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認為,你是我想象出來的產物,否則這一切就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了。我最近讀了很多有關夢的權威著作,從古至今沒有兩個人一起做清醒夢的文獻。” 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這裏,鍾承明義正辭嚴,搞得孟和玉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難不成我真是……真是你想象出來的?” “這是最好的解釋。” 因為是鍾承明自己想象出來的,所以孟和玉長得這樣符合他心意,又讓他感覺到安全、不用防備。 誰會介意跟自己創造出來的人格四目相對,產生肢體接觸。 “人的大腦有無限可能,在我不自知的時候,大腦擅自在某處創造了你,這是完全可行的,”鍾承明繼續為自己的說法佐證材料,“否則世上就不會有人格分裂症。” 孟和玉本來就給一場大雨澆得暈頭暈腦,給鍾承明這樣言之鑿鑿地一說,更加沒底氣了:“不會吧……” “我始終認為催眠師無法進入我的意識,就是最有力的說明。” 連專業的催眠師都束手無策,孟和玉這種笨笨傻傻的,又哪來的神通,能晚晚進入他的夢裏。 鍾承明說完這句話就進了浴室,取回毛巾蓋到孟和玉的頭上,為他擦拭起頭發。 孟和玉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問題,回過神來眼前已經一片白。鍾承明給他擦頭發就不像處理傷口那樣輕手輕腳了,放開了手揉搓,搓得孟和玉搖頭晃腦。 “或許……”孟和玉頭暈目眩,“我真是你想象出來的。” 必須是這樣,鍾承明想。 必須是這樣,孟和玉才永遠不會欺騙他。 -------------------- 口裏譏諷老婆假情假意,看見老婆傷口又心軟得不行,唉,男人。 (因為鍾哥意識比較強,所以現在主要是小孟到鍾哥夢裏做客,之後鍾哥也會去小孟的夢裏的,到時候小孟也能記起一點關於鍾哥的細節了)第20章 太寂寞,出來獵個豔 孟和玉第二天上班,感覺杜珊珊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躲躲閃閃的。 他不是個喜歡猜測的性子,尋到一條間隙,逮著杜珊珊就直接問:“怎麽了你,一直欲言又止的。” 今天是星期日,曹子鑫還在,孟和玉察覺到杜珊珊跟他交換了一個眼色。 杜珊珊喜歡曹子鑫,至少是有好感,私底下找孟和玉犯過好多回花癡了。 實則即便她沒有一再找孟和玉說曹子鑫的好,孟和玉也看得出來。杜珊珊心地不錯,但有些好是非,管不住嘴,什麽都要求證一番。也因此她如果愛慕誰,明眼人都能輕易看得出來。 曹子鑫性格精明,對杜珊珊的心意他當然有數。孟和玉一直覺得,曹子鑫其實是有點避著杜珊珊的。 而杜珊珊這裏雖然滿心歡喜藏不住,可一對上正主氣都泄盡,也不敢同他有太多接觸。 是故當孟和玉察覺杜珊珊跟曹子鑫交換了眼神以後,心下是有些驚訝的。他這才早退了一天,這素來兩句話都沒有的兩個人,竟然就有了交集? 他不知道這交集是因他而起,昨晚他跟著一個中年男人離開,店裏有不少人都看見了。 這種是非地,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一星半點的材料都能添油加醋做一道好菜,何況還是孟和玉這麽塊鮮美的談資。 杜珊珊想過私下問孟和玉幹什麽去了,一想又覺得如果事情真是大家所講的那樣,那孟和玉肯定不方便開口。 曹子鑫這時正好經過,看見她的微信界麵,就忍不住回了句:“別亂想,誰出去賣都輪不到小孟出去賣。” 杜珊珊回過頭,一時不知該為曹子鑫和她搭話驚訝,還是為曹子鑫的話驚訝:“誒?” “小孟家裏很有錢。”曹子鑫說。 杜珊珊一臉不可置信,但曹子鑫沒有解釋太多:“小孟的家底不錯,會來這裏打工,大概是因為別的原因。總之他不會想不開做傻事的,你跟他接觸了這麽久,還不了解他嗎?” “也不算久,”杜珊珊算了算,“一兩個月而已。” “一兩天就夠你看穿他了。”曹子鑫笑道。 杜珊珊沒有同感。曹子鑫是海大的高材生,書卷氣卻一點都不重,即便是在酒吧打工也如魚得水,很懂得對付客人——尤其是女客人,調笑手到拈來,又懂點到即止,很招女客人的歡心。 他少年老成,能夠輕易看得穿孟和玉,但她杜珊珊未必。 昨晚她可聽聞了,那位老客人點了名要孟和玉去陪他,後來還直接把孟和玉帶走了,這是她親眼所見,除了那種齷齪生意,她很難找出其它解釋。 “怎麽又不說話啦?”孟和玉擦拭著高腳酒杯,杯沿在橙黃色的燈下亮著一圈光。 孟和玉的眼睛很清澈,像海,卻又不像海。海不能容人一眼看到底,但孟和玉的眼睛可以。 杜珊珊對著他的眼睛,裏頭純潔、良善,毫無攻擊性。 “你昨晚去了哪?”等反應過來,杜珊珊已經脫口而出了。 孟和玉似乎有一種魔力,隻要注視著他的眼睛,人就會不自覺地卸下防備,將想說的直接說出口。 “沒去哪啊,跟那王老板去了一趟他家,見了見他的太太,就回家了。” 杜珊珊驚得差點站不穩:“你去見他太太?!” “對啊,”孟和玉停了停,這才遲鈍地意識到昨晚那一切,在杜珊珊眼裏是什麽情節,於是哭笑不得地解釋道,“不是啊,你別想歪。王老板是請我去給他女兒補習俄文,他女兒十二月要去莫斯科芭蕾舞集訓,想請個俄國人做俄文老師,我有微信為證的。” 杜珊珊的胸膛裏鬆了心,一轉眼看見旁邊的曹子鑫給她遞了個“我就說吧”的眼神。 杜珊珊登時自覺,自己遠不及曹子鑫相信孟和玉的為人。她認識孟和玉的時間比曹子鑫還要久,但他們的友誼顯然更加堅固。 一絲愧疚浮上杜珊珊心頭,她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 - 星期一曹子鑫回了學校,鍾承明卻來了instinct。 事緣並不複雜。鍾承明星期六加了班,星期一檢查好數據就提前離開了,其時約是下午三點半,他駕車駛過instinct所在的街道,就從車窗裏看見背著黑色背囊的孟和玉走進了店門。 然後鍾承明看見了店門口常年張貼的招聘啟事,工作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到淩晨一點。 為何孟和玉夜夜遲歸,鍾承明貌似有了線索,但他還是得再尋其他途徑驗證,才能下正確答案:孟和玉到底是不是在裏麵工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孟和玉身上花這種心思。 鍾承明進入instinct之前,在上一個街口停了很久。他厭惡人多的場合,酒吧不用說,是厭惡之極的厭惡。一刻不停湧入耳內的熱鬧囂聲令他心煩意亂,人的熱氣也烘得他急躁,他能預感自己一秒也不能多呆。 究竟為什麽要做這些?鍾承明不禁再次質疑自己,確認孟和玉是否真的表裏不一,這難道很重要嗎? 無論如何,他都已經出了門。孟和玉工作的酒吧,就在前麵一百米不到。 鍾承明壓下自己的棒球帽,調整好口罩。 - “好奇怪哦,”杜珊珊帶著餐牌回來,“那個客人一直戴著口罩,還怎麽喝酒啊?” 孟和玉朝“那個客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的確有個半邊臉隱匿在口罩之下的男人,身形高大,戴著頂棒球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裏。 “可能等等就摘了吧。”孟和玉接過杜珊珊的點餐紙,轉身開始幹活。 鍾承明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孟和玉,看他手法嫻熟,對誰都是笑模樣。 孟和玉在這裏應該幹了有一段時日了,或許是自從他搬進對門開始,就已經在這裏工作。 不少客人都認識他,鍾承明甚至能聽見隔壁桌傳來以孟和玉為主角的談話: “你說的那個中俄混血,就是吧台後麵那個嗎?” “是啊,還能有誰,這家店的老板可是把他豎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他好像跟著一大老板走了。” “何止聽說,我都親眼看見了!我就說吧,長得比女人還美,卻跑這裏來工作,那動機肯定不純,哪有小羊主動跑狼窩裏的道理啊!” “那我之前問他要聯係方式,他怎麽不給啊?” “人家看得上你嗎?昨晚那位可是個大老板!這混血兒長成這樣,當然得挑個最有錢的。” “說起有錢,你們知道那混血兒原來住在天海合嗎?” “不會吧?住在天海合還來這打工?” “你懂個屁,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是來打工的?他根本就是來獵豔的!昨晚不就給他獵著一個?他這麽年輕,又不像有什麽一技之長,能在天海合有套房子,說不定是……” 隔壁那桌人都了然地哦了一聲,鍾承明心裏也有了下句: 說不定是被包養的。 太寂寞,出來獵個豔。有些人的本性就是這樣,形骸裏的風騷放浪,卻掩以最聖潔的包裝。孟和玉這張皮多有欺騙性,連自己都被他左一句“哥”右一句“你真好”騙得暈頭轉向。 可是…… 這都是妄斷,從最碎的舌根裏生出的最惡意的猜測,算不得真。 鍾承明望向吧台後的孟和玉。 偏偏這時孟和玉也望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深重的酒氣裏相遇。 -------------------- 不長嘴巴攻的特性:絕對不親自開口問受 (不過問了也就沒有這些好玩的情節了嘛hahahaha第21章 我能不能把衣服脫了啊? 孟和玉在明而他在暗,鍾承明不擔心孟和玉會認出自己,毫無遮掩地直接對上他的眼睛。 而孟和玉與角落裏的鍾承明視線交接了三秒,就低下頭去,繼續忙活他的工作。 總覺得那個人有些熟悉,孟和玉想。 孟和玉在instinct的日常就是被調戲,鍾承明眼見他短短一小時內被三四個人摸了手。孟和玉習慣了,隻是好脾氣地對客人笑笑,而後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來。 鍾承明坐立難安,但他心知自己沒有原因坐立難安。孟和玉對他而言,隻是一個多說過兩句話的鄰居。鄰居的私生活如何,他根本管不著。 孟和玉多時是站在吧台後麵,其他服務員忙不過來的時候,他就需要親自走動。 這樣的時候不多,鍾承明在酒吧裏坐了快兩小時,才看見孟和玉端著盤子走過來。 孟和玉穿的一身酒保服,白襯衫黑領結,再裹一件小馬甲。這種打扮最修身,最顯腰線,一裹那迤邐的線條就出來了。 鍾承明一看,登時滿心爬起螞蟻:這家的老板是怎麽想的,竟然給人穿這種衣服。 好巧不巧,孟和玉托著盤子,就停在了剛剛議論他的那一桌。桌上的閑言閑語,一等孟和玉來到立刻就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