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小的孩子會有這樣的城府,自己的親爹被人切掉了腦袋他也不傷心,在補了二百多刀之後還能淡然的麵對所有人,這種心性堪稱恐怖。


    少年拉起吳憂往樹林外走,說道:“傻吳憂,人沒了腦袋怎麽能活過來,以後你不許再想這些事情了,因為你會遇到對你更好的人,等你以後讀書多了明白了很多道理就好了。”


    吳憂用力的點了點頭,走到樹林外的時候指了指正在搭帳篷的端木晴,問道:“那個姐姐是不是會武功?因為我摸到她的包袱裏麵有一把很長的刀。”


    “嗯,怎麽了吳憂,你想學武功嗎?”


    “想。”


    少年一把抱起吳憂,在吳憂的臉上親了一下,說道:“你想學,我來教你,不過你以後什麽都得聽我的,你也不能叫我大哥哥了,知道了嗎?”


    “我知道,我以後叫你師尊。”吳憂很幹脆地回答。


    “不,叫先生就好。”


    “先生,你得放我下來,我得給先生行拜師禮,之前我上書院的時候就拜過教書先生了。”


    少年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笑道:“所以我才抱你起來,我不需要你跪我,我要你以後隻跪天和地,因為除了天和地已經沒有值得你彎下腰來的人了。”


    吳憂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掙紮著從少年的懷裏跳了下去,一蹦一跳地跑去幫忙搭建帳篷。


    少年把黃驃馬從車轅上解下來,牽著馬在樹林附近轉了轉,找了一片草比較多的地方少年放馬兒吃草,然後一個人坐到了樹林邊。


    觀桃縣發生的事情少年仔細地想了想,覺得殺吳仁興這件事情太過衝動,因為死一個貪官吳仁興解決不了什麽,卻導致了端木晴這個暗殿的棋子產生變數。


    少年搞不懂,都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吳仁興做了很多年的鐵打知縣,那一定是有很多很多的銀子了,那些銀子八輩子都花不完。


    如果剛當官的時候很窮,那就貪一點點,可是有了很多銀子了為什麽不收手,少年覺得一個人一輩子有兩千兩銀子也花不完,是那種很好很好的生活。


    讀了很多書,少年也知道了不少的道理,最簡單的道理就是做人一定要善良,這是書中的道理,但現實中有很多道理書中是講不通的,比如說人善被人欺。


    這一次觀桃縣的道理就是少年的拳頭更大,所以孫子懷就不敢講道理。


    帳篷搭好之後,少年牽馬而回,把黃驃馬拴在一棵樹上,然後讓胡司離和端木晴睡到馬車上,帳篷裏住剛剛成為師徒的少年和吳憂。


    北蒼永典四十六年,十四歲的先生蘇顯仙收下了六歲的徒弟吳憂。


    帳篷外麵有火堆,胡司離和端木晴在準備吃的,吳憂試著去拿端木晴裝著刀的長條包袱,結果發現根本就抱不動。


    端木晴把肉幹撕成條然後遞給吳憂,又拿了一個蘋果,說道:“很甜的,多吃點快點長大你就能拿得動我的刀了。”


    吳憂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後開始吃東西,吃得很用力,可愛的樣子讓端木晴和胡司離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有少年心情沉重,吳憂,這個隻有六歲的孩子承受了太多本不應該這個年齡所承受的負擔,少年很難想象就在不到一天前這個孩子可以用刀在別人的屍體上捅上二百多刀。


    吳憂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麽他確實有可能不是吳仁興的兒子,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隻因為這個孩子從小就知道如何看別人的臉色,在本應該撒嬌的年紀就學著大人的方式活著,這是很難的事情,因為這是少年曾經經曆過的,隻不過他沒有像吳憂這樣直麵殘忍和無情。


    可是少年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麵,一個孩子躲在床下看著自己母親的臉,但他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打死。


    少年又覺得二百多刀可能少了。


    吳憂吃完東西之後便乖乖地回了帳篷,端木晴跟在後麵提了燈籠掛到帳篷裏,見小家夥很熟練的自己鋪好了床鋪,老老實實地睡了。


    少年告訴胡司離自己收了吳憂當徒弟時,胡司離一點也沒有感覺意外,反倒是有點心安理得。


    從這一天開始,少年每到夜裏打坐的時候,吳憂就在一旁安然而睡,白天的時候少年會教孩子讀書,認字,從太乙五行拳的拳譜開始。


    少年查看過吳憂的經脈之後發現,吳憂竟然擁有武道修煉的體質,這本就是萬中無一的事情,這就省去了少年很多麻煩,如果吳憂沒有武道修煉的體質,那麽就隻有找赤練先生想辦法了,因為少年曾經服下的上清丹就是赤練先生給的。


    上清丹可以讓沒有武道修煉體質的人打開經脈從而開始吸收天地靈氣,是可以改變一個人命運的真正神丹靈藥。


    隻不過當年的少年完全沒有把上清丹當回事,隻是隨著武道境界的提升才知道,上清丹在他體內一直在發揮作用,否則的話武道修為也不會超過武道實力那麽多。


    吳憂的悟性讓少年每一天都有驚喜,認字的速度也非常快,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讓少年都有些自慚形穢。


    從觀桃縣出發已經半月有餘,端木晴和胡司離朝夕相處,兩人已經無話不談,雖然說不上是情同姐妹,但也可以說是心意相投。


    吳憂和少年在一起的時候多了些笑容,每次笑起來的時候大大的眼睛都會彎成月牙,而且非常的勤快,每天晚上宿營的時候總是搶著幹活,小小的身軀總是能展現出超乎尋常的力量。


    黃驃馬拉著車從夏至一直走到了大暑,走了已經一月有餘,也到了火真郡一年裏麵最熱的時節,這一日馬車停在一條大河邊,靜水河。


    河流無聲,如鏡麵滑動,十幾丈寬的水麵上倒映著白雲,風景美如畫。


    吳憂在車廂裏早就已經熱得不行,下了馬車經過先生的允許之後三下兩除二便把衣服脫得精光,然後撒丫子奔向河水縱身一躍,平靜的水麵瞬間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少年把書箱放到河邊,把大蛤蟆也放了出來,癩蛤蟆跳河,撲通。


    胡司離和端木晴自然也是熱得香汗淋漓,但卻不好在少年的麵前下河去消暑,兩女和少年打過招呼之後便去遠處了。


    少年終是孩子心性,見兩女走遠,這才也脫了衣服下河與吳憂嬉鬧。


    吳憂水性極佳,竟是比少年還要好一些,因為文古村外的河水不深,也隻有雨季時河水變深才能遊得起來,而吳憂似乎天生就很會戲水,潛入水底之後再冒出頭來就已經遠在數丈之外了。


    天快黑時,胡司離和端木晴回來,遠遠地看著這邊,少年連忙拖著玩得正高興的吳憂上岸,穿好衣服之後吳憂去拾柴,胡司離和端木晴搭帳篷。


    少年覺得心頭發悶,便背起書箱順著河邊而走,打算等到夜深些天氣不那麽熱了再回帳篷,不知不覺間就走出很遠,河水轉了一個彎,再回頭時便看不到帳篷那邊了。


    天雖然已經黑下來了,但月光照在河水上,周圍很是很亮,少年想找個平坦的地方練一會拳,練完之後再到河裏涼快一下,但少年剛想放下書箱便突然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正撲了過來。


    少年本能的將大道五行訣全力運轉起來,同時身體向一側猛地閃出數尺,一道黑影便有少年擦肩而過然後迅速地停在了距離少年不到兩丈遠的地方。


    大道五行訣運行之後產生的真氣感應讓少年可以很直觀地探查到對方的實力,武道第三境無為境中期!


    少年微眯雙眼看向來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頭戴黑色逍遙巾,臉上黑色蒙麵巾,身材消瘦,隻露出一雙眼睛閃出寒光,右手反握著一柄匕首。


    那黑衣人一擊之後並未得手便不再急著出手,站在那裏冷冷的注視著少年。


    良久之後,那黑夜人才緩緩開口,聲音異常的沙啞。


    “你竟然已經是武道第三境了,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今天你一定會死,在你死之前我會告訴你我的名字。”


    少年輕輕把書箱放到一邊,然後笑著說道:“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你隻管動手便是,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打過架,所以我不會手下留情。”


    “大方不慚!受死!”


    黑衣人身形一晃,手中匕首閃過一道寒光,刹那間已經到少年麵前,少年開始後退,匕首再次貼著脖子劃了過去,少年開始醞釀拳意。


    黑衣人右手匕首劃過之後馬上翻轉手腕,匕首斜著刺向少年前胸,少年再退,同時一拳緩緩打出!


    雖然看似極緩慢的一拳,但是卻瞬間將周圍的空氣打出一個漩渦,一道拳風卷著巨大的真氣撲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哼一聲身形倒飛出去,躲過拳風的同時一腳飛踢向少年膝蓋,少年不再躲避,第二拳打向黑衣人踢來的小腿。


    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少年會以硬碰硬,稍一猶豫間收回小腿,然後再次飛撲向前,手中匕首瞬間接連劃出十數下,而少年隻是不慌不忙地打出第三拳,拳風更烈,真氣激蕩所形成的巨大漩渦已達五尺。


    但黑衣人的匕首還是切入了漩渦之中,黑衣人似乎想要速戰速決,不惜以自己手臂被拳風攪碎的風險也要一擊見功。


    而少年隻是打出第四拳,隻是這一次卻是由慢轉快,南華拳從第四招開始在瞬間打到了第九招。


    黑衣人已經切入拳風的手臂便在這一瞬間接連承受了連續六次拳風的攻擊!少年依次用出了五種屬性出拳,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當少年出拳速度變快的時候,黑衣人便已經察覺到不妙,想要抽出手臂但為時已晚,拳中所帶真氣瞬間將他的手臂擰成了麻花,連同身體也在空中飛起轉了數圈!


    少年仍然出拳,出拳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打完十八招南華拳,少年收拳定式站到書箱旁,而身前拳風形成的漩渦之中發出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片刻之後,黑衣人被拳風帶出一丈多遠滾落地麵,連動也不動了。


    少年歎了口氣,從腳下撿走黑衣人的匕首,看了一眼之後坐到書箱上,皺眉沉思,良久之後,少年從懷中掏出了蘇大住留給他的那柄匕首。


    兩把匕首擺在一起,竟然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蘇大柱留下的那一柄有獸皮的刀鞘。


    少年以前還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這把匕首,這一次少年借著月光細細的查看,終於在匕首的劍首位置發現了端倪。


    劍首是用墨玉石鑲嵌,在墨玉石的頂端刻有小字,隻有仔細觀察才能發現,是一個‘仙’字,再拿起黑衣人的匕首,同樣是墨玉石的劍首,上邊卻是一個‘神’字。


    少年馬上就想到了章尾山三大域,神域、聖域、仙域,少年已經知道支持自己的就是仙域,而聖域就是想要殺自己的一派勢力,至於神域一直沒有明確表明立場,這都是妖皇雷七說的。


    少年走到已經死去的黑衣人麵前,剛想動手搜身,便猛然抬頭,便見遠處一道黑影飛奔而至,少年皺了皺眉頭之後把剛提起的真氣又收了回去。


    跑過來的是胡司離,見少年蹲在一個黑衣人麵前,胡司離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驚呼道:“少爺,這是什麽人?”


    少年一邊在黑衣人身上搜索一邊說道:“是來殺我的人,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為沒有來的及,司離姐你怎麽過來的?”


    胡司離說道:“我就是感覺到主人有危險,剛才就控製不住自己差點化為原形,就知道你這邊肯定發生危險了,這應該是契約的力量吧。”


    少年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清點從黑衣人身上搜到的物品。


    一個法寶錦囊,一個黑色令牌,另外還有證明身份的腰牌,少年先看過腰牌,是八荒郡林間縣人,名叫古池,但少年知道這腰牌一定是假的。


    黑色令牌少年很熟悉,因為自己也有一塊,隻不過黑衣人的這一塊明顯的做工粗糙,雖然正麵也有雕龍紋,但不是自己木牌上的金色,也不是燭驍那樣的銀色,而是灰色。


    少年自己的令牌背麵是自己的的名字‘顯仙’,燭驍的是‘敕封’,而黑衣人的這一塊是‘令’字。


    從自己的金色龍紋再到燭驍的銀色,這說明黑衣人在章尾山的地位普通,那個‘令’字就說明了一切,黑衣人就隻是執行命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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