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約了他了……”紀楓猶豫著說,“但他來不來,我就不知道了。” 昏暗的小房間裏,林思渡微微地睜大了眼睛。 薄薄的一張木門背後就是集團的私人會議室,而現在顧淮把他壓在那張門上,從背後抱著他,捂著他的嘴巴,不讓他出聲。 他的臉頰和耳朵貼在冰涼的木門上,頸肩是顧淮的說話時滾燙的氣流。 “林思渡。”等不及的獵手終於露出了原有的爪牙,“我證明了,他沒有一丁點喜歡你。” 林思渡的胸口急劇地起伏著,發出很輕的喘息聲。 “概率遊戲啊。”顧淮在他耳邊宣布,“你一敗塗地了,你要跟我在一起了。” 林思渡被他抓著衣領翻過身來,後背抵在木門上,顧淮這次的吻毫無章法,從他的嘴角,一路吻過下頜,在他喉結的位置咬過,又輕輕地啃噬著他皙白的鎖骨,毫無收斂的吻讓他在瞬間產生了一種會被對方吞吃入腹的可怕幻想。 毛衣的衣領被顧淮拉開了一些,他有些沒力氣,貼著木門,慢慢地往下滑,被顧淮抓著胳膊拎起來。 看見他眼睛裏薄薄的淚光,顧淮誤解了他的意思,頓時心頭火起,動作比先前更粗暴起來,手上的力氣逐漸加大,讓他疼得想躲開。 熱燙的雙手帶著冷風,探進他毛衣的下擺,一路往上,幾乎帶著點報複和發泄的快意,沒什麽輕重地揉捏他。 “你跟我在一起了。”顧淮在他耳邊反複說,“你快喜歡我。” 林思渡有些失神,那邊房間裏還在說著什麽,都嗡嗡地入不了他的耳朵,隻知道顧淮突然又把他打橫抱起來,壓在了旁邊的那張床上。 陌生的環境,和周圍偶爾會提到他名字的對話聲,讓他全身都在顫抖。 不能出聲。 不能反抗。 屋外有腳步聲逐漸離去,他不管不顧,抬起手,狠狠地從顧淮的臉頰邊扇了過去。 顧淮偏過頭,額發微微地亂,滿不在乎,低頭想嘲笑他幾句,卻感覺到手被微涼的一雙手抓住,食指指關節劇烈地疼。 林思渡咬他了。 “……”顧淮一下子撤了手上的力氣,怕弄傷他。 “顧淮,你這個笨蛋。”林思渡躺在沙發上,單手手背捂住了雙眼,聲音帶著哭腔。 顧淮愣在原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把他死死地抱在身前。第49章 你到底要不要? 顧淮七八歲的時候,在自家後院裏玩,一腳把他爺爺價值幾百萬的一隻收藏級翡翠碗給磕崩了一塊,被他爺爺追著滿院子揍,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慌張過。 外麵的會議室已經安靜了下來,附近除了他們以外,再無別人,狹小的裏間隻有林思渡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膽大妄為如他,突然不敢看林思渡的眼睛。 他以為自己精心算計,把人引到自己布好的陷阱中來,就能強行要求對方喜歡自己,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獵物掙紮,微不足道地咬了他一口,他卻下不去手了。 他的食指指腹上從剛剛開始一陣刺痛,他用拇指指腹抵著碾過去,還能感覺到潮濕,空氣裏有一股很淡的血味。 林思渡給他咬出血了。 這得有多生氣啊。 林思渡被他按在懷裏,連聲息都很小。 他沒顧得上這點疼,鬆開人,隨手扯了張紙巾,擦去了血跡,才敢再去碰林思渡。 “別哭嘛,林思兔。”他有點頹然的說,聲音沉沉得,像暮色晚鍾,在狹小的房間裏聽著有點不真實,“你別哭!” 林思渡仍是用手背擋著眼睛,微微發白的嘴唇微微張開,呼吸稍稍地平緩了一些,慢慢地緩解剛才突然被摔到床上帶來的眩暈感。 “我就是……哎,我就是那天。”顧淮自暴自棄,想把自己那些不堪的心思都剖給人看,“那天看見你的手被弄傷了,我的心頭火一下子就起來了,再加上今天聽了點消息,就想拉著你來證明一下。” 林思渡的指尖微微地動了動。 是因為這個原因,顧淮最近,才一直都早出晚歸的嗎? “我以為我證明了,他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就能喜歡我了……是,你沒說錯, 我確實笨,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去喜歡人。”顧淮掰開他擋著眼睛的手,看到了一雙帶著薄薄淚意的眼睛。 顧淮一直都覺得,林思渡淺棕色的眼睛像晨曦時,天邊浸了光的第一抹雲,染著曦光和單薄漸逝的暮色,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可是那雙眼睛,現在因為他,起了層潮濕的霧氣,像是有霧的冬日早晨,看不見光了。 顧淮後知後覺地覺得怕,擔心他情緒激動。 “你還生氣嗎?”顧淮尋著他的右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要不你再打我兩下,行嗎?你消消氣。” 林思渡蹙眉,像是被灼傷般,一下子收回了手,把手指斂在毛衣的袖口間,看他的眼睛裏都是不滿,淺棕色的眼睛裏,好像還有些能辨認出的難過。 顧淮被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刺傷了一瞬,以為他厭惡自己,猶豫著有點不舍地鬆開了林思渡的手。 他手足無措,隻好絞盡腦汁地想了個自以為有用的辦法,笨拙地給林思渡道歉。 “對不起。”顧淮說得有些艱難,既不情願也不開心,仿佛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我沒想這樣的,沒想嚇到你,你別哭了。” 林思渡沒有哭,他隻是安靜地看著顧淮,像是有點傷心。 “那我不喜歡你了。”顧淮有些粗糙的指腹從林思渡的眼睛下方胡亂蹭了兩下,自以為是地想了個能安慰人的方法,“你別難過了。” “你……”林思渡抬頭看他,伸手去抓他的衣領,毛衣衣袖向手腕後方落了一些,露出他腕上顧淮的指痕。 顧淮像是做了什麽艱難的決定一般,一字一句,都宛如刻刀,把他從初秋到淺冬的眷戀刻得入骨:“我不喜歡你了行不行,我不逼你了,之前說的都不算數。” 他站起來,想往門邊走,不敢回頭,似乎多看林思渡一眼,他都會撤銷剛才的決定。 他好像這個時候,才真正明白了喜歡的含義,不是把人搶過來,而是遠在天邊或近在眼前,他都希望林思渡能好好的,不會因為他笑,但總不能被他弄哭。 他可以放棄了。 他可以放棄了,嗎。 現在放棄了的話,至少林思渡不會恨他。 顧淮定了定神,伸手去壓門把手,冰冷的金屬接觸到他指腹的傷口,疼得他一激靈。 一隻紙杯破空飛過來,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再摔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顧淮。”林思渡微微喘著氣說,“你這個,笨蛋。” 他不會罵人,不能像顧淮那樣,能變著花樣把人罵到無地自容。 他隻會這一句,從來沒說過的他以為最能傷人的話,而且,他也隻會把手邊能抓到的東西無助地砸過去。 一切都是錯位的,從一開始,他們像是在不同的跑道上,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白線。 ”你……”顧淮被他砸得愣在了原地,紙杯很輕,不疼,但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一般,轉過身來,眼睛裏有幾分狂喜,他幾乎不敢上前,看著林思渡,直到第二個紙杯也精準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砸掉了他短短幾秒鍾所有的疑惑和不確定。 “笨蛋。”林思渡說。 他剛說完,就被轉頭回來的顧淮抱了個滿懷。 顧淮的頭發絲硬硬的,紮在他頸間,紮得他又疼又癢,稍稍偏開了臉頰,又被摟得更緊。 顧淮一改剛才的低氣壓和沮喪,輕輕吻過林思渡雪白頸間剛剛留下的深紅吻痕,想要吻散剛才留下的粗暴痕跡,他的指腹滲了血,撫著林思渡脖頸的時候,貼著鎖骨的位置劃過去,像是留了道紅線,又被接下來的動作拂出一片紅暈,短暫地留下了他的痕跡。 林思渡慢慢伸手扣了扣他的腦袋,攤開的手心裏,有一片捏得有些壞了的白色風信子的花瓣。 “送你,又土又古板,古董行為。”林思渡清清冷冷地看他,“隻剩……這個了,還有一個被你踩掉了,你要不要?” “我追到你了是不是?”顧淮幾乎欣喜若狂,又對剛剛的自己後悔至極,難以置信地反複抱著人確認,從脖頸親吻到指尖,“我追到你了,你喜歡我了!” 他像是終越過萬裏清光,踏足流雲金月,把人從瓊樓玉宇,拽進了俗世紅塵。 作者有話說: 顧淮:我是笨蛋!耶! 謝謝庭熹、布蕾脆脆個錘子、不散散散ovo的彩虹糖,謝謝青花魚_fpwg8y21ex0、庭熹、dressupp、 不散散散ovo的貓薄荷,謝謝甜寵就是墜吊的魚糧x8,謝謝物理求你愛我、賀藍雪、荒廢投影、今天不喝奶蓋了、lin子衿、gumayusi的魚糧x2,謝謝seeuagain、青花魚_fpwg8y21ex0、mags、草莓蘇打、快落看文每一天、清野26、微信、南曦、薄荷音的貓、隔壁撿的、耳東東土、項真、我來了、一隻mo、謀殺海德格爾、退守山清月明、包子打狗、白白嫩嫩、陳碩、繆裏、繆裏、賀藍雪、一隻mo、笑忘歌zero、lin子衿、快落看文每一天的魚糧。第50章 沒標題,想不出來 顧淮像是得到了什麽稀世的珍寶,他抱了林思渡好一會兒,摸摸腦袋,捏捏脖子,又碰了碰長而密的睫毛,還把對方的每一根手指都輕輕地咬了咬,似乎在拆一個千辛萬苦得來的禮物。 林思渡垂著頭,沒怎麽推拒,隻是在顧淮試圖把手探進自己的毛衣下邊的時候,才抬起頭用微紅的眼睛看了顧淮一眼,驚惶又疏離地踢了一下顧淮,拉開自己和顧淮之間的距離。 顧淮這才意識到,林思渡好像還在因為他的所作所為火大。 林思渡的情緒太淡太淺了,就算是他,強行靠近,跟人相處了這麽久,也分不清林思渡的冷淡和生氣。 他甚至不敢向林思渡反複確認剛才的問題,隻當是對方已經默認。 “我做錯了,還生氣嗎?你罵人可真帶勁啊。”他意猶未盡地說,“你要不再罵我幾句?” 那像是他從林思渡那邊聽到的最動人的話。 林思渡用幹燥無香的紙巾擦了擦眼睛,光像新雪,看著他,似乎是帶著雪後天晴瀲灩的光。 “你是笨蛋嗎?”林思渡冷冷地說。 “嗯!我是,我是。”顧淮一件件幫他整理好衣服,把他被壓亂的黑色頭發用手指梳理整齊,因為過於高興,動作快,也沒收著多少力氣,林思渡卷了邊的毛衣,他整理了好幾次才弄好,收了好幾個不太明顯的白眼。 林思渡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們在這裏耽擱了不小的時間,出去的時候,公司的人基本上都下班了。 “去你辦公室。”林思渡看了顧淮一眼,說。 “啊?”顧淮原本想直接帶他去地庫取車的,聞言也沒問緣由,帶著人繞了幾個長廊,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才狹窄房間裏光線昏暗,顧淮沒覺得有什麽,現在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才發現,林思渡的脖子上,好幾處都是他留下來的吻痕。 林思渡對著鏡子,把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毛衣領口翻上去3厘米,期間一句話也沒跟顧淮說。 顧淮這次不急了,耐著性子,等他收拾完,這才放慢了語調問:“現在回家嗎?” 林思渡轉頭看他,遞給他一隻未拆封的實驗室用口罩,低頭說:“對不起。” 顧淮愣了一會兒,對著鏡子才發現自己臉上有很淡的指痕,都快消散了。 他倆真是,各自弄得一身痕跡,還差一點就錯過了。 顧淮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心上:“我沒事啊,打完人還道歉,你也太有禮貌了吧,你對誰都這麽禮貌嗎?” “沒。”林思渡說。 他沒打過別人,也沒罵過別人,這倆都被顧淮給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