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看著這一人一雞如同語言互通般無縫交流著,不一會兒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追溯兒時歡快的時光。元溪心中雖然仍是覺得不解,但更多驚奇浮上心頭來,讓他漸漸忘記了那換雞的異樣感。報恩的大金雞啊。好神奇!田俊不知和大公雞交流了什麽,這時他好像才注意到眼前的小紙人是自己的外甥,心頭一驚,“鐵頭,你怎麽在這裏?”元溪絕口不提自己給黑白陰差帶路的事,看著田俊心虛道:“舅舅,我來找你的啊。”田俊神誌一晃,直到聽到咕咕兩聲,好像想起了這是在哪裏,“對,我們該回家了,走,舅舅帶你回去。”田俊拉起鐵頭的手,回頭就要和旁邊的大公雞告別。“大毛,這次多謝你,我會盡量記住這裏的事,吸取教訓,不再輕易傷人。”“咕咕。”元溪看向旁邊那隻大雞,感覺不止是他覺得對方陌生了,它好像對他也不再像之前那麽親近了。大公雞不知和田俊說了什麽,元溪沒有聽懂,很快,元溪就見大公雞和舅舅聊完,和田俊咕咕兩聲告別後,停在原地開始目送他們離去。見元溪一直在看自己,大公雞也朝元溪歪頭叫了一聲,仿佛也和元溪道別。元溪這才高興地跳起來,和舅舅一起衝對方揮手告別。……被舅舅牽著,元溪讚歎道:“舅舅,你和大毛從小就認識嗎?它可厲害了,就是它帶我來找你的。”說到大毛帶自己來找舅舅時,元溪心裏有些古怪,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田俊心中感動又驕傲:“對,小時候我們老好了,家裏每次要吃它,我都抱著它躲到山裏去,睡覺都要抱著它。”“沒想到長大了它會來救我,還給我提醒。”元溪好奇:“你們剛剛說了什麽嗎?”田俊隨口便道:“它說我心口的黑蛇怕酒,讓我回去先喝三天雄黃酒,把它喝醉,之後我每天隻要保持喝一杯,它就會每天醉倒十來個小時,以後隻會在一天最陰的時候,醒來鑽心咬我,不會一天24個小時都不停心痛……”“唔,不好,讓它聽到了。”說著田俊捂住胸口,冷汗直冒,似乎心髒再次開始劇痛起來。“舅舅?舅舅?”元溪發現田俊的身體正在漸漸變得透明,仿佛要直接從夢中疼醒一般,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哐哧哐哧聲。元溪抬頭一看,便見自己丟失的小火車遠遠找了過來,元溪立刻驚喜地搖晃著似乎要暈厥過去的舅舅,“舅舅,我們的車來接我們回家了,你堅持住!”不知是否元溪的呼喚叫醒了自己,還是心口的黑蛇突然咬得不那麽用力了,田俊的狀態似乎還真的恢複了不少。元溪驚喜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小火車,沒等他掛上笑臉迎接,就發現自己原本嶄新的小火車,不知何時變得渾身焦黑,布滿裂紋,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散架報廢。而那破破爛爛玻璃全無的駕駛室裏,還有李狗蛋那張麵無表情的俊臉。“啊!我的小火車。”元溪兩行清淚頓時從眼角落下。“哐哧。”李狗蛋在元溪麵前停下車來。見著元溪一臉控訴地望著自己,紙人臉上仿佛還出現了如同畫出來的寬麵條淚,李狗蛋眼神莫名飄忽了一下,而後才皺眉道:“不是我幹得,應該是那群狗咬得。”元溪一邊哭著自己的小火車,一邊拍拍李狗蛋的肩膀:“我知道,沒關係的,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也會被狗吃掉,還好你還在。”說著,元溪又看看火車後麵,幾節車廂全部都空了,連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不禁有些奇怪,“那群鬼呢?”“好像被惡狗嶺的狗吃掉了。”李狗蛋也不太記得,回過神來整列車都空了,變成了這個破破爛爛的樣子,應該是被那群惡狗破壞的。“那裏叫惡狗嶺啊?那群狗好凶啊,一點也沒有我遇到的金雞友善。”元溪感慨道,又拍了拍獨自一人保住火車的李狗蛋,“你真不容易。”不知道為什麽,李狗蛋心裏莫名有些心虛。“我們的車還能堅持到家嗎?”元溪強打起精神,扶起似乎好了很多的舅舅。李狗蛋點頭:“可以。”“走,我們回家,舅舅上車。”……元溪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傷心的夢,從夢裏一直哭到夢外。等到夢醒時,元溪還沒有來得及去回憶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夢,竟這麽悲傷之時,就聽懷裏“喀拉”兩聲。低頭一看,元溪赫然發現自己昨晚抱著睡覺的小火車,不知怎回事,竟斷成三節從自己懷裏掉落了下去!元溪驚呆地看著眼前才擁有一天,還沒有捂熱乎的小火車,頓時“噢”地一聲,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第37章 立個墳頭田俊打著哈欠過來看哭得正歡的小外甥。剛想笑著寬慰幾句, 忽然外頭“咯咯咯”的公雞叫聲打斷了田俊,讓他驀地一愣。混合著元溪的哭聲,那聲公雞打鳴響起的時候, 田俊恍惚聽到好像有誰在對他說什麽。田俊奇怪地走出屋子,想要聽清楚一些, 這次雞叫倒是聽清了, 但是剛剛那仿佛誰在對自己說話的聲音, 卻完全沒了。田俊不信邪, 又走進屋裏,混合著鐵頭的哭聲,咯咯咯的叫聲響起時, 果然那種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又來了。元溪看到小舅舅田俊,悲從中來, 哭著道歉:“對不起小舅舅, 我把你送我的小火車,那麽好的小火車給弄壞了, 我還不知道它是怎麽壞的……嗚嗚嗚!我好難受!”田俊本想說句男子漢不要哭,舅舅再給你買就是了,然而他發現隨著元溪的說話聲下,那公雞打鳴下混合的人聲, 似乎更加清晰起來。田俊頓時忘了安慰外甥,仔細分辨那說得是什麽。雖然含混不清, 斷斷續續,但隱約有“雄黃”“酒”“堂審”這些詞匯,這讓田俊心跳越來越快, 竟隱隱想起了自己已經快要忘記的夢的片段。田俊腦海中走馬觀花似的, 出現了自己被黑白兩個影子用鎖鏈拖拽, 進入酆都城,以及和死去的康陽對峙,並被黑蛇鑽心的一幕幕。回憶到黑蛇這裏的時候,田俊心髒驀地一痛,好像夢裏的黑蛇真的還在他的心口咬他一般,頓時痛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舅舅,你怎麽了?”元溪淚眼朦朧地看向田俊,這時旁邊安慰他的李麗雲和李翠月,才注意到田俊的不對。“俊子,你沒事吧?”【酒】【雄黃酒】元溪叫他田俊舅舅,問他怎麽了,田俊聽在耳中,卻是有人不停催他去喝酒。田俊聽著窗外公雞的打鳴聲,頓時衝出了房間,趕緊去廚房找到一瓶未開封的白酒,直接倒出二兩來,一口灌了下去。灌下去後,田俊站直得身體猛地搖晃了一下,但是這一晃仿佛把心口中的疼痛也給晃暈了,疼痛頓減。這一刻,原本恍惚朦朧的夢境,借著酒勁,以更清晰的角度入夢。田俊甚至想起了大堂之上,以他的未來人生幻化出的幾本書,當時他打開過其中屬於未來20年中的一本,看到過幾行字。似乎是說他未來會在陵縣城東和兄弟去走關係包塊土地,帶人做工程蓋房子,土地不停升值,他會因此得一些小富……不過這事應該發生在五年後。那時候他們是看到土地升值才搶了些邊角資源進場,資金也不夠,所以最後隻是在大資本下,靠關係分到一點點羹湯。“難道這夢是真的?”田俊喃喃自語。“大俊,你說什麽真的假的?你剛臉色怎麽這麽蒼白,是哪裏不舒服?”李翠月從那屋追著兒子過來,就見兒子失魂落魄地在這裏拿著酒杯喃喃自語。“沒事媽,剛有些不舒服,現在好了。”田俊回過神來,拍拍心口,那裏仿佛真的有什麽醉了似的,剛剛的疼痛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今天這外頭的雞怎麽一直在叫個不停,這都幾點了?”跨進門的李麗雲見弟弟沒事,不禁抱怨起了外頭叫個不停的大公雞。這句話反而提醒了田俊,確實這公雞叫得很是反常,聯想到夢裏的大毛,田俊隱約想起他還叨咕過讓大毛記得保佑他發財,將來好請大毛上來喝酒。田俊眼前一亮,對夢中之事不禁信了三分。……田俊單獨找上元溪說話:“鐵頭別哭了,小火車舅舅下次回來再給你買。你還記不記得你昨晚做了什麽夢?有沒有夢到我?”田俊想起來那個夢的最後,鐵頭好像來找自己,還用一輛快報廢的火車將自己從下麵送了回來。而今天就這麽巧,元溪的小火車突然莫名其妙地壞了。田俊自己買的玩具,還不至於買質量很差的給外甥,就鐵頭那點力氣抱著睡覺睡一晚上,怎麽也不至於把小火車弄壞成這樣。聯想到那神神叨叨的夢,田俊才有此一問。元溪哭得抽抽噎噎的,聽到小舅舅這麽說,頓時停下抽泣,將腦子裏的水倒出來一些,開始回憶昨晚做了什麽夢,可能因為傷心得太久,竟想不起來多少了。“嗝,夢到雞,金色的大公雞……好像也夢到舅舅你了,記不清了。”元溪皺眉,除了夢裏帶著自己到處跑到處飛的大金雞,元溪其他的基本都忘了。田俊聽得卻眼神驟然放光。元溪看舅舅的樣子,眨眨眼淚,好奇地道:“怎麽了,舅舅,難道你也夢到了?哦對了,那個特別神駿的大公雞,似乎是帶著我去找你的,你還抱著他叫大毛?”說到這裏,元溪想起了夢裏小舅舅和大公雞抱頭痛哭的樣子,以及自己和大金雞相處的越來越多的畫麵。田俊激動又驕傲地道:“對,就叫大毛,是舅舅小時候養的雞。”元溪頓時忘記了小火車,差點跳了起來,“大毛!靈雞??舅舅,所以這個夢是真的,你也夢到了?”田俊點點頭。和小外甥再次確定後,此時田俊的心神全被夢裏看到的人生問卷吸引,一心全放在夢裏的土地升值,未來他會因此得些小富這些字樣上,反複循環。如今二十啷當出頭還一事無成,沒什麽身家的田俊,此時再也坐不住了,想著發財的賺錢生意,以及夢裏好像已經渡過的一劫,田俊恨不得趕緊飛回去,帶兄弟一起開始賺錢。讓元溪不要把這事和別人亂說,田俊起身就想要和元溪告別,“等下次回來,舅舅買更高級的小火車給你。”元溪已經暫時不糾結小火車了,而是更在意靈雞,見舅舅要走,他一把撲過去抱住舅舅的大腿,“舅舅,告訴我告訴,你的靈雞是怎麽養的,我也要養一隻,我也想要靈雞來報恩!”田俊皺眉道:“你小時候被一隻大鵝叼過屁股,不是最怕這些雞呀鵝的嗎?”元溪呃了一聲,真的嗎?他怕這個?夢裏他竟然沒想起來,可能是那隻大金雞太親切了……不,什麽還害怕,他鐵頭沒有害怕的東西!元溪神色凜然,仿佛鐵骨錚錚渾不怕一般,對他舅道:“那舅舅,有沒有別的靈物可以養?不會飛的,不會啄人的,不會咬人的?”田俊:……“那你不如養一顆植物算了,公雞都能成靈雞,植物養好了,說不定也能成靈植呢。”田俊隨口應道。靈植?很好,特別符合他體麵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