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廚房,傅司年一臉偏執,目光在梳理台上流連一會,最後從刀架上拿起一把薄刀,拈了拈。片刻後,他露出一點幻想成真的微笑,滿臉瘋戾執著,想著許落嘉,道:“他不信,我就證明給他看,我也會愛人,我也有心。對放在玄關,他一回來就能看得見。這是我送的新年禮物了。”傅司年將左手覆蓋在心髒跳動的地方,然後用冰冷的刀鋒貼近皮膚。以刀鋒為端點,渾身蔓延著一片冰冷。傅司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其實他的潛意識是能夠意識到此情此景的。死亡。在他六歲那一年,死亡的陰影也曾經撲麵而來。那時候傅司年還是小朋友,正在學遊泳。他的母親就在他的身邊,臉色十分煩躁,滿臉戾氣。小傅司年天真無邪地撲騰著遊泳池,捏著藍色的小恐龍,咯吱笑著說:“媽媽,水好涼,很滑。”他的母親本來隻是滿臉陰鬱地靠在泳池邊,而後眸色忽然一深,盯著傅司年的那張臉,湊近了他。她一個成年人,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這個小孩子,眼睛都不眨,手往水裏用力,將傅司年往泳池底部按。她現在極度厭惡一切跟遊泳相關的事務。她的丈夫在上個月買了一艘遊艇開出公海,上麵帶有一個女人,正是泳衣模特。一想起這,傅司年的母親就恨得咬牙切齒,她把自己渾身的偏執和怒意全部發泄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雖然傅司年那時候隻有六歲,他什麽都不懂,隻感覺脖子被人死死地按著,眼睛,鼻腔,肺部,全部都無法呼吸。掙紮也無濟於事。按了一會,傅母鬆開了自己的兒子。小傅司年驚魂未定,揉著眼睛拚命呼吸,轉頭看到自己的母親,他哭著過去撒嬌,想把濕漉漉的腦袋藏進母親的懷裏,奶聲道:“媽媽…媽媽,剛剛有東西……”傅母微笑了一下,再次把傅司年按進了水裏,這次傅司年看清了脖子上的那隻手來自於哪裏。死亡的感覺是冰涼的,今天也是,刀鋒邊緣淬著徹骨的寒芒。傅司年喃喃道,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許落嘉,新年快樂。我愛你。”*“哢噠”一聲門響,許落嘉回家了。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廚房裏,滿臉蒼白,頭發卷蓬的傅司年。脆弱得像個羽墮的神,又有點瘋瘋癲癲的,手裏舉著一把銀色的東西。落嘉下意識覺得不對勁,朝著廚房跑去,慌忙出聲:“傅司年你幹什麽?!”作者有話要說:長期休息不好,精神緊繃,求而不得,自身性格問題,家庭問題等等……讓傅司年有點瘋瘋地。落嘉會扭送他去看醫生的。此文又名《我與精神病前夫不得不說的故事》《瘋批前夫找上門》第52章 傅司年宛如被驚醒一般,  眼底閃過一絲畏懼,像是被做錯事情被當場抓包的小孩子。他一晃神,手鬆開,  刀就掉在地上,鐵刃與地板瓷磚發出碰撞的聲音,在廚房裏回蕩好久。“沒,  沒做什麽。”傅司年那麽大的個子,  看著倒像是縮起來不願意去洗澡的小貓一樣,低著頭,“沒做什麽。”如果讓落嘉知道,又會罵他瘋子,  精神病,讓他滾出去了。他不會說的。落嘉皺著眉頭,走進廚房。傅司年立馬感覺到有些拘謹和害羞,舔舔嘴唇,  眼睛專注地盯著許落嘉,滿臉陰鬱偏執全然褪去,眉宇間隻帶著懇切和溫良。隻要許落嘉一聲呼喚,他就立馬像被戴上項圈的惡犬,  變得溫順體貼,  克製教養。如果他真的是小狗,  這時候可能會搖搖尾巴,  勾纏住落嘉的小腿以示忠誠,歡迎主人回家。許落嘉彎腰撿起地板上的刀,插回凹槽處,  回頭打量著傅司年:“那你是來做什麽的?不對,  你是怎麽進來的。”“猜到密碼了。”傅司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你別生氣,下次再也不猜了。”“沒有下次了。”許落嘉的手指向大門,說,“帶著狗,走吧。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才剛回來就要趕我走。”傅司年有些委屈,“就不能多說一點話嗎?我們都多久沒見了。”許落嘉抱著手,站在廚房門口,明明是很溫和的一個人,白熾燈照在他的臉上,卻讓他的五官有點冷硬,這讓傅司年沒由來的有點心驚。“沒什麽好說的,我們。”許落嘉說。“怎麽會?!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等了你一個晚上。”傅司年的語調甚至有點撒嬌,低著腦袋,眼尾垂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落嘉。落嘉的眼神毫無波瀾,隻是帶著一點疲倦,以及無可奈何的語調:“你真是瘋了,傅司年,現在算什麽?你又在演哪一出,我很累了。放過我吧。”傅司年說:“我沒有演。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想跟你一起過。”“跟我過?為什麽。”“就是想你…,我是說想看見你。”就是想你,愛你。所以重要的時刻想陪在你身邊,一起牽著手走進新的一圈年輪,一起標記人生的記憶。許落嘉:“……”片刻以後,落嘉抬起眼睛,目光一片清明澄澈,臉上也帶著溫和的笑容,說:“傅司年,鄭重跟你說。我不管你是打什麽注意,還是後悔了…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大,畢竟你是傅司年。”落嘉停頓了一會,堅定道:“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已經往前走了,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人和事物,如果你繼續聯係我,我就會像陷入泥潭沼澤一樣難受,明白麽?”“我們好歹也認識了這麽多年,拜托你有一點良心,放過我吧。好嗎,求你了。”廚房裏的燈忽然按了下來,傅司年站在廚房裏,臉色晦暗不明,呼吸都在顫抖。那種摧枯拉朽的破壞欲瞬間湧了上來,傅司年隻能死死地舔著後槽牙,忍住。不可以傷害許落嘉,絕對…不可以碰他。傅司年用十二分理智,腦海中樹立起一道碩大的紅色警戒線,上麵寫著絕對禁止,死死按住胸膛中的暴戾,給心底的野獸戴上止咬器,圈住它的脖子,綁住它的尖爪。麵前的人是許落嘉。不可以發瘋。最終,傅司年有些哽咽,小聲說:“那你…一點都不愛我了嗎?”空氣裏靜默了一瞬間。餐桌上的保加利亞玫瑰仍然在散發著芬芳,生煎包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凹槽裏的銀刀閃閃發光。最後,落嘉想起了什麽似的,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溫和,聲音像平靜遼闊的海,無風無雨:“我想…我可能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落嘉眯起眼睛,回憶道,“我更喜歡的,可能是一種肆意瀟灑的自由和燦爛。那是十七歲的我…心之所向,而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你還記得那個問題嗎?你問過我的,如果當時舞台上的不是你,我還會喜歡嗎。我說會,是真的。隻是那一刻,站在舞台上的恰好是你。”傅司年的身形微微晃動,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眼神很可憐,像是臨死之前最後一點渴望:“你在騙我對嗎?隻是在生氣,假的,假的,隻是騙我……”傅司年一邊喃喃,一邊無助地搖頭,嘴唇不斷地蠕動著,眼神漸漸微茫,仍然在不斷地說,“騙我。這是噩夢,不是真的。”“沒有騙你。”落嘉道,“隻是少年人一心動,就是一輩子。後來,也許我隻是習慣了對你好。糾纏你這麽多年,很抱歉。”一如既往平靜的嗓音,猶如初夏的蜻蜓掠過湖麵。蜻蜓的翅膀碰到水麵,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宛如落嘉的話,讓傅司年的心一下一下地哽著痛,好像就快要窒息。傅司年的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出來,臉色蒼白,眼神帶著溫柔的悲傷,像是喃喃,又像是告白:他哽咽道:“不要就這樣結束。我已經非常喜歡你了,不想失去你。我會瘋掉的…,是真的。讓我繼續愛你,好不好。”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天更新大肥章!第53章 許落嘉不為所動,  輕輕地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你走吧,傅司年。回去冷靜一會,  你就會對今晚說過的話後悔了。”落嘉咽了一口氣,溫言相勸,“審視你自己的內心,  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像過去的我,  將習慣與感情混淆了?也許你隻是習慣了有人對你好。回去吧,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還有很多人爭著搶著要對你好的。”傅司年隻是沉默著不說話,一雙深色的眼眸幽幽地看著麵前的許落嘉,  眼淚慢慢地流下來。這些話讓傅司年十分的難受。他始終不敢置信,許落嘉怎麽會這麽殘忍,輕而易舉地將過往的十年全然否定,一丁點餘地都不留。好像要徹底把他的存在從生命裏剝離掉一樣。傅司年的鼻頭一陣酸澀難忍,  他吸了一口氣,抬手擦掉眼淚:“一開始,我也對自己說,隻是習慣了你而已,  畢竟我們糾纏了十年,  一條狗養了十年,  忽然離開,  都會覺得很難過吧,何況是一個人。”落嘉靜靜地聽著,看了一眼生煎包。它正四腳朝天地躺在地板上,  露出肚皮,  吐著舌頭,  偶爾滾來滾去的,明顯像是在天真地撒嬌,對屋子裏凝重而窒息的氛圍渾然不覺。傅司年說:“我騙了自己很久,從你走的那一天開始。那時候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你走了,我很想你。”“但是我沒有去找你,因為我覺得那樣很沒有尊嚴。明明我才是掌握主動權的人,憑什麽低頭。所以我就一個人偷偷地躲在宸泰的房子裏,拉著窗簾,也不出門,就在家裏看你的新聞和物料,看了很多很多。”“越看越迷茫,越看越難受。那時候,我真的感覺到,我好像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傅司年的聲音很低沉,在落嘉的耳朵裏,仿佛一段漫長的電影旁白,動聽而遙遠。傅司年繼續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如果隻是習慣,為什麽我會哭,為什麽我的心會這麽難受,為什麽我會不要尊嚴也要求你,讓我繼續喜歡你。”“你能告訴我嗎?”傅司年輕輕道,“我真的想知道,心髒真的很難受,好像要死掉了一樣。你可以告訴我嗎?求求你了。”許落嘉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的事情,你可以嚐試著邁出這一步,自己下斷決心,不要再聯係我了,開始新的生活。”“你這樣,我也很痛苦,傅司年。”許落嘉輕輕道。“我隻能帶給你痛苦…”傅司年的瞳孔微怔,陷入一種空茫當中,薄唇微微地顫抖著。他微卷的頭發耷拉下來,眼睛因為哭得太多,已經有點紅腫了,臉色更加蒼白,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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