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來得有些遲啊。”“要不是朕意誌堅定、頑強不屈,諸位愛卿趕到時朕恐怕已經駕崩了。”裴母忍著眼淚:“爸爸媽媽會幫你抓住壞人的。”裴嘉玉扯著青紫的嘴角笑笑:“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別給警察叔叔們太大壓力,他們也挺辛苦的,回頭給他們送個錦旗去。”那天的最後,季深逃走了。倉庫的隔板是空心的,季深的身手似乎受過一些訓練,趁斯嵐沒注意的時候抬肘反製,身體往後一抽,踹開隔板,跳下樓逃走了。警察們對四周地形不熟悉,被季深遛著跑了幾公裏,最終還是被他甩掉了。裴家父母都是啟陽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警方滿頭大汗地向他們保證會調動警力全力追捕,但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機會基本隻有一次,就是找到裴嘉玉的那天。現在人都跑沒了,上哪兒抓去。隻能盡力罷了。唯一讓裴嘉玉感到安慰的是,錢追回來了。為了防止暴露地址,季家沒有和他們進行線上交易,而是采取最傳統的現金方式。交贖金的當天,季家連續給了七八個地址,分批取走現金。警方在裝現金的袋子裏都放了迷你追蹤器,正是借著這個小玩意兒,才最終鎖定了嫌犯地址。季家人逃跑時慌不擇路,現金自然也是沒能來得及拿走。知道了這一點之後,裴嘉玉心裏舒服多了:“錢還在就好,錢還在就好……”裴母破涕為笑,罵他:“這種時候了還說這種話。”裴父安慰地拍拍妻子的肩膀,歎氣:“小玉,你知道的,如果可以,我們寧願他們拿走錢,換來你不受傷害……”裴嘉玉自然是明白的。他也並不是認為錢就比自己重要。隻是現在爸媽都愁容滿麵,他知道,隻有自己表現得樂觀輕鬆一點,他們心裏才會好受一些。他愛他們,所以不希望他們難過。一向日理萬機的裴家父母,這次推掉了所有的日程安排,專心在醫院裏照顧了裴嘉玉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裏,有實在推不掉的工作,裴父就讓秘書把文件合同拿到病房裏來簽。有時前一秒還在給裴嘉玉削蘋果呢,下一秒就用毛巾擦幹手,抓著筆開始簽字了。下屬們在病房外戰戰兢兢排隊,等著向董事長匯報工作。裴嘉玉就靠在床頭搖頭晃腦地啃蘋果、打遊戲,有時和認識的公司下屬打招呼:“董哥,今天的領帶顏色好騷氣喲~”“李姐吃草莓不,剛從丹西運過來的新鮮大草莓,好甜的,你帶兩盒回去給陽陽吃唄。”“趙叔,還沒輪到你們是不,陪我來一局鬥地主!”原本緊張的辦公氣氛,因為裴嘉玉的插科打諢而輕鬆了不少。裴父見裴嘉玉說話中氣十足,心裏也放鬆了不少,笑罵他沒個正形。見裴父不像平時那樣嚴厲,下屬們也悄悄鬆了口氣,對裴嘉玉投來感激的目光。果然,還得是裴家小少爺說話管用啊!……對於這次綁架案的前因後果,裴嘉玉其實有一肚子話想問,但是怕勾起爹媽的傷心,一直在考慮要怎麽開口。最後還是裴母主動開口的。某天午後,一家三口在病房裏吃水果閑聊,裴母小心翼翼地問他,那幾天裏,季深有沒有和他說過什麽。裴嘉玉確實也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於是老老實實說了,關於季深說的父親被誣陷入獄的事。裴父裴母聽完之後,沉默了很久。裴嘉玉:“其實之前有一次,我偶遇季深被追債的人打傷,那次就想告訴你們來著,但是你們當時出國了,我就想著以後再問唄,沒想到……”裴母抱著他,無聲地哭了。許多情緒,會在事情結束許久之後,才突然一次性爆發出來。是恐懼,是後怕,也是懊惱悔恨。由於裴母哭得太凶,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最終還是裴父解釋了全部的前因後果。裴父說,當初創業,確實是自己和季父兩人一起的。創業過程中,他發現季父雖然為人老實踏實,但是思維死板守舊,畏畏縮縮,不善交際,所以絕大部分事情其實都是他攬過來幹了。公司步入正軌之後,方方麵麵都是裴父一把抓,在員工中的威望越來越高,季父成了邊緣人物。雖然季父能力不足,但裴父還念著舊情,給了他不錯的職位和薪水待遇,也一直都很尊重他。萬萬沒想到,季父竟然鬼迷心竅,開始悄悄轉移公司的資產。裴父暗地裏讓人警告過他幾次,但季父並沒有收斂,反而越來越大膽。裴父無奈,隻能搜集證據,私下讓人向警方舉報了他。他仍舊念著些舊情,不想鬧大,覺得如果季父願意悔改,他可以再給他機會。所以當幾年後季父出獄,季家回到啟陽市,季家人也表現得痛改前非時,裴父裴母仍然表現出了最大的尊重,像從前一樣請他們到家裏吃飯。私下裏,也會詢問他們需不需要什麽幫助。季家人表麵上表現得十分客氣,婉拒了他們的幫助,說想靠自己的能力翻身。裴父裴母以為他們是羞愧,萬萬沒想到並非如此,而是深遠恨意之下的伺機報複。……裴父解釋完之後,歎了口氣,對裴嘉玉道:“抱歉,爸爸媽媽總覺得你還小,所以不想把成年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告訴你。”裴嘉玉也挺鬱悶的。要是能選,他肯定也希望能提早知道這些事,這樣很多後續的事情都可以避免了。但是父母已經這樣愧疚,他知道他們也有自己的考慮,也有很多顧慮,這樣做也是情理之中。裴嘉玉隻能學著大人的模樣,咳了咳,長歎一聲:“人心險惡啊!”一個月後,裴嘉玉的身體好轉了大半,裴父裴母恢複了從前的忙碌工作,但仍然會隔三差五來看看他,給病房裏加強保衛,一旦有人想靠近,起碼要通過幾十個保鏢的考驗。斯嵐也終於出現了。之前爸媽在照顧的時候,不知是因為不想打擾他們天倫之樂、還是忙於學校的學業,斯嵐並不常來。不過,前期還在病床上昏睡的時候,有幾次深夜,裴嘉玉隱約聽到了斯嵐的聲音。似乎是斯嵐在和裴父裴母交談,聲音低沉,聽不清在說什麽。從語氣來看,竟似乎有些熟絡,好像從前就認識。裴嘉玉心下疑惑,但問及父母時,父母卻表現得一臉茫然,說隻是從前偶爾聽他說起過這位同學,但是並沒有見過麵,也沒有交談過。裴嘉玉也搞不清那到底是記憶還是自己的錯覺了。大概確實是錯覺吧,斯嵐怎麽可能和他爸媽認識呢,他和斯嵐也才認識了不到一年呢。斯嵐來病房看他的那天,是在放學後的一個黃昏。裴嘉玉正無聊地看著電視上的足球轉播,忽然聽到門開的聲音。斯嵐背著書包,迎著光走進來。黃昏的淡金色陽光灑在他身上,隨著瘦高的身形緩緩移動,整個人都顯得異常清俊和柔和。裴嘉玉看著他直直看過來的、漆黑的眼睛,忽然心中一動。“你……”他本想氣鼓鼓地質問他,為什麽這麽久了才過來探望自己。明明那天是他先闖進來救他的,結果把人救了又開始玩消失,微信也不發視頻也不打,好像根本沒參與救人行動似的。“你”字剛出口,斯嵐已經走到了他床邊,垂下眼睛,伸出了手。裴嘉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手。他不知道他想幹嘛,不過也沒動。片刻後,斯嵐的手心落在了他的臉頰上。很慢,很輕,很珍惜地撫摸了一下,像捧著什麽易碎的稀世珍寶。裴嘉玉沒被人這麽摸過臉,臉紅了:“你幹嘛……”說話間,嘴唇不經意地碰到了斯嵐的手指。綿軟的,滾燙的觸感。斯嵐的指尖很細微地顫抖了一下。裴嘉玉的心莫名一顫,也不說話了。幾分鍾後,他聽到耳邊傳來低沉的,帶著濃重的鼻息的聲音。兩人許久沒見,他以為斯嵐會說“你沒事就好”“看到你恢複得這麽好,我就放心了”“我是來幫你補課的”之類的話。來探望他的人,基本說的都是這些客套話,他都聽膩了。然而斯嵐說的是:“……以後不會了。”作者有話說:斯嵐:以後都不會讓你受傷害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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