了下琴包,幸好沒滲到裏麵,琴還是完好的。 藥膏遲一步才來,學妹喘著氣說:“我借了個藥膏,上麵寫了有緩解燙傷的功效,但不是主要功效,我同學去超市了,可能還得等一會兒。” 鬱啟非擰開藥膏:“來不及了,還有五分鍾。” 陸惟二話不說拿過來,幫他塗好了藥膏。 燙傷的地方在背後,加上舞台燈光效果,基本不會看出來。 學妹也很急:“還有兩分鍾,能行嗎,要不臨時調一下。” 鬱啟非搖了搖頭:“那我還得忍好久,早結束早完事。對了,能再幫我借件衣服嗎?” 學妹:“這件不合身嗎?” “不是。”鬱啟非指了指陸惟的胳膊,“他比我更嚴重。” 剛才陸惟伸手一擋,整個胳膊是率先遭殃的,大多熱水直接潑在了他胳膊上,室內有空調,人人都隻穿一件薄衣服,陸惟也不例外,根本扛不住熱水。隻是他穿得顏色深,加上一直在幫鬱啟非忙活,眾人差點都忽視了他也被燙了。 另一邊,汪戚貓著腰在家長中間找人。學生那邊他實在受不了了,還不如混進家長這邊,反正也沒人管。 手機裏有人發來消息:ok。 汪戚沒細看就把手機揣回兜裏,找到了自己父母。 旁邊正好有一個空位,他直接坐下,跟雙親打了聲招呼。 汪父連忙跟身邊的人介紹:“這是犬子。” 汪戚聽出這語氣裏有幾分熱絡,有些驚訝地望過去。那是一對極有氣質的男女,若不是坐在這兒的都是家長,他都不敢相信這兩人能有十幾歲的兒子。 此時兩個人都帶著墨鏡,對旁邊人的搭話有幾分愛答不理的意思,汪戚很是奇怪,這誰的家長這麽擺譜,而且自己爸媽竟然還沒有半點不滿,反而有種……主動的意思? 汪戚回想自己班同學,覺得對不上號,心想可能是別的班的家長吧。 台上開始播報下一個節目。 汪戚這時說:“來了來了,我們班那個小提琴家。” 他說“小提琴家”時,不自覺帶了點揶揄的口吻。 那漂亮的女人轉過頭來。 汪父以為她是感興趣的意思,連忙問兒子:“是哪個啊。” 汪戚:“說了您也不認識,反正小提琴拉得還行,不過成績一般吧。” “還說人家。”汪父忍不住數落他,“你看看自己成績怎麽樣。” 汪戚笑嘻嘻地說:“害,我知道,我成績還不如他呢。主要是我也抱不上學霸的大腿啊。”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哦——關鍵是我也沒必要抱大腿。”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我都沒有想到的加更,下一更就是周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