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他摔下病床的動靜驚動了路過的查房護士,護士推門而入,大驚失色,衝上前來扶住他。段景升掐住了護士的胳膊,臉色鐵青,額頭、手背、胳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紫青血管無一不因用力過度而暴漲,讓他看上去像好萊塢電影裏的變異人。“林端……”段景升急切地喊:“攔著……林端。”別讓他走——第36章 夜色長夜漫漫。車流在燈海中航行。五光十色的破碎燈光下,一輛奔馳suv靈活插入隔壁車道。司機技術顯然十分高超,操縱著這輛鋼鐵大塊頭左移右轉,比優秀的體操健將還要靈動幾分。suv身後,死死地咬住了一輛黑色保時捷跑車,像獵鷹追隨它盯住的獵物,車燈放射出鷹隼般犀利的光。suv緊急變道,引來後行司機的破口大罵,大塊頭駛離立交橋,兜頭竄進基礎設施乏善可陳的羊腸小道。保時捷一刻不停,緊隨其後。suv裏,林端坐在後座,嚴延開車,鳳眼往後視鏡一撩,似笑非笑地說:“咬的真緊。”“我以為他沒那麽快恢複。”緊張讓林端手心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他向後一仰,抻長脖頸,優美的頸部曲線滑入衣領。“段景升……”嚴延輕笑:“不簡單。”他遊刃有餘地轉動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suv加速,巨大的慣性作用促使林端撞向車座後背,他抓住車門把手,一言未發地沉默。後視鏡裏,保時捷驟然消失!單行機動車道上,suv似乎擺脫了他的跟蹤者。嚴延麵上笑容微僵,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羊腸小道兩邊圍著稀鬆的樹林,細長的鬆樹、高大的柏樹、低矮的灌木,在風的吹拂下窸窣搖鈴,那輕微的響聲卻像在催促他們盡快逃離。似乎沒過多久,就在下一秒,遠光燈相撞發出嘶鳴般的慘叫,保時捷破空而來、疾如利箭,嚴延臉上的笑容在極度驚駭下終究沒能掛住。他急急猛踩刹車,保時捷敏捷地用後車尾掛了suv的車頭,在兩車相撞刺耳的尖叫中,灰塵與硝煙猶如驚飛的蚊蟲,四散逃竄。劍拔弩張。林端深吸一口氣:“嚴延,不關你的事,我跟他說。”嚴延撇開唇角:“他獨自來的。”在肌鬆劑尚未完全代謝幹淨的情況下,段景升就敢飆車追人,也不怕出車禍車毀人亡,嚴延倒有點佩服他。段景升臉色不大好,他一腳踹駕駛座車門上,惡狠狠地咆哮:“滾出來!”嚴延抱臂後倚,優哉遊哉地說:“喲,脾氣還挺火爆。”在這種緊張對峙、危如累卵的氣氛中,嚴延還能表現出這麽不合時宜的閑適和冷靜,讓林端有些哭笑不得,他無奈:“齊青要走了,他能不急嗎?”嚴延扭頭望向他,鳳眸微眯:“但我不想放你跟他回去。”“我也不會回去。”林端拉開車門,清瘦的身形暴露在薄霧彌漫的夜色中,他輕聲卻篤定道:“再信任段景升,我就是豬。”“林端。”段景升正欲邁步上前,身前suv的車門陡然彈開,將他邁開的步子硬生生擋了回去。嚴延斜轉身子,修長雙腿露出車外,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撩眼皮:“段總,不行啊,林端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很討厭你,我想您還是別欺負他為好。”“嚴、延。”段景升狠狠咀嚼他的名字,看上去恨不得立刻撲上前,將他撕成碎片。“勞段總記掛。”嚴延恍若未覺,微笑著一頷首。涼薄的霧色裏,冰冷與危險悄然彌漫。兩個對峙的男人看上去紋絲未動,彷如高手對峙前,總有一場看不見的勢的較量。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段景升藏在襯衣下臂肌已然繃緊,幾欲張裂而出,至於嚴延,雖然翹著二郎腿的慵懶坐姿,上身卻挺得筆直。“段老師。”林端都快忘了,自己叫這個稱呼叫了多久,多少年多少天,分分秒秒日日夜夜,結婚前抑或結婚後,段景升始終是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段老師。段景升望向他,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飾的緊張與驚慌。“你想要我死嗎?”林端淡漠地詢問。青年的眼睛總是那般明亮,即便在霧靄沉沉的濃稠夜色裏,那雙眼睛依舊像兩隻螢火蟲,縹緲著星星點點的光暈。段景升下意識搖頭。嚴延下車,關上車門。“我死了,齊青就活不了了。還是說,你想讓我死了,從我身體裏取出cats,再植入另一個人身體中,供你緬懷齊青。”林端冷笑。那可是他段景升的原話,一字不多一字不落,緬懷齊青。“林端,從前是我考慮不周,”段景升上前一步,急切地自白,“我對不起你,辜負你,你別走,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可是在你身邊,我會死啊。”林端垂下眼簾,幽幽地歎息:“我也不想死,我想活著。齊青死了,為什麽要我為他陪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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