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輝垂眼看著那兩隻交握的手,慢慢地說,“今天拍了一個長鏡頭,是我和一大片奔跑的人群逆向錯行,整個過程連續跑上兩三分鍾,最後我迎空躍起,刺殺部落首領。” “在這之前我們已經排演了好幾次,拍攝時還是出了一點意外。因為群演太多,有人跑錯位置,撞在我身上。我和對方的速度都很快,倒地時腳受了傷。但是當時距離最後的刺殺隻差幾米的距離,我又爬起來,繼續跑......” - 不完美的藝術,宛如維納斯斷臂,往往有意外的動人之處。 陳益星最終選擇了這個白輝被撞到後再度起身奔跑的版本。 也正是因為這一幕,成為了全劇的神來之筆。 一身黑袍的少年劍客,眼中壓抑著仇恨的火焰,在人群與狂風之中隻身逆行。他被命運的洪流刮倒,發髻散亂而下,黃沙裹了一身,再次咬牙站起時,神情裏透出的決絕無畏穿過鏡頭與屏幕,令觀者動容。 十九歲的白輝挾著一身鋒芒,因此一幕一戰成名。群星薈萃的賀歲大片裏,他經曆奮勇奔跑,躍上長空、劈開流雲的一劍,成為銀幕經典。 工作室一夜之間漲粉數十萬。白輝的名字在熱搜榜上盤踞數周,最終拿下了那一年影展的最佳新人。 作者有話說: 小白奔跑的鏡頭有受到電影《1917》的啟發,特此說明。本來我想不起來電影名是什麽,求助讀者果然有人看過,謝謝~第23章 穿件外套再走 經紀人喬蓁的電話打進來時,白輝正跪在周朗夜身前。 他眼角濕潤,嘴唇似兩瓣玫瑰嬌豔欲滴,兩手撐在膝上,樣子極為乖順,口中發出輕微的嗚咽聲,想退卻不敢退。 手機在床頭櫃上持續嗡嗡震動,白輝忍著眼淚,睨了一眼。 周朗夜見他可憐,將他從地上一把撈起。白輝垂頭嗆咳著,被抱到周朗夜腿上。 “......喬姐的電話。”他含糊道,有點想接的意思。 周朗夜笑著看他,大概是說你敢接了試試。 白輝不敢再提,舌尖探出來,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隻是無意識的一個小動作,卻隱隱勾人。周朗夜扣著他的腰,將他直接抱起,走了兩步扔在床上。 ...... 進組前白輝曾和周朗夜做過兩次,那也是他的最初體驗。他原本以為周朗夜就是那種在床上也始終從容冷靜的人,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當他拖著快要痊愈的腿,從劇組殺青飛回平州,還沒來得及去學校報到,就被周朗夜直接帶回了家裏。 經過兩個半月的分別,周朗夜也壓抑得太久。白輝那天被他從正午一直做到傍晚,最後身上幾乎沒一處可以見人的地方,周朗夜至此才算徹底占據了他,也將他拖進了欲望的深海。 電影還未上映時,白輝仍是一名戲劇學院的普通學生,沒有粉絲的追捧也沒有媒體的長槍短炮,行動尚很自由。可是那陣子周朗夜一打電話問他在哪裏,他就心驚肉跳,覺得下一秒黑色賓利就會開到學校門口,周朗夜坐在裏麵,接上白輝回家或者去到某個精致會所,在那裏度一夜春宵、行巫山雲雨。 周朗夜表麵看來是個溫柔體貼的情人,其實在床上又霸道又凶狠,白輝招架不住他的花樣層出,每晚都被折騰到半夜才睡。 現在電影已經上檔了,票房與口碑都一路飄紅。白輝跟著劇組主創宣傳路演,參加各種媒體采訪,曝光壓過了不少新晉流量小生,周朗夜的占有欲也隨之愈演愈烈。 今晚白輝剛在票房破十億的慶功宴上被某個背景雄厚的投資方塞了名片,回家還來不及扔進垃圾桶,就被周朗夜發現了。 周朗夜是和幾個朋友一同回來的,當著友人的麵他表現得態度和緩,其中一人要叫白輝喝酒,還被他出聲攔住,看起來很護著白輝。可是等到朋友一走,他立刻原形畢露,一邊吻著白輝一邊脫他的衣服,一邊把他帶上二樓。 白輝的衣服沿途散了一地,周朗夜卻還衣衫完好,垂眸看著他既歡愉又無助的樣子,俯身吻去他眼尾的淚痕,嘴裏說著,“華訊影業的某個高層是不是找你了...?找你做什麽?” 白輝仰起頭,斷斷續續地辯解,“朗夜哥...沒有的事,我都拒絕了......” 起先白輝還掩著嘴,不願呻吟出聲,卻被周朗夜的兩根手指攪入口中,指尖一直壓到他的舌根,略帶邪氣地聲音隨之在白輝耳畔響起,“這麽好聽的聲音不叫床可惜了。” 白輝無力抵抗,被折騰了不知多久,最後偏頭躺在床上,虛弱地喘著。 周朗夜一麵攬過他一麵拿起安靜許久的手機,摁亮屏幕看了看喬蓁發來的信息,然後轉向白輝,吻他的額頭,說,“寶貝,恭喜,入圍影展的最佳新人了。” - 白輝紅了。次年的各大電影類新人獎,他拿到手軟。 電影票房破35億的慶功宴上,他被安排在壓軸出場,與導演和男主女角一起走過紅毯。 娛樂圈如名利場,永遠不缺漂亮麵孔,也永遠期待著下一個奇跡。白輝能僅憑一部電影躋身一線影星,背後到底有什麽資本運作,圈內人都各有揣測又津津樂道。 可是不論多少傳言包圍著他,他自身又總能展現出毋庸置喙的實力。一張俊美年輕的顏扛得住各場活動現場的死亡打光,無需修片一樣眉目如畫、顧盼生輝;應對高密度的媒體采訪總是談吐合宜,風趣得體且滴水不漏。他家世優渥,背景幹淨,十六歲就有過入圍國際影展的佳作,好像生而為這個浮華又刻薄的圈子而來,讓追捧他的人為他愛得如癡如醉,而嫉恨他的人卻找不到一絲黑料下手。 年後他簽了一個藍血品牌的代言,第一場活動定在仁茂商業中心,為該品牌新開張的旗艦店剪彩站台。 仁茂是周氏剛剛收購的一家高端賣場,也是周朗夜在接手恒信能源以後從周澤那裏拿到的一處真正具有分量的周氏產業。 這天的仁茂中心從早上開店就陸續湧入粉絲占位。到了中午,上下六層大樓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好在管理層事先做足準備,加派現場安保維持秩序,同時嚴格控製進店人數,待到下午三點白輝出場時,現場的歡呼和尖叫幾乎要掀翻屋頂。 一切都按照流程進行,白輝接受了主持人采訪,又通過直播形式抽取幸運粉絲,繼而推薦了幾款春季新品。到了最後的剪彩環節,旗艦店外被安保人員攔出了一條通道,品牌方的大中華區的兩位副總、仁茂的一位總監都陸續到場,最後是周朗夜由兩名黑衣保鏢護送著,走出了通道。 白輝出道以來,這是第一次與周朗夜在公眾視野下同台。他一直從容自如的神情裏倏忽帶了些難以覺察的羞澀。 周朗夜穿著深色西裝,從人群包圍中緩步而出。原本一片囂鬧嘈雜的現場,很奇怪地,在周朗夜露麵的一瞬,似乎群體靜了靜,好像是為這位年輕總裁的相貌和氣度震住了。 周朗夜掃了一眼新店門口的幾位人物,最後將視線落在白輝臉上。 白輝衝他笑了笑,笑容是公事公辦的,眼神卻透出幾分親昵。 周朗夜神色淡然,走到白輝身邊。剪彩用的緞帶早已牽好,禮儀小姐奉上剪刀。周朗夜先接了自己那一把,然後將自己的剪刀轉而遞給了白輝。 白輝先是一愣,接在手裏時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剪彩過後,禮花撒了一地。現場主持人走上前來為白輝介紹,說這位是仁茂的周總,今天特意來的。白輝伸出手,輕聲叫,“周總。” 周朗夜看著他,先與他握了一下,然後抽回手,從他發絲上撚起一小片彩紙。 白輝偏頭看著那片金色紙屑,說,“謝謝周總。” 周朗夜讀出他眼底的戲謔,大概白輝覺得“周總”這個稱謂叫起來也挺有意思,所以有意當著周朗夜的麵多叫了幾次。 後來白輝在影迷的尖叫聲中離場,一條安全通道被保鏢護送著走完,眼前已不是來時所坐的那輛別克商務,變為了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 司機為他拉開後座車門,手扶著車頂等他上車。 白輝躬身而入,見到周朗夜的瞬間,眼底盈盈閃動。 “這麽巧,周總?又見麵了。” 賓利已經發動起來,周朗夜也不管車內還有司機同在,將白輝一把拉到自己懷裏,問他,“好玩嗎?” 白輝也不掙紮,讓抱便抱,臉頰磨蹭在周朗夜頸間,說,“今天剛給周總的仁茂捧了場,周總有沒有什麽獎賞?” 他剛才直播抽獎、推薦產品時,周朗夜也在樓上一直看著。 那個身著華服,麵飾彩妝,顯得銳意淩厲的少年,這時突然變作了自己懷中一隻乖巧溫順的寵物,周朗夜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心裏隻覺得異常舒坦。 他揉著白輝的臉,壓低了聲音,“賞、當然賞,床上好好獎勵你。” 司機早已見慣不怪了,在前座專注開車。後麵傳來曖昧的耳語,漸漸又變作了斷續的低吟。白輝抵抗得力不從心,周朗夜吻了他一路,從嘴唇到下頜,再到喉結鎖骨,總之除了最後一步幾乎什麽都做遍了。 轎車開到別墅門前,白輝已是臉頰潮紅,雙腿發軟,周朗夜吩咐司機開入與側門相連的私家車庫,最後將白輝直接從車上抱了下來。 - 周朗夜這天有意沒和他做完,隻等到了晚上白輝來主動獻身討賞。可是晚飯吃過沒多久,白輝突然接到一通母親童昕打來的電話。 手機響起時白輝正在客廳裏看劇本,他為家人設置了一個特殊鈴音,自從與父母因為出櫃一事鬧翻後,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過這段熟悉的旋律。 他拿過手機,對著屏幕愣了幾秒,再準備接聽,來電已經斷了。 周朗夜正好從樓上下來,問他,“怎麽了?” 白輝抬眸看向他,慢慢地說,“我媽媽...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沒接著。” 周朗夜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神情,淡聲道,“打回去吧,或許有急事找你。” 白輝沒有多想,回撥了電話。周朗夜本來要去一樓的儲藏室找點東西,這時卻停步在客廳裏了,聽著白輝說,“媽,你和爸爸最近都好嗎?” 繼而又點頭“嗯”了幾聲,然後問“怎麽這麽著急要我回來?不能在電話上說嗎?” 最後還是答應了,說“好吧,那我現在就回來。” 白輝掛了電話,遲疑地對周朗夜說,“我媽媽讓我回家一趟,也沒說為什麽。” 周朗夜倒好像不覺意外,“去吧,我讓司機送你。” 白輝想了想,覺得自己與周朗夜的關係牽涉到雙方長輩的交情,不宜大張旗鼓,就推辭道,“別讓司機特意跑一趟了,我自己叫個車吧。” 周朗夜也沒有勉強他,隻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白輝拿上手機錢包,已經走到玄關,周朗夜突然叫他,“穿件外套再走。” 說著,拿起一件自己的帽衫,轉而披在白輝肩上。 白輝有些心神不寧,抬手抓住那件衣服,好像得了什麽庇護,對周朗夜說了聲“謝謝”,然後匆匆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 完整版見微博(請搜“流光 編輯記錄”第24章 你怎麽這麽不知廉恥 白家的傭人拉開門,見是白輝站在屋外,神情瞬間由驚到喜,說,“小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白輝笑不由衷,很久沒聽人叫他小少爺了,心中倏忽湧起一股酸澀,一邊進屋一邊問傭人,“媽媽呢?” 傭人朝著二樓臥室的方向看去,“太太在樓上,我去請她吧?” 白輝攔住她,說,不用,我自己上去。 大半年沒有回家,白輝走上樓梯時不由自主地想起被母親指著讓滾出家門的那一幕,手指微微泛涼。 主臥的房門半掩著,他敲了兩下,裏麵沒應,他就說,“媽,我進來了。” 童昕坐在化妝台前,也不知剛從哪場派對回來,正在對鏡卸妝。 白輝走到她身後,在她伸手之前,很體貼地給她遞了一根棉簽。 母子倆都沒有說話,待到童昕卸完妝,隔著光滑明亮的鏡子看向白輝,突然地問,“你和周朗夜是什麽關係?” 白輝一下怔住,再想掩飾已來不及。 某個答案呼之欲出,童昕已經懂了,眼神明顯暗了些,又問,“你這麽一意孤行也是為了他?” 白輝自知瞞不過母親,在童昕身邊的一張扶手椅裏坐下,先低頭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們和周叔叔也是很好的朋友。”等同於側麵承認了自己和周朗夜的關係。 童昕終於轉頭看向他,聲音更冷,一雙眼睛直直盯著白輝,說,“你瘋了麽小輝,周朗夜這個人你也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