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那個孩子心裏很不是滋味,沉思片刻之後說道:“想必吳大人一死他的六位夫人也隻能各自散去,這孩子倒是可憐,你和她們商量一下,看誰願意收養這孩子,如果真的沒有人要,你送到我的馬車上,我給他尋個去處吧。”


    孫子懷連忙說道:“蘇大人真是宅心仁厚,那在下這就去處理一下,請大人在府衙門外稍等。”


    少年已經不想再說什麽,心情沉重的回到後宅,胡司離和端木晴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放到了馬車上,從後門出府然後再轉到縣衙門前,少年坐到車廂裏看到街上聚集了很多尋常百姓,人人百露喜色交頭接耳,對著縣衙的方向指指點點。


    端木晴坐在馬車夫的位置上,低聲說道:“百姓被壓抑得太久了,吳仁興一死可以說是大快人心,殿主,如果孫子懷再死,觀桃縣的百姓怕是要敲鑼打鼓放爆竹好好慶祝了。”


    胡司離說道:“那個孫子懷是武道二階的高手,想殺他好像不太容易,對付吳仁興那個老色坯的方法不能再用,少爺,看來隻能你親自動手了。”


    少年搖了搖頭說道:“計劃有變,孫子懷現在不能殺,眼下觀桃縣的秩序還需要他來維持,他要是死了觀桃縣大亂,不過我已經有了辦法,這個孫子懷早晚還得落在我的手裏,端木晴,觀桃縣你恐怕是不能繼續呆下去了,你去傳消息回妖皇頂,就說是我說的,讓她再重新派人來這裏,你隨我去火真郡。”


    “是,殿主,我這就去安排!多謝殿主!”


    端木晴高興得就差沒咧開嘴笑了,跳下馬車之後走進人群很快就沒了蹤影。


    胡司離狡黠的目光眨了眨,說道:“少爺,端木晴這個二夫人是不是坐穩啦?”


    少年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司離姐,你又開玩笑了,不過這一次司離姐你的功勞很大呢,都是你出的主意,司離姐,你是怎麽猜到這個孫子懷不敢為難我的?”


    胡司離笑道:“很簡單呀,少爺你是文武雙舉人的身份孫子懷一定知道了,而他本身是武道第二境的高手,他看不出少爺的修為實力,就證明少爺你的修為境界比他要高,所以他不敢!甚至他可能懷疑到少爺頭上也不敢說!”


    少年暗暗點頭,看來還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孫子懷肯定會懷疑吳大人的死,可是孫子懷很聰明,不得罪一個武道修為高於自己的頂尖高手,然後用銀子來買通一個未來可能會做大官的舉人,這算盤打的可是響當當的。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總兵孫子懷和縣衙的主簿一起出了府衙大門直奔馬車而來,孫子懷身後跟著背著小包袱的小男孩兒,主薄手裏抱著一個箱子。


    少年挑起車簾皺起眉頭,問道:“孫總兵,怎麽這孩子還真的無人認養嗎?吳大人除了六位夫人就沒有什麽別的兄弟姐妹?”


    孫子懷連聲歎氣道:“蘇老爺,這就叫人走茶涼,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誰願意要,剛剛我們在捕頭班房裏說話的時候,吳大人的六位夫人就已經卷了金銀細軟全跑啦!就連府裏的一些管事也都找不見了,這孩子……蘇老爺也隻能您帶走了。”


    少年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孩子竟然真的沒有人要,可見吳仁興平時是有多招人恨了,樹倒猢猻散,吳仁興的後事還沒料理六個老婆跑光光了。


    主薄把手中的箱子放到了車廂前的踏板上,說道:“蘇老爺,本縣今年所收各地商會例銀的全部,一共是六萬三千八百兩,已經換成銀鈔全在這裏。”


    少年把箱子拉到麵前看也不看就塞到了坐板的下方,然後對孫子懷說道:“孫總兵,把孩子抱上來吧,郡守那邊你們放心,六萬兩我一分不留,這一點以後你們放心,不過怎麽會多出三千八百兩的?”


    孫子懷把孩子抱上車,胡司離把乖巧的小男孩拉到懷裏,小男孩兒沉默不語,看起來有點打蔫。


    孫子懷說道:“蘇老爺,三千八百兩是在下個人的意思,衙門裏每個人都出了一份,其中齊主薄個人出了一千兩,畢竟帶著個孩子比較麻煩,蘇老爺要安排這孩子也得花銀子不是,也算是大家感謝蘇老爺的心意,請蘇老爺不要嫌少才是。”


    “哦,既然如此也罷,大家的心意我也不好拒絕,孫總兵,你就靜候佳音吧,不日之後也許便有調令傳到你的手上,至於齊主簿,說不定這觀桃縣下一任的縣令就是你了,好了,話不多說了,我這便起程,你們都回去吧,把吳大人的後事好好料理,不要出了紕漏。”


    說完之後少年鑽出車廂坐到馬車夫的位置上,輕輕一抖韁繩,馬車便緩緩而行。


    孫子懷望著馬車遠去,冷哼了一聲往地上唾了一口,罵道:“什麽東西!我就不信這六萬兩他能都給郡守大人,齊主薄,吳大人的後事你來料理,從死牢找個人頂罪,還有,吳大人的密室除了你我不許任何人靠近,聽清了沒有?”


    主簿連忙答應道:“是,總兵大人,這些事情小的一定處理妥當,可是那六萬兩就這麽沒了……我們這一年不是白忙了……就便宜了那個姓蘇的?總兵大人怎麽不把他當場拿下,就說是他殺了吳大人不就好了嗎?”


    “蠢貨!那小子的武道境界應該是達到了武道第二境的巔峰層次,我甚至懷疑他已經達到了武道第三境無為境!這麽年輕的武道高手你敢想?如果不是超級大宗門的弟子怎麽可能!如果得罪了哪個大宗門,別說是你我,恐怕連郡守大人也吃不了兜著走!你以為那六萬兩郡守大人就敢收了?怕是嫌命長了!”


    主薄被嚇得臉色發青,說道:“怪不得總兵大人一再隱忍,原來如此啊……昨夜裏吳大人怕是勾引姓蘇的夫人,然後引起了姓蘇的怒火所以把吳大人給殺了?”


    “嗯,應該就是如此,還有,那個女子也不簡單,和我同樣是靈心境中期的實力,你以為就好惹了?吳仁興是自己找死!如果他昨夜裏宴請姓蘇的時候叫上我就不會把命丟了!”


    此時主薄已經是冷汗濕透全身,抹了一把腦門說道:“我的天哪……我們這小小的觀桃縣怎麽會招來這麽一尊大神來,還好小的沒敢放肆……”


    孫子懷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陰沉著臉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六萬兩而已,明天開始入城的人每人多收五文錢!料理吳仁興後事讓各家商戶掏銀子!哪個敢不掏試試!”


    齊主薄和孫子懷怎麽處理觀桃縣的後事,少年不知道,在城外茶攤接到端木晴之後,由端木晴駕車繼續向火真郡方向出發。


    車廂裏的小男孩兒低著頭一語不發,胡司離給遞過去的吃食小孩子也不接,隻是用力地抱著手中的一個小包袱。


    少年端坐在車廂的後麵,手裏捧著一本書,胡司離問道:“少爺,我怎麽聽人說吳仁興被紮了三百多刀,是我聽錯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對於吳仁興身上到底挨了多少刀並不感興趣,也不想再提起關於觀桃縣的事情。


    胡司離捏了捏小男孩兒的臉蛋,問道:“少爺,這孩子打算怎麽辦?”


    “沒想好,先看看再說。”


    胡司離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壞人,因為是她讓這個小男孩兒變成了孤兒,但胡司離並不後悔,這個小男孩兒確實是無辜的,但如果這孩子是在吳仁興的身邊長大,那多半也不會是什麽好人。


    端木晴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向少年稟報對觀桃縣執法殿暗殿的安排,暫時先由與端木晴假扮父女的那位中年男子負責,等到烏小白派出新的人選為止,之後主要還是要收集關於西涼方麵的消息。


    因為吳仁興一死,與他接頭的西涼使者必然會有下一步的動作,孫子懷是有兵權的實權校尉,如果連孫子懷也與西涼人有勾結,那麽這件事情就非常的嚴重。


    觀桃縣距離西涼邊境有千裏之遙尚且出現這件事情,這說明有更多的地方官員已經與西涼有了接觸。


    少年雖然在文古村長大,也沒有人教過少年關於家國情仇之事,但是民族的氣節是存在於骨子裏的,這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每個人都會理所當然地維護自己的國家,哪怕是再窮的百姓也是如此。


    因為北蒼的每個人都清楚,如果北蒼帝國不存,那麽自己就會像大街上那些身份卑微的萬古大陸遺民一樣無家可歸。


    隻是以少年個人的能力想要改變這一切太難,少年很想知道,像吳仁興這樣的官到底有多少,坐在北蒼皇城大殿裏的那位至高無上的掌權者知不知道天下是如此模樣。


    因為從觀桃縣離開之後的第一夜,少年決定不再投宿任何城鎮,讓端木晴把馬車停在了一個小村子的村外小樹林外。


    少年覺得隻要遇到人肯定會有麻煩,這世間的不平之事太多,少年不能每一件事情都去管,這讓少年很是糾結。


    因為馬車的車廂裏睡四個人會很擠,所以端木情和胡司離一起去搭帳篷,少年把小男孩抱下馬車,拉著孩子的手進了小樹林。


    小男孩進了樹林之後仰頭看向少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問道:“大哥哥,我爹是不是死了?”


    少年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用力的握了握小男孩的手,輕聲說道:“你叫吳憂對不對?我問你,你覺得你爹是個什麽樣的人?”


    吳憂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從少年的大手裏麵抽出自己的小手,然後蹲下身用兩隻手抱住了膝蓋,大眼睛裏麵閃出幾滴淚水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所有人都怕我爹,我也怕,我在書院裏讀了半年的書了,沒有人願意跟我玩兒,他們都說我爹是狗官,還說我是狗崽子……”


    少年笑問:“吳憂,你讀書應該不錯,你都讀了什麽書?”


    “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


    “哦,對呀,每個人最初都是善良的,你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就會被什麽樣的人影響,最終也會成為那樣的人,吳憂,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吳憂又想了很久,用手指在地上胡亂寫寫畫畫,想了半天之後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當狗官。”


    少年嘴角揚起,蹲到吳憂身邊和孩子一起在地上瞎畫,吳憂很好奇的問道:“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你也讀書嗎?你是不是狗官?狗官是不是很壞的人?”


    “我叫蘇顯仙,我也讀書,不過我還沒有當官,以後如果當官了,我希望做個好官,狗官當然是很壞很壞的人,吳憂,你以後想一直讀書還是想做點別的,比如說像孫叔叔那樣習武?”


    吳憂是個慢性子,又想了半天,回道:“蘇大哥,你是說我爹是很壞很壞的人?因為大家都說他是狗官……”


    少年覺得自己是被這個小孩子給繞進去了,撓了撓頭說道:“吳憂,如果我告訴你其實你爹並不是你爹,你會不會信我?”


    這一次吳憂很快的點了點頭,用驚訝的目光看向少年,說道:“相信,因為我爹也這麽說過,還罵我是孽種,大哥哥,什麽是孽種啊?”


    少年被吳憂的話給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但是他覺得吳憂的身上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


    吳憂眨了眨眼睛之後繼續說道:“孫叔叔對你說了謊,因為我娘不是得暴病死掉的,我娘是被我爹那個狗官打死的,我躲在床底下看到了,是用鞭子抽的,一共抽了二百八十五下,我娘倒在那裏的時候一直在看著我,我很害怕。”


    少年的心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的刺了一下,輕輕的摸了摸吳憂的頭頂,說道:“所以,昨天夜裏你在他的身體上紮了二百八十五刀是不是?”


    吳憂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們在喝酒的時候我和小蘭玩捉迷藏,小蘭是我的丫環,我藏到了書房裏,她怎麽也找不到我,後來我都在床底下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我爹的腦袋沒有了躺在那,我很恨他,因為他打死了對我最好的娘親,所以就找了刀子紮他,因為我怕他再活過來。”


    少年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孩子沒有看到是胡司離殺的人,要不然這孩子會對胡司離產生不好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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