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陪他去找他前任。回家後,他發脾氣,摔了很多東西。去年也是這樣。我像幼兒園阿姨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麵收拾。他安靜下來後,我幫他放好水。他邊走邊脫衣服,光著走進浴室。衣服鋪了一地,我便又幫他收拾。我去浴室找他,見他正在水底憋氣玩。在我麵前,他總是這樣,外人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任性。我說,我回家了,早上想吃什麽?他說吃小籠包,還把腿掛在浴缸邊上,嫌水熱。他的皮膚像緞子一樣細膩,白得會發光,腳趾甲像貝殼,光潔漂亮。如果他知道我喜歡他,肯定不敢這樣。”“我靠,好癡漢好狗血。”陪暗戀的人去找前任,嶽小川覺得此人的慘烈程度和自己有的拚。點開對方頭像,“小全子”的秘密們一覽無遺,看來他沒有啟用隱藏過往動態的功能。《故事會》看完了,他便把這當成睡前讀物。小全子的第一個秘密(時間兩年前):“這裏真冷清,正適合我。我叫小全子,因為我的新工作像個太監,沒日沒夜地伺候主子。文明社會人人平等?不存在的。我會英語、法語和西語,我主子,不,我老板見我第一麵就挑著眉說:哦,這麽厲害?那你趕緊去學韓語,我最近正要去韓國玩。老板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也是缺點最多的人。隨便一條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身上,都有可能注孤生。可他的臉會掩蓋全部缺點,讓他的一生繁花似錦,沒有寒冬。現在是淩晨2點,我在等一碗蘭州拉麵。我陪他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工作,開車轉了1個小時,才找到這家刀削麵館,求老板模仿出一碗蘭州拉麵給我。明天,不,今天,我還要比他早起1個小時,幫他收拾東西,準備早餐。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一定要在淩晨2點吃麵。”小全子的第二個秘密(時間兩年前):“qtd,他就吃了一口,還吐了半口。”嶽小川看笑了,起身用冷水將毛巾浸透,擰幹後搭在額頭上。——————第二天,嶽小川的通告從早到晚。他燒得麵如桃花、雙目含春,化妝師還誇他氣色好。拍文戲時他台詞很少,基本隻給主角做背景,所以有很多時間摸魚休息。王三一大概就是考慮到他今天的工作強度不大,所以在拍攝計劃裏安排了一場夜間的泳池戲。該角色酷愛遊泳,哪怕恐怖事件接連發生,已有兩個同伴慘死,他還是心大到要深夜暢遊。嗯,就是這麽智障。所以,不久後在泳池被食人魚吃掉,一點也不值得同情。嶽小川披著浴巾,坐在泳池邊,時而如墜冰窟,時而如入八卦爐。他盼望攝影和收音老師準備得慢一點,讓他能多休息兩分鍾。副導演示意他就位,他扯開浴巾站在泳池邊,燈光和月光一齊灑在細膩如錦的肌膚上。同組的男演員中,數他身材最好。常年極度自律和不懈練舞健身,讓修長勻稱的肢體上,緊緊裹著細致而充滿彈性的肌理,比起靠單純舉鐵而練就的肌霸,肌肉線條多了秀氣靈逸。他的腿筆直纖細如林間精靈,又因習武而具有內斂的力量感。這兩條腿柔韌得不像話,當它們纏過來時,具有“演員帳裏度春宵,從此導演不早起”的殺傷力。楚天長的喉結不情願地上下滾動,在監視器裏盯了他一會,才喊出“action”。名曰確認演員狀態,實則舔屏而不自知。嶽小川縱身躍入泳池,自由泳。剛入水時一片清涼,腦袋和身體因發熱帶來的疼痛似乎有所緩解。但很快,他驚覺體力在急速流失,隻遊出十幾米,無力感便山呼海嘯般襲來。按照劇本,他會在潛泳時看到一個沉在水底的,墨發如瀑膚色賽雪的……人頭。很快,他看見道具,一個綠色的球。突然,原諒色球球極速向他逼近。他表情扭曲,在水中發出無聲的驚叫,泄出一串泡泡,而後浮出水麵,拚命遊向池邊。“卡。”嶽小川癱在池邊喘歇。“演員來。”嶽小川披著浴巾,趕到楚天長身邊。發絲上的水滴下來,砸在後者手臂皮膚。楚天長忍住把它舔淨的衝動,令剛剛拍攝的素材回放,“發現問題了嗎?”嶽小川專注地盯著監視器,隨即搖頭,更多晶瑩水珠甩在楚天長身上。“別甩頭。”小狗嗎,楚天長腹誹。“抱歉導演。”“看這,”楚天長指著畫麵,“從發現危險開始逃離,到上岸,怎麽遊著遊著改狗刨兒了?太難看。”“我明白了導演。”嶽小川也發現了問題,重重點頭,頭痛欲裂。天靈蓋像即將噴發的火山,眼看就要迸出滾燙的腦漿來。他遊到泳池正中,反複拍攝倉惶逃跑這一段,ng數次後終於通過。隨後駝著背坐在岸邊,頭剛出水,就燙得會直接將水跡蒸幹似的,眼前陣陣發黑。本以為今日工作迎來尾聲,誰知楚天長又要將潛泳的部分重拍兩次,因為要“多些素材以便剪輯時篩選”。再次下水時,他突然意識到,楚導演搞不好是……在給自己穿小鞋。他倒要看看,這鞋能有多夾腳。“x場x鏡4次。”嶽小川紮進水裏,還沒看到原諒色道具,就眼前一黑。監視器裏,那具白皙修長的身軀,臉朝下浮在水麵。楚天長呼吸一滯,立刻從監視器後殺出,衝向拍攝場地,緊隨場工身後躍入泳池。“導演怎麽也跳下去了!”有人喊。有急救經驗的場工將嶽小川身體放平,剛抬起他的下頜,他就咳出一口水來,卻依舊雙目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