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嵐沉默了一下:“不是很重要的事,不記得了。”“哦?不是很重要?我怎麽那麽不信呢,”裴嘉玉冷笑道,“不熟,他怎麽會跑來跟我要你?”斯嵐幾分鍾前就有預感:“……你知道了。”裴嘉玉又冷笑了一聲:“是,他今晚約我吃飯,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你接著辯解啊。”“……我沒有在辯解,”斯嵐很快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他父親的公司在招人,芯片開發方麵的,正好和我的專業對口,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所以……”“還跟我裝傻是吧,”裴嘉玉忍無可忍,厲聲打斷了他,“你在這個圈子混了這麽多年,任雲亭的‘要’是什麽意思,你會不知道?他不僅要你去他的公司工作,還要讓你當他的貼身助理、從此住在他家!你到底明不明白?!”斯嵐眨了一下眼睛,沉默了。裴嘉玉暴躁道:“說話!”斯嵐:“……就算如此,那又怎樣呢。”裴嘉玉咬牙:“你什麽意思。”斯嵐安靜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我要做什麽事、和什麽樣的人交往,好像都和你沒有太大關係,不是嗎。”“當然,你覺得不舒服,我可以理解,畢竟你追求了任家少爺很久但歸根結底,這隻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我隻是去工作的,隻關心薪水和未來職業發展,不關心其他的事情。”“更何況,我和任少自始至終,隻是上下級的關係。”斯嵐的話並沒有平息裴嘉玉的怒火。裴嘉玉:“你能保證你潔身自好、永遠和他隻有上下級的關係?”斯嵐皺起眉頭,似乎感覺受到了冒犯,但仍舊保持著禮貌:“是。”裴嘉玉:“可是他對你有其他想法!”斯嵐苦笑道:“所以你為什麽不去逼問他,而始終隻是對著我發難呢。”裴嘉玉一愣。斯嵐平靜道:“因為我身份低微、理應被你命令和驅使,對嗎。”“工作邀約是任雲亭發給我的,但你拿他毫無辦法,所以隻能對著我撒氣或許,你也確實不舍得對他撒氣吧,畢竟你那麽喜歡他。”裴嘉玉大腦一片亂麻:“我沒有那樣說……”斯嵐:“我對他沒有其他想法,你要吃醋,也沒必要吃到我頭上來……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嗎。”斯嵐轉身要走,裴嘉玉一急,伸手去拉他。偏偏在這時,斯嵐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任雲亭打來的電話,懶洋洋的愉悅語氣:“幾號過來?房間都收拾好了,全都按照你喜歡的顏色挑的,缺什麽和文叔說一聲就行……”裴嘉玉腦仁兒一跳一跳,揚手就把斯嵐手裏的手機打掉了。手機原地碎裂,屏幕閃了閃,然後徹底黯淡下去。裴嘉玉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算什麽東西……你以為,任雲亭是真的喜歡你?他這樣家世的omega,什麽樣的alpha沒見過,能看得上一個beta?”他陰沉著臉,坐在臥室的沙發上,命令他:“跪下。”“讓你跪下你就跪下,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我的話也敢不聽?”斯嵐直挺挺地站立著,毫無反應。裴嘉玉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失去了全部理智思考的能力:“我父親培養了你這麽久,從你還一無所有的時候就……結果誰能想到,養出來一頭白眼狼!”“你想走就走,對得起我家對你的培養嗎!”斯嵐忽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說。裴嘉玉說完,自己也意識到說錯話了。所謂的培養……哪裏抵得上斯嵐這些年為他付出的呢。裴嘉玉臉色僵了僵,卻拉不下臉承認,嘴唇動了動,慌亂地低頭看著地板。片刻後,身前傳來一聲輕響。斯嵐麵無表情,站立片刻,緩緩跪了下去。裴嘉玉看著他安靜沉默的身影,卻絲毫沒有爽快的感覺。胸口堵得厲害,也疼得厲害,仿佛有刀片插在胸口,一下一下地戳著,直搗得他鮮血直流。幾秒種後,斯嵐從地上站了起來,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這個幾年來,都被他們稱之為“家”的地方。作者有話說:衝動是魔鬼第66章 軟禁清晨六點半,京城中心區的打工者們已經陸陸續續起床,打著哈欠在地鐵間穿梭,路邊的早點攤一個接一個支了起來,蓬勃的油餅香氣在霧氣彌漫的清晨蔓延,小販的叫賣聲街頭巷尾、清脆響亮。此時,鷺山半山腰的別墅裏還是一片寧靜。送奶工像往常一樣騎著電動三輪車來到別墅門口,將牛奶放進奶箱中。令人意外的是,牛奶袋放不進去。送奶工大叔反應過來,這意味著奶箱裏有東西,很有可能是前些天的牛奶沒有及時取走,所以牛奶袋才會塞不進去。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他見過這戶人家的“男傭”他不知道有錢人的家庭裏一般是怎麽稱呼,反正那是一個年輕俊秀的小夥子,個子高高的,每天早晨都會定時定點來取走牛奶,遇到他時還會客氣地打招呼。小夥子自我介紹叫斯嵐。他偶爾會撞見斯嵐在院子裏幹活,洗衣服,洗菜,曬被子之類的,手腳頗為麻利,一看就是幹活幹慣了的。至於別墅真正的主人,他偶有耳聞,似乎也是個男孩兒,現在正在京城讀大學。有錢人家的小孩來讀大學,竟然要隨身帶著一個專門照顧起居的男傭他對此感到頗為震驚。但想想,這些小少爺估計都嬌貴得很,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連續幾日,斯嵐都沒來取走牛奶。所以可能是出去旅遊了?或者在外臨時有事?不過這也不幹他的事,送奶工心道,浪費幾袋鮮奶而已,有錢人家必然是不在乎這種事。他搖了搖頭,騎著電動三輪車離開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幾米外,鐵門緊閉的別墅內斯嵐被軟禁了起來。斯嵐是被開門的聲音驚醒的。裴嘉玉開門的聲音並不大,甚至刻意放輕了動作,屏住呼吸,似乎並不想把他吵醒。但斯嵐的睡眠很淺。鑰匙剛剛插入鎖孔,他就睜開了眼睛。人在有心事的時候,是無法全身心放鬆地入睡的。即便睡著了,也是處於高度敏感和警惕狀態,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清醒過來。裴嘉玉和他四目相對,似乎也沒想到他醒著,沉默了一秒,道:“早。”斯嵐沒吭聲。他直起身,半閉著眼睛,揉了揉眼睛:“幾點。”裴嘉玉看了一眼手機,生硬地道:“早晨,七點十五。”七點十五。也就是說……他才睡了不到五個小時。昨夜,在承受完裴嘉玉的怒氣之後,他轉身準備離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裴嘉玉卻忽然追了上來,搶先一步把鐵門鎖死了。“你要去找任雲亭?”裴嘉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憑什麽去找他,他,他根本不會真心喜歡你,隻不過把你當成玩物罷了。”“你以為他是欣賞你的才華?堂堂任家,什麽樣的人才招不到,你以為他是特地招你進公司幹技術嗎,別天真了。”斯嵐平靜道:“就算如此,也是我自願的。”裴嘉玉更急了:“你不準去!”斯嵐:“為什麽。”裴嘉玉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正當理由來。隻覺得難受。渾身難受,像有螞蟻在咬他的皮肉。憑什麽呢。他和斯嵐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年,讀書生活都在一起,憑什麽斯嵐現在要因為其他人的三言兩語就跑掉。而且任雲亭這麽輕浮隨便地就把他挖走,明顯是別有所圖,沒安好心。這麽明顯的陷阱,斯嵐竟然看不出來!裴嘉玉又急又氣,恨不得抓著他的腦袋搖兩下,把他腦子裏的水都晃出去。斯嵐看著他:“難道你……”“我沒有,”裴嘉玉迅速道,“如果你是在妄想我吃醋什麽的,那就太可笑了,我隻是出於老同學的責任心,在提醒你不要幹蠢事。”斯嵐:“……我是想問,你把門鎖了,難道是想把我關起來?”裴嘉玉還真就是這麽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