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以後少喝酒。”裴延說。  “今天不是你非要我喝的嗎?”周達非沒忍住道。  “那上次呢?”裴延眉毛一挑,“李秘書說你還對嘴吹了一瓶?”  “以後不許這麽喝了。別人逼你也不許這麽喝。”  夜已經不太早了,周達非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裴延來橫店之前預想的是讓周達非跟他睡在一起的,結果一來二去兩個多月了都還處於“分居”狀態。  “行了,”裴延鬆開手,“從今天起你睡到對麵去,走吧。”  周達非一愣,“我,我還有點兒事。”  “什麽?”裴延充滿懷疑,“你少糊弄我。”  創作的靈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周達非不想浪費今晚。  何況,他也不想睡到裴延的房間去。  斟酌之下,周達非想,反正他幹什麽都瞞不過裴延的眼睛,不如自己主動交代。  “我今晚突然產生了靈感,”周達非說,“要記下來。”  裴延眯縫了下眼睛,往桌上那一堆紙掃了一眼。紙張雜亂無章地堆在一起。中間還似乎夾著本老舊的書,隻露出了一個破損褶皺的書角。  “就這個?”裴延問。  周達非略有不安,“嗯。”  裴延把一旁的沙發椅拖了過來,坐下翹起了腿,“行。那你寫吧,我看著。”  “.........”第19章 囚徒  裴延坐在這裏,誰還能有心思寫劇本?  可話已出口,周達非隻能硬著頭皮寫。  裴延這會兒倒是並不打擾他,周達非卻能感覺到身後有一股視線。  周達非心裏有點複雜。一方麵他是不太願意讓裴延插手自己的藝術創作的;但另一方麵,他心裏又隱隱有些期待如果裴延接受並尊重他自己的創作,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離成為一個導演又近了一點呢?  這段時間在裴延的劇組當場記,周達非逐漸發現裴延盡管拍的都是爛片,但他作為導演的各項能力都是過關的。  譬如說畢佳佳在其他所有電影電視劇裏的表現都絕對堪稱爛片女王,可是裴延對角色的把控很到位,也懂得教演員,所以她在這部電影裏擔當女主竟也不顯得拉垮。  楊天曾經偷偷跟周達非說過,裴延自己也不喜歡《沉睡小火車》。  周達非對此並不意外。裴延不管怎麽樣也是科班出身,還是優秀畢業生,基本的鑒賞能力肯定是有的。  隻是很顯然,裴延對藝術的堅持沒有周達非純粹。他更像一個商人。  周達非會願意為一個初學者真誠而不算完美的作品鼓掌,卻很難看得起裴延拿種花的精巧技術養牛糞,就為了多賺點錢。  身後,裴延注意到周達非停筆已久。  “講一個屬於你自己的故事就這麽重要嗎?”裴延突然說。  周達非一怔,他不知道裴延是怎麽看出來他在講一個自己的故事的。裴延沒看過他的劇本,何況就算看過也不一定能看出來。  “我隻是喜歡講故事,”周達非轉過身來,台燈在他的側臉上掃出一個好看的陰影,“但我目前也沒有別的故事可以講。而且我覺得一個人連自己的故事都講不好,更不可能講好別人的故事了。”  裴延靠在沙發椅上,顯得有幾分慵懶。  “你這些天當場記當得怎麽樣?很辛苦吧。”  “還行,”周達非從來就不怕辛苦,“不算很累。”  裴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周達非麵前,“你原本可以不這麽辛苦的。”  周達非知道裴延的意思。如果他隻是想要過得舒適,想要有點錢或是別的什麽物質,甚至表麵上被人追捧尊重,裴延想必都會很輕易地滿足他。  可是周達非向來不在乎這些。  周達非也站了起來,認真道,“老師,我真的很珍惜這個機會。”  裴延看著他,目光深遠平靜,“是嗎?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已經連著兩個月不主動跟我說話,而且剛剛可是連睡到我的床上都不願意呢。”  “.........”  “我沒有。”周達非反駁得不是很有底氣,“我是有事。”  “而且,今天晚上...我真的,不太行...”  周達非小聲說完,垂下頭都不敢看裴延。  周達非後頸處不自覺地發著抖,裴延注意到了,恨不能把那個李總的手給剁下來喂魚。  “你靈感寫完了?”過了會兒,裴延問。  周達非點點頭。  “今晚就在這兒睡吧。”裴延摸了摸周達非的頭,“當然,是跟我一起。”  裴延說著把周達非抱進了懷裏,在他臉側溫存地親了下。  周達非被裴延親得有點兒癢,激靈了一下又不敢亂動,“老師,我今天真,”  “你聽話一點,今天我不動你。”裴延說,“但是以後記得還。”  裴延在床上很喜歡把周達非卡在懷裏抱著。  燈滅了。屋裏隻有窗子透進來的月光,那窗戶外麵空空蕩蕩,月亮形單影隻。  樹早已不見了。  “我不是裴延的囚徒。”周達非被裴延溫柔地抱在懷裏,他在心裏冷靜地跟自己說,“從現在起,裴延以及他的一切,都將是我待入囊中的獵物。”  -  周達非這一夜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他醒來後伸了個懶腰,想著鬧鍾怎麽還沒響,結果撈過手機一看。  八點二十五。  周達非瞬間醒了個徹底,一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平時都是七點起床,七點半之前必須出門,這會兒都該到劇組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  周達非手忙腳亂穿好衣服,抓起手機衝下了樓。  卻被餐廳裏的裴延喊住了,“周達非,過來吃早飯。”  一夜過去,周達非看裴延並沒有順眼幾分。  “老師,我就不吃了,”周達非說,“今天起遲了。”  裴延聲音淡淡的,“哦,鬧鈴響了之後我幫你按掉了。”  “......”周達非強行按耐住脾氣,“老師,我上班要遲到了。”  裴延皺了皺眉,“我還在這兒,你去哪裏上班?”  “過來。”裴延伸手給周達非舀了碗白粥,“今天你跟我一起,吃好再去。”  周達非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  他認命地在桌前坐下,吹了吹麵前還冒著熱氣的白粥,“老師,我們都是要在您進棚前半小時就位的。”  “什麽?”裴延聽了個荒謬,“你聽誰說的?”  周達非說,“全劇組都是這樣,你不知道嗎?”  裴延不是很滿意,問站在一旁的李秘書,“有這回事?”  “呃...”李秘書審時度勢,委婉道,“沒有這種明確規定。但在實際操作中,由於大家的工作熱情都非常高漲,所以提前進組也是很常見的。”  “.........”  淨特麽扯淡。  全劇組除了周達非,還能有誰辛苦上班是因為工作熱情的。  裴延看了看牆上的鍾,交代李秘書,“跟場記組的負責人說一聲,周達非今天請個假。”  “什麽?”周達非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為什麽?”  “你都已經遲了,耽誤事兒怎麽辦。”裴延乜他一眼,“讓其他同事早做準備吧。”  周達非:“......”  我遲到還不都因為你。  盡管已經“被請假”,周達非今天還是強烈要求去劇組。  出乎意料的是,裴延想了會兒,竟也沒阻止。  快九點的時候,周達非跟在裴延身後一起進了劇組。  周遭有人議論。周達非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就克服了。  裴延二五八萬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周達非腳步未停,繼續走到了片場側邊,他每天呆著的場記部門。  裴延接過秘書遞來的分鏡,邊翻邊往周達非的方向看了眼。  楊天擠眉弄眼,“你倆和好了?”  “據說,片場各部門都得在我到達之前半小時就位。”裴延收回目光,“楊指導,您怎麽還在這兒磨洋工?”  “……”楊天翻個白眼,“跟你說個正事兒,你讓周達非來我們攝影組唄。”  “什麽?”裴延眉毛一挑,仿佛聽了個笑話,“你攝影組的經費向來是最充足的,缺人必定是你私吞了。”  “……”  “什麽呀!”楊天一臉慘不忍睹,“你不會真打算一直把周達非放在場記部門吧,他又不是專門幹這個的。在我這裏能學到不少實用的東西,他就相當於半工半讀了。”  裴延把分鏡往麵前的桌上一扔,“你倆拿著我的工資,跟這兒上起課來了?”  不等楊天說話,裴延直截了當道,“不行。”  場記組今天早上有點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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