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枕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等江之恒上來,就站在樓梯口歪頭直接問:“我剛才看到你和許雲澤說話,你認識他啊?”  話音剛落,隻見江之恒笑臉一僵,躲開他的眼神,含糊道:“開學迎新的時候見過,不太熟,就打個招呼。”  許枕眨了眨眼睛:“哦,那我們快進去吧。”  今天參加聚餐的都是20級應用物理的,也就八十來個人,很快就分成各自的小團體,許枕自然而然坐在掏錢的江之恒旁邊,笑著看蔡琳琳和班長蒙雨調笑。  旁邊的江之恒突然倒了一杯啤酒墩到許枕麵前,眯著眼睛笑:“你怎麽跟女生一樣喝橙汁,來,喝點男人喝的東西。”  許枕連連擺手:“我不會喝酒。”  江之恒不理,堅持把酒遞給他:“不給麵子是不是?”  他這一句聲音很大,整張桌子的人都轉頭看過來,蔡琳琳和蒙雨也停下話,顯得這張桌子頓時安靜了。  許枕在眾人目光中尷尬地接過酒杯,這頓飯還是江之恒出的錢,他似乎也不好再堅持拒絕,忍不住開始後悔。  早知道就不來了,他是真不會喝酒……  現在卻隻能閉上眼睛,一口悶了那帶著怪怪苦澀味的啤酒。  “好,這才夠男人。”  有了第一杯,後麵的酒越喝越多,停下來根本不由他,不止江之恒,連陳成、蔡琳琳也開始起哄,一杯一杯地給他倒酒。  許枕本來就是抱著和同學打好關係的目的來的,不想拂了同學們的麵子,隻能皺著鼻子一一喝下。  等飯局快散時,他已經連站起來都艱難,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帶著好幾個重影。  他乖乖巧巧坐在凳子上,白皙的臉一片薰紅,如雲霞遮麵般,在酒店明亮的燈光下,像個粉黛朱顏的漂亮童子,晶亮的眼迷上一層蒙蒙霧氣。  他聽到蒙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們有人接的喊人來接一下。”  喊人接……  許枕笨拙地掏出手機,戳戳戳,終於戳開微信,眯著眼睛點進一個聊天框,錄語音,喝醉的聲音比平時還要軟糯:“你來接我嘛。”  手機很快震了一下,也是一條語音,許枕點開,半趴著耳朵湊上去,聽到一個格外低沉磁性的聲音:“你在哪?”  他覺得耳朵一麻,搖了搖頭,總覺得嚴柏言的聲音變了,帶著股不一樣的迷人味道,又湊上去說話:“在海香樓呀,你快點過來,快點過來。”說著說著聲音已經變成拖長音調的喃喃。  話剛說完,剛才去衛生間的江之恒回來了,他此時雙眼清醒,在醉醺醺的眾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江之恒一把抓住許枕的手機,瞥了一眼,手機已經息屏了。  許枕抬起頭迷蒙地指責:“你拿我手機。”  滿臉委屈,這張臉做出這樣的表情比聲學的班花寧燕還要楚楚動人,惹人憐惜,帶著雌雄不辨的美感。  江之恒神色有點僵硬,愣了一會才扶起許枕,說:“我送你回去吧。”他的手在無意識發抖。  許枕“哼唧”了一聲,掙紮起來:“我不,柏言來接我。”  他自以為很大力氣的掙紮,半天掙紮了個寂寞,被江之恒穩穩扶著,還聽到江之恒說:“我帶你去找他。”  許枕總算安靜下來,被江之恒拖著往前走,走出了包間,走過走廊,走了好一會兒,還沒有看到嚴柏言,許枕不高興了,小聲鬧:“我不走了,我要等柏言接。”  “馬上就看到他了,就在前麵。”江之恒滿額頭都是冷汗,酒店的空調打的很足,他不是熱的,純粹是緊張。  終於,拐了兩個彎,前麵出現了一個包間,寫著“蓮香閣”。  江之恒咬了咬牙,直接推開門,隻見蓮香閣裏麵站著一個流裏流氣的黃毛,黃毛目光在許枕身上滑過,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他媽是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  江之恒的汗已經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他抖著手把許枕一把推給黃毛,聲音發木:“人交給你了,我走了。”  黃毛剛抓住許枕的胳膊,江之恒就一溜煙跑了。  黃毛隻覺觸感細滑柔嫩,再看那雙手也細皮嫩肉,整個人帶著股精細的嬌氣,自己運氣真他娘的好,這麽漂亮的人他連見都沒見過,更何況是……  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咽了口唾沫,口幹舌燥的厲害,直接把人往沙發上帶。  許枕覺得胳膊被人抓著不舒服,遲鈍地哼唧:“柏言?”  剛喊完,卻突然聞到一股令人反胃的臭味,定睛一看,麵前一個沒見過的黃毛咧著嘴正往自己跟前湊,臭味就是從黃毛嘴裏發出來的。  此刻黃毛還伸手脫自己的上衣,笑得特猥瑣。  許枕:“嘔,嘔嘔。”  在視覺和嗅覺的雙重刺激下,他直接惡心地把一晚上吃的東西全吐出來,吐了黃毛一身,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  這變故突如其來,黃毛呆了一下,瞬間蹦起來大喊一句:“m。”邊喊邊蹦跳著脫自己衣服。  許枕眨眨眼睛,吐完了,他眼裏被酒氣蒸騰出來的迷蒙散去不少,也意識到情況不對,隱約記得剛才自己是和江之恒在一起的,江之恒人呢?這個黃毛又是從哪來的?  他直接問:“你是誰啊?”語氣有點嫌棄。  黃毛脫完髒掉的衣服,陰狠地轉過頭來,猝不及防抬起手扇向許枕:“臭娘們,不男不女的變態。”  “啪”,許枕反應遲鈍地被打偏頭,半邊臉瞬間高高腫起,觸目驚心。  腦子裏嗡嗡作響,像一萬隻蜜蜂齊鳴,他晃了晃腦袋,臉上燒疼,壓根等不及他做出什麽反應,就發覺自己的褲子被人使勁往下扯。  “不要扯我褲子。”他大著舌頭喊,伸手跟那股力量拉扯起來,掙紮著後退,但是剛喝醉的後勁還在,渾身軟趴趴的,簡直是任人宰割的架勢。  許枕心裏發涼,真切認識到這黃毛來真的,他必須得想辦法自救,不能把自己交代在這。  他邊使勁邊後退,退著退著,毫無征兆“咚”地一聲從沙發摔下了木質地板。  摔的不重,但他被順勢卸了力,黃毛一把拽起他的短袖前襟,力氣大的像是要生生把人勒死。  “聽說你還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哼,我最討厭你們這些人,屁事沒幹就能高人一等,居然敢看不起我,我弄死你。”  這話把許枕聽得委屈,他根本沒有享受過所謂的少爺紅利,過得未必比黃毛好多少,可他此刻呼吸困難,隻能發出虛弱的咳嗽聲。  “救命,救……命……”  黃毛“嗬嗬”笑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眶充滿了可怖的紅血絲,神情癲狂:“少費勁了,這包廂隔音效果好,你不如省點力氣好好伺候我,一想到你是個少爺我就興奮。”  興奮你媽!  許枕被按著脖子壓在地上,受傷的半張臉還被迫蹭著地板,都快翻白眼了,像一條脫水的魚,崩潰而絕望。  *  b市市中心一棟大樓內,言明科技。  嚴柏言和朋友合夥開的公司,接近十點還燈火通明,寫字樓還有不少人坐在工位上,劈裏啪啦地敲擊鍵盤。  嚴柏言剛放下手裏的文件,忙了一天的大腦略微疲憊,才有功夫想起許枕今天發的消息,正準備追問一句,手機響了,是妹妹嚴霏霏。  一接通就是活力四射的少女聲音:“哥,我聽說你忙了一下午現在還沒吃飯?”  嚴柏言垂眼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嗯”了一聲。  “我跟允茉姐剛逛完街,你來接我們,順便一起吃個飯唄。”  嚴柏言沉默了幾秒,伸手捏了捏鼻梁:“你們兩個女孩子,這麽晚還不回家。”  話是這樣說,他還是淡淡說了句:“地址發給我,我一會過去。”  他不是聽不出來這是嚴霏霏又在想辦法撮合自己和宋允茉,也知道宋允茉對自己的感情不一般,兩家人關係好,他和宋允茉也算從小一起長大,門當戶對,一時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電話另一頭,嚴霏霏掛了電話,對著身旁穿著法式白色修身短連衣裙,柔順黑發披肩,溫婉動人的宋允茉比了個“耶”的手勢。  宋允茉彎唇一笑,帶著少女對心上人特有的一片春心。第6章   海香樓安保室,一堆人圍著監控研究,大堂經理擦了擦頭上的汗,偷偷看旁邊那位臉色陰沉的少爺。  作為一家高檔酒店,經理早將整個b市上層圈子的人認了個□□成,這位倒是麵生,說是來接人的,接一個男生,但人不見了。  不就是喝高了,那麽大個大男人還能出什麽事?經理沒把人放在眼裏。  結果這賀少爺也不知道什麽來頭,一個電話打到大老板那,大老板立刻叮囑下來,一定要招待好賀少爺。  經理便接收到言外之意,這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動用了大半個酒店的員工尋找失蹤的人。  監控裏許枕根本沒離開海香樓,賀然又調出那兩段丟失的監控,對照著酒店的平麵圖,垂頭思考了一會,站起身。  他腿長,即使沒有刻意加快腳步,後麵的人跟上也有些吃力,隻見他像是很熟悉酒店布局,在複雜的分區間左拐右拐,很快來到一個包間門口。  “蓮香閣”。  賀然毫不猶豫地推開門,裏麵的場景瞬間映入所有人眼簾,一片嘩然,賀然眼裏也閃過一絲意外的神色。  包廂裏有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在地上。  躺著的是黃毛,光著上半身,人已經失去意識,頭上一片狼藉,蜿蜒的血跡從頭頂流到耳側,匯聚在地上,滿地的玻璃碎片還散落在他頭邊,清楚地昭示這裏發生過什麽。  坐在地上的許枕眼神呆滯,嘴唇發抖,半張臉腫得可怕,脖頸上還有一圈駭人的青痕,手裏緊緊捏著一塊花瓶碎片,掌心被碎片劃破也渾然不覺。  他察覺到有人開門,遲鈍地抬頭,濕漉漉的眼睛帶著惶然和警惕,在半空中和賀然相撞。  外麵的人終於反應過來,經理匆忙吩咐:“快,報警,打120。”酒店裏如果出了人命,他吃不了兜著走。  賀然沉著臉走進包間,走到許枕麵前,垂眸看許枕。  許枕整個人都很狼狽,衣服皺巴巴的,漂亮的臉淒淒慘慘,天然帶上幾分無助,喃喃小聲:“我……我殺人了。”  這個場景,加上他的話,駭地一眾人心裏一涼,各種猜測湧上心頭。  隻有賀然隨意瞥了眼黃毛胸口起伏,陳述道:“人沒死。”  許枕聽到這話,才像從噩夢中驚醒似的,逐漸意識回歸,認出了賀然,頓時像受驚的倦鳥急於歸巢般急著起身:“賀學長。”他委委屈屈地喊。  然而手軟腿軟,手裏的玻璃碎片順勢落到地上,人還是癱軟在地,起不來。  他抬頭看到賀然表情涼涼的,沒打算幫自己的樣子,憋著勁伸出胳膊軟軟扒住賀然的腿,他不能讓賀然丟下自己走。  許枕知道自己好像闖禍了,他人生地不熟,在場的全是陌生麵孔,太過被動,賀然的學長身份和鎮定態度,很大程度上給了他安全感。  他是完全不顧形象了,胳膊纏住賀然的腿,還要捏著人家牛仔褲褲角,用哀求的表情仰視賀然。  像個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奶狗。  賀然驀然產生了這種奇怪的想法,他能看到許枕脆弱得毫無反抗之力的表情、傾身而來時毫不自知露出漂亮鎖骨和誘人風情,然而明明是這麽一捏就能被輕輕折斷的存在,卻剛剛用玻璃花瓶把人砸的滿頭是血。  此時還像一朵無依無靠的菟絲花緊緊纏住自己,賀然覺得意外,這樣的許枕是一幅生動亮麗的水彩畫,濃墨重彩,讓他心跳鼓噪。  他彎腰伸手輕輕拍了拍許枕的臉:“真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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