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綏估計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講,幾乎笑出聲來,繼而點點頭:“可以。”林琳看著他們扶了扶眼鏡,心道:原來花是傅綏送的,原來“東西”等於花。*今天的演唱會和昨晚是一樣的流程,不過在中途暖場的時候奚年沒有再表演那個學前教育專業的學姐教給他的影子舞。他叫工作人員端上來一把高腳椅子,然後拿著吉他坐在椅子上。有了昨天那一遭,他現在放開了許多他連幼兒園的表演節目都已經演過了,還有什麽放不開的。“聽了兩首歌,接下來還有很多精彩的表演,大家可以休息一下刷個微博,我給你們彈會兒吉他。”奚年的吉他屬於剛入門不久,一首曲子需要練幾天,他彈的是入門的曲子,小星星,不過有一點點的改動,多了點花裏胡哨掃弦的動作,是東方簡改的。奚年剛撥了一下琴弦想起來這事,又起身為自己報幕:“接下來請欣賞,小星星,感謝東方老師改編。”他說完向舞台左邊鞠躬。一曲結束,衛逸上來,首先就是鼓掌,繼而跟個相聲演員似的對著台下說:“我說奚老師多才多藝沒人反對吧?會跳影子舞還會彈小星星。”下麵一陣輕快的笑,伴隨著掌聲,還有人高聲回答衛逸的話:“沒有!”“……”奚年下台的速度快了一點,黑暗中他遇上了兩個剛從洗手間回來的女孩子。“快點快點馬上開始了。”“沒事沒事來得及,這裏也能看見。”“對了,昨天我看他們都再說奚年表演了一個影子舞,什麽小兔子小獅子的超級可愛,今天怎麽沒有了?”“小星星不是也挺可愛的?”“也是,以前怎麽不知道奚年那麽可愛的。”奚年:“……”奚年走路的速度更快了一點。他回到後台,後台有一個投影儀,投放著舞台上的景象,反而是從外麵舞台傳進來的聲音有一點點延時,讓畫麵看上去有一點點奇怪,不過總體來說也能看。傅綏閑適地坐在椅子上,奚年一進來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奚年。“很不錯。”傅綏說得很認真,不帶什麽調侃,奚年不知道他是在說他和衛逸的合唱還是在說他彈吉他。得到了誇獎他有一點不好意思,還有一點點甜,像是夢裏的那種甜。可惜他沒有甜很久,傅綏說:“我明天回去。”傅綏是來看演唱會的,看了兩場確實該回去了,而奚年還要和衛逸一起奔赴下一站,他有點舍不得傅綏。“要工作了嗎?”“回去給翠翠喂食。”奚年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烏龜不用天天喂,奚年在家的時候一般隔天喂正餐,時不時還加餐喂一點小點心。奚年來的時候說把翠翠托給傅綏照顧,但他們都很清楚其實翠翠沒有那麽認人,家政阿姨喂食它也是吃的,誰都可以照顧它,傅綏不是必須的。傅綏現在因為這個理由要回去,似乎很重要,又似乎又荒謬。傅綏剛才是在告知,告知奚年一個他即將返程的消息,返程的理由卻透著很強的,可以回旋的味道。心底有一個聲音說,讓他留下來。奚年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傅綏說:“不想我回去?”奚年低低應了一聲。“你知道的,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傅綏不是在承諾什麽,他是在陳述,這並不是隻能等未來驗證的縹緲誓言,這是他已經踐行了很多年的事。他像是在縱容著奚年,縱容他去試探,去靠近。奚年卻驟然委屈了起來,傅綏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就像昨晚的衣服。傅綏說這是客房服務,送來東西卻那樣巧,卸妝膏是他平時用的牌子,衣服也是和傅綏同係列的,這當然不會是巧合,是傅綏指定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他們穿的衣服,是同一批據說不可複製的料子做的,這一次又是這樣。傅綏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要自己穿跟他相似的衣服。兄弟,家人?奚年從發現自己喜歡傅綏開始,就一直努力地保持著清醒,他告訴自己,傅綏對他的好都建立他們一起長大,他的父母也曾不計回報地幫助過傅綏的基礎上。傅綏對他有兒時的情誼,也有責任,但不會是他想要的情感不要被這樣的好迷惑,不要去奢望什麽,這份優待並非出於愛情。他在自己和傅綏之間劃下了一條看不見的線,他站在線的這一頭看著傅綏,傅綏也從來沒有要過線的意思。他們這樣過了四年。但現在,傅綏一次又一次的越過奚年為自己劃下的界限,輕而易舉地讓他一退再退無路可走,他隻能抬頭去麵對傅綏。為什麽要這樣?作者有話說:後麵還有一章,不出意外都是雙更第32章 為什麽明明不喜歡我, 卻要說這樣的話,為什麽要給我留下餘地,為什麽要縱容我的靠近?奚年幾乎要脫口而出, 強烈的情緒讓他的眼眶有一點發紅, 淺淺的酒窩消失,嘴角向下抿著,像是在克製著什麽。傅綏皺起眉, 喊他:“年年。”暗戀多年,奚年至少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感,他冷靜下來,聽到自己說:“那你回去吧。”克製自己已經用去了全部的力氣,奚年甚至沒有注意到傅綏的稱呼。正巧那邊有人喊:“奚老師, 準備下一個節目了。”奚年低頭說:“我先去準備節目。”這一準備傅綏今晚就沒再看見他,他看著奚年離去的方向,眉峰聚起又緩緩鬆開。此刻四下無人,他的表情難得透出幾分“不得體”的矛盾來, 有那麽一點憂喜交加的意思。一直到演唱會結束,奚年才和衛逸回後台,一起的還有封初龍和東方簡,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商量著一會兒去哪吃個宵夜。奚年走在最後。衛逸見到傅綏, 也開口邀請他:“傅哥一起嗎?”傅綏的視線越過幾人落在奚年身上, 他拒絕了衛逸的邀請:“不了, 我回酒店。”他說完也沒有移開視線, 依舊看著奚年,盡管奚年不看他, 他還是說:“玩得開心。”他跟其餘幾個人點頭致意, 然後離開了。奚年很輕地應了一聲。下一站演唱會是四天之後, 衛逸依舊不吃什麽重油鹽的東西,連帶著奚年也是。如果說一開始奚年還不清楚衛逸的用意,現在是完全明白了。這幾天幾乎演唱會的所有事,衛逸都會跟奚年提幾句,奚年能感覺到他是在教自己,教自己怎樣去開一場個人演唱會。雖然要繼續注意飲食,但也不用像前幾天那麽講究,下一次舞台是四天後,可以略微放鬆,於是他們來到了一家火鍋店。衛逸點了一個菌菇湯,服務生走的時候還有一點詫異,不是詫異幾個明星來店裏吃飯,火鍋店的老板本來就是個明星,還是人緣很不錯的那種,因此大小明星他見多了,但是來吃火鍋隻點菌菇湯的他還是第一次見。東方簡也很嫌棄,於是他配了一碟辣醬,全程張著嘴哈氣。“不辣嗎?”奚年忍不住問,他想不通為什麽明明不能吃辣還要放那麽多辣椒,疑惑中還帶著一點不會吃辣的人的敬佩。東方簡一邊哈氣一邊點頭:“當然辣,但這才是火鍋的真諦。”衛逸搖頭,有點無奈:“你看哪個歌手跟你似的那麽吃辣,嗓子還要不要了。”東方簡無所謂地說:“我是幕後人員,請稱呼我為創作音樂人。”封初龍聞言笑了一下:“難怪你的粉絲每天都在擔心你顏值不保。”封初龍看著跟奚年有點像,口味卻截然相反,他無辣不歡。他的醬料特別簡單,一開始就往醬料碟裏加了滿滿一勺辣子油,接著滴了幾滴醋,然後舀了半勺芝麻夾了幾筷子香菜,調好了醬料什麽話都不說,埋頭就開始吃。吃到現在才說第一句話,幾個人中吃的最多反而是看起來最瘦的封初龍。東方簡擺擺手,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紅顏枯骨皆是虛像,皮囊而已。”四個人裏兩個在吃辣,剩下奚年和衛逸坐在香辣氣味撲鼻的火鍋店裏,依舊吃著菌菇湯,喝著白開水。奚年喝到第三杯的時候,東方簡從他手裏抽走了杯子:“想喝酒就去喝,你喝水喝上一宿也隻能多跑幾趟廁所,外加明天早上起來臉部水腫。”“……”東方簡自己的杯子空了還沒來得及倒,他一口幹了奚年杯子裏的水,然後說:“這麽看我幹什麽,你不看看自己那一副借酒澆愁的樣子。”奚年下意識去想,剛才他是什麽表情?看起來很沮喪?衛逸靠過來,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副知心好哥哥的樣子:“失戀了?”封初龍嘴唇通紅,嘴角還沾著一點點辣子油,剛從鍋裏撈起來的涮羊肉都沒有放進嘴裏,一臉關懷地看著他。奚年搖頭,見他們還是看自己,補充了一句:“沒有。”他歎了口氣,要是徹底失戀還好一些,他是在進行著一場無望的暗戀,不過很快他無暇去想這些了。桌上的其他三個人,一人一筷子往他碗裏夾東西。“你就是吃太少想太多。”吃多了的奚年果然忘了傅綏,幾個人都沒有開酒,走出餐廳的時候除了有點撐,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