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端上。”九方夕燁沒有直麵回答。“好。”兩人朝著容王寢室而去,世子端著藥大多時候都屏氣,實在憋不住了才側過身子呼吸,盡量不聞到藥汁的氣味,以免他再次反胃,浪費時間不說,打翻便出大事了。世子思考了半程,還是問道:“先生,我母妃可有中蠱的跡象?”“不無可能,還是得號脈才知。”九方夕燁也可隔空查,但難免不符合常理,還是正常探脈較好。“麻煩先生了。”“我何時說過我要出手了?”九方夕燁道。“先生出手,在下必將感激不盡。”世子認真道。九方夕燁眼睜睜看著世子說完一小團氣運又朝他而來,完好地融入他的氣運。“哇,這是拿人手短了吧。”小鳥道。“行吧。”既是付了好處,九方夕燁方才本就是隨口一說,出手也不難。“先謝過先生了。”世子雙手端著托盤護著中心的藥碗,並未多加行禮。“不必言謝。”容王妃接過藥碗,九方夕燁道:“現在就可喂下,至於之後的,尋常大夫便可,藥方亦是。”“好。”容王妃應聲,又讓奴仆扶起容王。九方夕燁再點了兩下容王的穴位,“這般你可好喂藥些。”“多謝先生。”九方夕燁沒有再開口,總歸是得了好處,他還頗為滿意,坐在一旁看著。世子站在九方夕燁身旁,安靜等著容王妃喂藥。容王妃喂完藥,剛把碗遞給一旁的水兒,仆從將容王放下,一直昏迷不醒的容王有了清醒的跡象。容王妃第一時間察覺到,試探地輕聲喚道:“王爺,王爺?”容王悠悠轉醒,容王妃喜極而泣,“王爺,您可算醒了,嚇到妾身了。”容王還未完全清醒,亦許久未開口,說不出話來,隻輕輕捏了下容王妃的手,以示安撫和回應。“還是讓他再休息會兒吧,可經不起多折騰。”九方夕燁道。藥效還要時間吸收,凡人的藥哪有那麽快就能完全見效。“是,是。”容王妃又輕輕拍著容王的錦被,容王很快又睡了過去。幾人撤出寢室,讓容王好好歇息。容王妃淚水還未止住,拿著手帕抹著淚水,世子在她身旁輕聲安慰著。九方夕燁坐在正殿,等著他們開口。容王妃不再落淚,同世子向九方夕燁行大禮,身後的仆從也一同跪下,“多謝先生出手相救,此等恩情,沒齒難忘。”“起來吧。”“好。”世子同容王妃小聲說起她也有可能中蠱,容王妃瞪大雙眼,仔細一想,確實是有可能,又輕聲問道:“你呢?”“先生說我未有。”容王妃鬆了口氣,“那便好。”“先生現在可診脈?”世子問道。“過來吧。”九方夕燁招手。容王妃坐在九方夕燁對麵,伸出右手。九方夕燁依舊隔著她的袖口探著脈。九方夕收回手:“是有。”容王妃整理著袖口,微微皺眉,“當真?”她並未出現與容王相似的症狀,她還以為她沒有,不過一想,容王如此,她也未必會被放過。“自然。”九方夕燁又道:“和容王的不一樣,但確實是有的。”“可好拔除?”世子問道。“比容王的簡單。”“還請先生出手。”世子拱手道。九方夕燁輕擊兩下矮桌,“讓他出去。”九方夕燁示意讓男仆出去。世子扭頭瞧了眼,擺手。“是。”仆從應聲退出,將門關好。“把肩露出來。”九方夕燁道。世子和容王妃還未反應過來,水兒一臉難色,“這……”“若你想半廢了你的手,又能忍受被疼暈的情況,我也可自你的手臂取出。”九方夕燁極為平淡地道,他對誰的身體都不感興趣,不管男女,在他眼中都是一塊肉罷了。“麻煩先生了。”容王妃鬆開衣領,此時穿得薄,不需要太久。“拿手帕在這兒墊著。”九方夕燁用刀鞘指著鎖骨下方,“再往下拉些。”“是。”水兒按著九方夕燁的吩咐弄好。“疼也忍著,別動。”九方夕燁取出小刀,在下手前對世子道:“去把止血藥拿來備著。”“好的,先生。”世子一離開,九方夕燁便在容王妃鎖骨下一寸位置迅速劃開一道半寸的口子,血液隨之流出,染紅下方的手帕。九方夕燁抓緊時間按壓容王妃的穴位,又讓小鳥朝著口子吹了口氣,使得蠱蟲自行出來。幾乎同時,容王妃感受到心髒上方一兩寸的位置傳來的無法忽視的疼痛,疼到直冒冷汗,又想到九方夕燁的吩咐,隻掐著自己的手,拽著衣裙,幾乎將其撕裂。世子拿著藥瓶過來看到的就是直冒冷汗的容王妃,滿身倒刺的紅褐色蠱蟲自口子艱難爬出。一晃神,完全爬出的蠱蟲便不見了蹤影。九方夕燁照舊點了數下容王妃的穴位,簡單止血和止疼,“好了。”容王妃有些氣虛地開口,“謝過先生……”她也算是知道為何九方夕燁要如此取出,若真從手臂來,她是承受不住。水兒接過世子遞來的藥瓶,迅速處理著容王妃的傷口。“這個味道隻能說還行,沒有之前那個好吃,但是脆脆的,口感不錯。”小鳥道。九方夕燁無聲笑了一下,坐在一旁,並未將眼神置於容王妃身上。第65章容王妃整理好衣裳,世子似乎要與她說些什麽,九方夕燁也沒有留下的必要,更不想聽他們將要商討之事,起身道:“昨日許我的別忘了,如還要找我,黃昏前到,過時不候。”“好。”世子應聲。“哦,對了。”剛走兩步的九方夕燁回身道:“對外記得宣稱容王薨了,蠱蟲沒了,下蠱之人是能察覺到的,至於容王妃,先宣稱重病休養,你的蠱蟲沒那麽多聯係,其餘應當不用我多言。”“多謝先生提醒。”世子行禮道。仆從在前引路,九方夕燁本是不需要,他記得如何去客房,但王府不是人人都知他的存在,若是將他視作賊人也是麻煩,弄得雞飛狗跳的,他不喜歡。“那個蠱師是不是有很多這種蠱蟲啊?”小鳥問。‘喜歡?’‘味道還不錯。’小鳥看見九方夕燁微微翹起的嘴角,實話實話,‘好吧,是有點想。’‘那蠱師不是好人,我們吃了他的蠱蟲也是為民除害,對吧!’小鳥覺得自己說得不錯,興奮起來,‘是好事,得功德的事,而且,而且對我有好處!這種養蠱都極其殘忍,還是拿人養!’小鳥張開翅膀扒著九方夕燁的頸部,問道:“去不去?”‘嗯……’九方夕燁看了一眼在前方引路的仆從,‘我考慮一下。’‘一定,一定!’小鳥強調道。‘不急。’進了客院,九方夕燁揮退仆從,一人待在院子裏。帷帽被他取了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九方夕燁抬眼看著白日的都城上空,夜晚的灰黑氣已經不見蹤影,似好天氣。小鳥踩在帷帽上,同九方夕燁看著同一個方向,“我們什麽時候去找蠱師?”九方夕燁伸手摸著小鳥的羽毛,道:“這麽心急?”“也不是。”小鳥主動蹭著九方夕燁的手指。“等晚上去,到時候直接離開。”九方夕燁確實不打算停留太久,氣運雖好,但凡塵事他不應插手太多。“好啊。”小鳥眯起眼睛,享受九方夕燁的撫摸。一個半時辰後,院門被敲響,隨後傳來世子的聲音:“先生,我可進?”“你一個人進來就行了。”九方夕燁懶得戴帷帽,一個人就隨意,還是世子。“是。”很快世子便抱著兩個小箱子進來了,仆從隨之關好院門,在外候著。世子先瞧見的是九方夕燁未戴帷帽的背影,一時不敢認,停在原地,問道:“先生?”九方夕燁頭也不回地道:“過來便是。”“好。”小鳥在世子過來的同時從帷帽上挪到九方夕燁身邊,靠著他放於石桌上的手臂上。“原來先生養了鳥……雀……”世子一邊放下箱子,一邊道,他說在九方夕燁身邊聽到了鳥雀聲,還以為是庭院裏的,沒想到就是九方夕燁養的,但隨即看到了九方夕燁在日光下的臉龐,便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世子想不出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他現下看見的人的容貌,隻覺得非人之姿,攝人心魂的美。是世子從未見過的長相,更無法忽視、免疫的臉。“嘻嘻,他看你看傻眼了。”小鳥笑著道,像是有人誇它好看一樣開心。九方夕燁打了個響指,開口道:“回神。”世子麵上一紅,耳尖也泛著薄紅,不好意思道:“原來先生如此年輕。”亦如此貌美。“你看我年歲幾多?”九方夕燁問。世子小心看著九方夕燁,答:“先生看著未比我大上幾歲,最多二十。”九方夕燁輕笑一聲,小鳥先道:“你看著當然最多二十。”世子一個凡人能瞧出九方夕燁的實際年歲就奇了怪了。九方夕燁單手撐著下巴,“我已年近半百。”世子一臉震驚和不解,難得較大的情緒波動,道:“先生莫不是在說笑。”“實話罷了。”九方夕燁在塵寰州算有些年紀,但在修真界他的年紀可小得很。好一會兒,世子才繼續開口,“先生可要留下。”世子一邊將上麵的盒子遞給九方夕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