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綿唇角輕輕一彎,“嗯”了一聲。 魚嵐匆匆忙忙地衝幹淨洗發露,囫圇擦了下身體,套上一件睡衣,出門的時候頭發還濕漉漉的往下滴水。 那一顆剔透的水珠沿著他的下頜、脖頸、鎖骨一路向下,最後沒進收攏的領口裏。 魚嵐的睡衣扣子也沒有好好係,一排扣統共就扣了兩個,領口處露出一片瓷白的肌膚,泛著隱約的潮濕水色,鎖骨暈出兩道雪白的弧光,看起來細膩又柔軟。 周綿隻是看他一眼,就收回視線,將手裏的袋子遞給他,低聲道:“這個給你。” 魚嵐疑惑:“這是什麽?” 周綿說:“是我的衣服。” 魚嵐“啊”了一聲。 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的來意。 ……周綿是因為看到他說這樣會睡的好一點,所以特意來給他送衣服的嗎? 魚嵐愣了好一會兒,才撓了下臉,說:“謝謝,其實也不是太嚴重,你不用這麽在意的。” 周綿道:“沒關係。” 他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魚嵐,“早點睡。” 魚嵐伸手接過來,點了點頭。 “……晚安。” 他看著周綿離開,也轉身回了宿舍。 謝尋延好奇地問:“周主席找你什麽事啊?” 魚嵐揉了揉鼻子,含含糊糊道:“沒什麽,他給我送點東西。” 謝尋延還不知道魚嵐已經跟周主席化敵為友了,以為倆人又在進行什麽階級鬥爭,就很識趣地沒有多問。 魚嵐爬上床梯,坐到床上,把袋子拆開。 ……是一件睡衣。 質地柔軟,很幹淨,上麵有周綿的味道。 魚嵐忍不住把那件衣服抱在懷裏。 睡覺的時候又放到了枕頭旁邊。 魚嵐想,作為交換,他可以忍受周綿的那些“條條框框”。 再也不把z放到免打擾名單了。 剛關燈的時候,那件睡衣本來是放在枕頭旁邊的。 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被魚嵐抓進手裏去了。 然後又抱進了懷裏。 魚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手心裏的觸感不太一樣,低頭一看,才發現懷裏有一件……別人的睡衣。 又是他睡著的時候無意識的小動作。 魚嵐捧著那件睡衣在床上坐了半分鍾,頭發支棱著,耳根開始有點紅。 然後認命地塞回了被窩裏。 晚上這樣一直跟周綿的信息素近距離接觸,跟他的衣服一起睡覺,魚嵐可能是被醃入味兒了,沒過幾天,身上開始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桃花味道。 很淡很淡的香味,不屬於魚嵐本身。 許嘉沿是第一個聞到的,他像小狗一樣湊過去,拱在魚嵐身上,吸了吸鼻子:“魚寶,你身上這是什麽味道?” 魚嵐莫名其妙:“什麽什麽味道?” 許嘉沿形容不太出來,“就是香香甜甜的,挺好聞的。” 那氣味很淡,不足以辨認屬於什麽人,alpha或是omega。 魚嵐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表情一僵:“沒什麽。” 該不會是……周綿信息素的味道吧。 魚嵐自己一點都聞不到,可能是習慣了。 他莫名有點心虛,清了清嗓子,趁許嘉沿沒注意,又低頭偷偷地聞了一下袖口。 的確什麽味道都沒有。 上次周綿也是聞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氣味,差點兒給他魂兒嚇掉。 還好味道不怎麽明顯,不然全校同學都知道他頂著周主席的信息素招搖過市了。 萬一以為他們真的有不正當關係怎麽辦! 匿名論壇上的那些高樓就全都有了“實錘”。 魚嵐內心略微有點日狗,但是又沒什麽辦法。 ……隻能回去噴一點去味劑了。 課間的時候,他給周綿發了條消息,靚仔求助:“周主席,我身上好像又有你的味道了怎麽辦?” “猛男落淚.jpg” z:“什麽意思?” 超魚:“我晚上總是抱著你衣服睡覺,好像身上也沾上味道了。” 看到這條消息,周綿眼底暗沉沉的眸光明顯動了動。 因為總是抱著他的衣服入睡,所以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他的味道。 這種絲絲入扣的接觸,其實已經親昵到曖/昧的程度了,甚至帶著一些難以言描的情/色意味。 可是魚嵐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 就這樣用討論日常生活的語氣跟他毫不避諱地、大大方方地說起。 超魚:“我同桌今天都聞到了,還問我身上是什麽味道。” 超魚:“試圖殺人滅口.jpg” 許嘉沿寫著寫著筆記,忽然感覺脖子一涼,仿佛一陣殺意掠過。 周綿覺得嗓子有些幹澀,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幾秒,然後一字一字回複:“要我給你買一點清新噴霧嗎?” 超魚:“不用!我自己買就行了!” 下課之後,魚嵐買了一瓶噴霧,照著身上一頓狂噴。 回來的時候路過許嘉沿桌子旁邊,故意晃悠了兩圈,看到他沒有什麽反應,這才放心下來。 呼!完美解決! - 又過了沒幾天,魚嵐去操場訓練的時候,被他們短跑教練喊了過去。 “你最近這兩天沒什麽事吧?”教練跟他說:“咱們市運動會馬上就開始了,到時候你們這些代表學校參賽的運動員得去中心體育館,今年的賽程暫定是八天,中途無特殊情況不會返校,有什麽事的話你提前解決好。” 魚嵐點點頭說:“我沒事啊。” 他在學校裏也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不過…… 魚嵐晚自習回到班裏,給“z”發了一條消息。 超魚:“晚自習下課請你吃冰淇淋!” z:“有什麽事嗎?” 超魚:“嗯!樓下小樹林見!” 他們教學樓東邊有一片小樹林,以前是早戀少男少女的約會聖地,教務處主任經常去那兒逮人,一抓一個準,但是夏天的時候蚊蟲太多,把濃情蜜意的小情侶都叮跑了現在天氣逐漸涼爽下來,隱約又有要恢複當年盛世的苗頭。 下課鈴響起,魚嵐走出教學樓,到小樹林的一棵桃樹下等著周綿。 四周果然有很多小情侶在偷偷摸摸地約會,放眼望去一對又一對。 魚嵐隨意靠在樹幹上,聽著耳邊小學雞們幼稚的“你愛我我愛你”,說一些沒有營養的、黏黏膩膩的情話。 沒過多久,周綿也從教學樓走了出來,他剛一下台階,魚嵐就看到他了。 一開始,魚嵐沒覺得哪兒不對,結果不知道小樹林裏這些情侶分工有序還是怎麽的,竟然還有“望風”的! 周綿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魚嵐聽到有人“呱”了句“周主席來了”,然後登時“驚起蛙聲一片” “周主席來查早戀了!” “快走快走!” “從後麵那條路走,不然跟他撞上了!” 本來成雙成對的“鴛鴦”們瞬間如鳥獸散,呼啦啦地飛走了,撤退迅速、有序,整個小樹林裏立馬隻剩下魚嵐一個人。 魚嵐滿臉風中淩亂:“…………” 他真不是故意把周綿招到這兒來的,給他發消息的時候完全忘了這件事了。 不過看這些人反應這麽熟練,可能也不是頭一回了。 每一個問題學生跟風紀委員鬥智鬥勇的那些年。 周綿迎著淡淡的月色走過來,到魚嵐的身邊,溫聲問他:“什麽事?” 魚嵐回過神:“哦那個,我們教練今天說,後天市運動會就開始了,我要跟著校隊到市裏去比賽,可能未來一個周都不在。” 他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周綿:“這個,還給你。” 裏麵裝的是周綿前幾天給他的那件衣服,一個多周時間過去,上麵已經幾乎沒有什麽味道了。 魚嵐這次是洗的幹幹淨淨、疊的整整齊齊之後才還給他的。 周綿伸手接過他的衣服。 頓了頓,嗓音輕緩地問:“還需要嗎?” 魚嵐“嗯?”了聲,然後才反應過來“需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