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這資源,還來我這當配角。”導演平易近人地調侃,飛速往嘴裏扒飯,急著開工。第53章 白樺林裏太陽落山時,嶽小川壯烈犧牲了。他為掩護戰友撤退,吸引了一小股偽軍的火力。彈盡糧絕後,他英勇地用砍刀砍翻了幾個敵人,身手利落。啪——他的腿中槍了。彈著點炸開血包,鮮血淋漓。啪啪——胸口和後背的四個血包同時爆裂,他被兩顆子彈穿透了!他單膝跪地,握緊砍刀,用它支撐著身體。肺部受傷,熱血上湧,他咬破嘴裏的血包,讓黏稠的猩紅液體,從唇角落下。地麵的殘雪中綻出紅花,十分刺目。一小股偽軍將他團團圍住。他低頭咳出一口鮮血,抬眼望向敵人。圓亮的眸中沒有畏懼,隻燃燒著無盡的憤怒和恨意。“你們,你們這群走狗……”他知道,剪輯時此處應有大特寫,所以憋紅了眼。望向戰友撤退的方向,他忽而釋然,露出淡淡的微笑。或早或晚,勝利屬於自己這邊。敵人在勸降,他搖晃著站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唱起《露營之歌》,隨後仰麵倒下。半睜著的雙眼,漸漸褪去光彩,失去焦點。一滴熱淚懸在眼角,映出如血殘陽,將落未落。年輕的生命,永遠定格在蒼茫的白樺林中。偽軍將屍體隨意拖到路旁,繼續追蹤遊擊隊其餘成員。手持攝影機的鏡頭移開了,嶽小川眨眨眼,緩和一下眼球的幹澀,繼續保持現有的姿勢,因為馬上會有大隊的偽軍經過。雪很冰,透心涼。他的右臂橫在路上,被經過的偽軍踢來踩去。鞋底碾過肉的滋味兒不好受,像小時候被媽媽狠掐,但他一動不動,咬牙等這幾十人過去。楚天長在一旁看著,心狠狠地揪起來,生疼。這個傻子,死心眼,榆木疙瘩,像牛犢子一樣倔強……導演都看不下去了,緊急叫停:“看著點胳膊!嶽……嶽小川,你咋不動動呢,你不疼啊?”嶽小川喊道:“導演,我已經犧牲了,不能動!我一動就穿幫了。”副導演召回群演,對這幾十號人馬說:“來,重走一遍。大家注意腳下啊,不要踩到其他人的手。嶽小川,你現在把胳膊往裏收一點。”嶽小川比個ok後歸位。“卡!這條過。嶽小川,你殺青啦。”導演招手,將他叫到身邊,關掉對講機後低聲說,“你真不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個白白淨淨的小鮮肉,是我低估你了。既然你認識楚導,那一定要搞好關係。導演係上三屆下三屆,他是公認的頭號才子,也是起點最高的。這幾年不知道憋什麽大招呢,有朝一日必定大鵬展翅。”他忙著包養男演員、伺候盆栽、做家政、喝酒戒酒呢,嶽小川腹誹。蓮藕般白嫩的手臂,像是被容嬤嬤掐過,片片淤青。將熱毛巾敷在上麵,楚天長冷冷瞥著他,“還好啊,這隊偽軍沒有騎兵。要是被馬蹄子踏一下,你這胳膊就變四截了。”“有馬我肯定就動了啊,被踩幾腳沒事的。”嶽小川隔著毛巾,在右臂上輕揉,熱騰騰的蒸汽緩解了腫痛感。楚天長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細細打量他,“你讓我想到一種動物。”“什麽動物?”“耳朵長長的,大門牙……”“小兔兔!”嶽小川笑著搶答。“是驢。”有這麽追別人的嗎?若是有男生對正在追求的女生說,你像驢,估計要注孤生了。嶽小川心下不悅,表現在臉上,隻聽楚天長又說:“一頭很可愛的小毛驢,又倔又強。”“那也不給你騎。”楚天長失笑,仰麵躺在床上,朝嶽小川要劇本,“我想看看,你殺青這場戲,劇本裏怎麽寫的。”讀著劇本,他的神情變得鎮靜而專注,目光中含著某種熱忱。再抬眼時,唇邊已不再是戲謔的笑,“將寥寥數行語焉不詳的文本,完全外化為情緒和表演,並不容易。更何況,隻有一句台詞。幾個月不演戲,演技反而精進了。”“謝謝楚老師。表演的本質,就是理解吧。我以前太浮躁,最近才靜下心來讀了很多書,理解能力好了一些。”嶽小川淡淡回應。從前,他最渴望楚天長的表揚,動不動就受寵若驚。“那你在向體驗派靠攏。我剛認識你時,你明顯是表現派,後來是方法派。”他們興致勃勃地討論了半宿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隨後,楚天長成功征服了這頭可愛的小毛驢。天如水彩畫,藍得清透。遠處的山巒,據說屬於興安嶺的餘脈,偶露崢嶸。枯老的枝杈脫離樹幹後,會留下白樺樹的眼睛,注視著鬥轉星移、日出日落、四季變化,注視著兩個在林間漫步的男人。時光在這裏變慢,有麻雀在覓食,為靜美添了一絲生趣。嶽小川去追趕它們,忽聽身後的男人喊:“站住別動。”他回眸,隻聽快門輕響。“誰允許你拍我了,”他不滿又興奮地湊過去,“我看看,人生頭一次走進楚老師高貴的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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