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冰涼而細長的軟針,像沒有生命的觸手一樣探進腺體中,向外緩緩抽取原液。 魚嵐以前體檢的時候抽過一次,那種冰冷入骨的感覺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 周綿竟然……把信息素原液提取出來給他。 他是什麽時候去醫院的? 昨天晚上嗎? 魚嵐怔怔地看著那個小瓶子,半晌才開口,聲音有些啞:“衣服就夠了的。” 他不想看到周綿因為他受到什麽傷害。 “沒關係。”周綿語氣溫和,“不要這些事情因為影響你的比賽。” 魚嵐輕輕蜷起手指,握緊了那個小瓶子。 又點了點頭。 低聲道:“我會拿到第一名的。” 周綿隻是輕微地笑了一下。 他的唇色看起來稍微有些蒼白。 魚嵐眉心緊緊地蹙在一起,又說:“你沒事吧?” “讓我看一下。” 也不管周綿同不同意,魚嵐直接走到周綿的身後,很小心地,用手輕輕扒開他的校服領口。 周綿的後頸上蓋著一層透明的、薄薄的貼片,類似創可貼的作用,防止那一點微小的創口感染。 魚嵐忽然就有點難受。 非要形容那種感覺,應該是心疼。 他分明是自己扭傷了腳,都能活蹦亂跳地蹦著下樓梯的人。 可因為周綿為他受了這麽一點點的傷,就難受的不知道怎麽辦。 周綿看到他臉上有些黯淡的神色,似乎是猜到了魚嵐心裏在想什麽,放輕了聲音解釋:“我怕如果忽然有什麽意外,我不在你身邊,你帶著這個會方便一些。” “不止是這次運動會,以後或許也用的到。” 這畢竟是alpha信息素的原液,味道可以散發很長很長的時間。 魚嵐隻是點了一下頭,手指輕輕蜷了醛,小聲地問他:“……疼嗎?” 周綿輕輕一笑:“不疼。” 魚嵐還想說什麽,教練那邊扯著嗓子喊他:“魚嵐!你這個小王八蛋又幹什麽去了!準備出發了!要不你自己跑到體育館去!” 魚嵐呼了一口氣,又看了周綿一眼:“校車來了,我要先走了。” 周綿點了點頭,沉靜地看著他。 魚嵐往外走了兩步,腳步輕輕停下,回頭跟周綿說了聲再見,才大步向校車那邊跑去。 - 魚嵐抬步走進校車裏,車廂裏彌漫著一股不透氣的悶熱,元旗看他上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嵐哥坐這裏。” 魚嵐“哦”了聲,到他那邊坐下。 “你剛剛幹什麽去了?”元旗問:“我好像看見周主席了?” 魚嵐回答道:“嗯,他剛才找我有事。” 元旗覺得非常驚奇這次提起周綿,魚嵐竟然沒有冷笑、沒有嘲諷、沒有不說人話! 非常不對勁。 元旗不由想起在論壇上看過的那些帖子…… 網上那些風風雨雨的小道消息不會是真的吧? 元旗忍不住八卦,小聲地問:“我聽他們說,你跟周主席在談戀愛,是真的嗎?” 魚嵐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瓶子:“沒有!” 又冷靜地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元旗:“…………” 按照以前魚嵐那個性子,聽見這話肯定會先賞他一個大白眼,然後涼涼地諷刺一句“你腦子裏是不是有泡”。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但是再問下去校霸說不定會炸毛,元旗隻是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沒有再說什麽。 魚嵐覺得元旗這個問題問的就很弱智。 周綿在學校裏可是無情的“早戀殺手”,小情侶們看到他都恨不能繞路跑風紀委員怎麽可能會跟他在一起? 他跟周綿…… 魚嵐也不知道他跟周綿現在算是什麽關係。 隻是周綿跟他曾經遇到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這是魚嵐第一次對什麽人產生無法控製的情緒和占有欲。 他感到很陌生,但並不討厭。 甚至繼續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兩分鍾後,校車出發,魚嵐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睡覺。 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六點了,學校給他們安排的房間是兩人一間,但是因為總數是單數,魚嵐就一個人住了剩下的那一間大床房。 魚嵐推開門走進去,把行李箱放到牆角,蹲在地上,粗枝大葉地收拾了一下衣服。 他把手裏的棕色小瓶子裝到行李箱的夾層裏,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最後又放回了衣服口袋。 隨身帶著。 然後下樓吃飯。 魚嵐明天就有一場100米的比賽,到最後的決賽一共要跑上三輪,那些成績不好的運動員中途就會被淘汰掉。 吃完晚飯他就回房間休息了。 魚嵐躺在床上,給周綿發了一條消息。 超魚:“我到酒店了!” 發完才想起來這個點周綿應該還在上晚自習,魚嵐有點無聊地翻了個身,閉上眼皮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中聽見手機好像是震動了一下,魚嵐半醒不醒地往後摸,放到眼前看了一眼。 z:“抱歉,剛才沒有看到。” z:“明天有比賽嗎?” z:“早點休息。” 魚嵐遲鈍了幾秒鍾,唇角輕輕勾了一下,“嗯,明天有一場比賽。” 又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還惦記著周綿後頸上貼的那層腺體保護貼片。 z:“嗯,已經沒事了。” z:“不用擔心。” 魚嵐這才稍微放下心。 他說了聲晚安,放下手機,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回去。 第二天,魚嵐忘定鬧鍾睡過頭了,元旗在外麵哐哐敲他房門,“魚嵐你醒了沒有!一會兒要去比賽了!你還吃早飯嗎!” 魚嵐四肢癱在床上,揉了揉眼,迷迷瞪瞪地坐起來,一小撮呆毛彎彎地翹在頭頂上。 他回了聲:“你們先下去吧,我五分鍾就好了。” 魚嵐每次睜眼之後都有點不大聰明的樣子,腦子不怎麽轉彎,要在床上坐半分鍾才能完全清醒過來。 他入定似的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下床光速洗漱,到樓下餐廳吃早飯。 上午九點,市運動會正式開始。 魚嵐穿著他們學校定製的隊服,跟著隊伍走進中心體育館。 場地很大,裏麵是類似於蜂巢的密閉結構,走的是內循環,場地的空調開的很足,冷氣從四麵八方呼呼地往外吹,魚嵐甚至覺得他有點冷。 他隨便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扭頭問教練:“100米什麽時候開始?” 教練把魚嵐的紅色號碼布別在他的後背上,伸手拍了兩下,哩嗦地說:“賽程表的時間是九點半,還有半個小時,一會兒你先去報道,然後做兩組準備活動,比賽的時候小心點,注意別拉傷肌肉你那個腳扭過一次,再傷一次就嚴重了。” 魚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準備上場之前,魚嵐又偷偷瞄了眼手機。 看到周綿在八點半的時候給他發了一句“比賽加油”。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暗搓搓回了個“ok”的手勢,然後把手機交到了教練那裏。 魚嵐的第一場比賽很快開始,他在第三跑道上。 魚嵐這一組的其他選手個子都非常高,人均一米八五左右,胳膊、大腿和腰腹都是誇張結實的肌肉,哪個都是大塊頭,成天在太陽底下暴曬訓練,膚色黑的像從非洲偷/渡過來的煤球。 魚嵐站在裏麵看著竟然有點清瘦。 白皙幹淨,小小的一隻。 有些選手不認識魚嵐,抱著胳膊在下麵看熱鬧,嘲笑道:“這個三號是來搞笑的嗎?那瘦胳膊瘦腿的,比賽的時候不得被人吊著打?公開處刑啊。” “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可能是學校裏沒人了?過來湊數的吧。” 魚嵐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眼皮往下垂著,也懶得搭理。 裁判吹了一聲哨子,發出準備信號。 魚嵐吐出一口氣,輕輕伏下身,手指觸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