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個……院長查房……”田恬最不能突然受驚,他上下牙一磕絆,把蘇聿容的下唇咬裂了,鮮血立馬洇出來。作案人員迅速退出兩米遠,躲在角落裏假裝收桌子抹台麵……蘇聿容淡定地抹了一把唇上的血。住院部主任領著一眾院長和專家進來,今天院長親自出馬,查看蘇聿容的情況,沒想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怪他們平時出入病房都沒有敲門的習慣……專科專家們多年從業,見多識廣,人類所有隱疾和身體所有角落他們都一清二楚,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似的,在病床前圍成一圈,輕鬆愉快地與蘇聿容交流病情。他們的從容使一旁的田恬生出一種奇異的釋然,他想起之前試探朱麗珍時,她說隻不認可犯法和生病。社會規則給人們套上不同的枷鎖,告訴你這是好的那是對的,而真正善良且慧敏的人的目光落到你身上,總是幹淨不帶評語的,你會發現好壞其實從不由他人評說。醫生們走後,田恬坐下給蘇聿容削桃子,他說大門的密碼換了一個,現在是846372。蘇聿容咬了一口他喂來的桃子,香甜多汁,“哦,846372,是什麽含義?”“隨機生成的,密碼就是密碼,一串數字而已,沒有任何含義。”“嗯,以後記得每半年左右換一次。為了安全。”第61章 夏日水蜜桃甜心。喂蘇聿容吃完一整個桃子,田恬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吃晚飯,現在餓得心慌。他看了眼時間,接近晚上九點。他問蘇聿容他的看護什麽時候來,蘇聿容已經把所有家人和看護趕走了,要求他們不要出現。但他說出來的話很巧妙地變為:“今晚沒人陪護,有事我自己弄,你想走了嗎?”他說話時靠在枕頭上,眼睛從下往上認真地望著他。這……田恬還怎麽走得成?田恬:“那我陪著你吧,行嗎?我睡那個陪護床。”“好。”蘇聿容滿意了,又道:“一會兒幫我洗個澡,我難受死了。”“好,那我先出去吃點東西,餓了。回來就給你洗。”蘇聿容皺眉:“你沒吃晚飯的?!趕緊去!”田恬在醫院門口的小餐館匆匆吃了碗麵,問老板要了兩隻幹淨塑料袋。他出來的時候看到蘇聿容的液體剩得不多,所以一路跑著回去。氣喘籲籲回到病房,年輕的女護士正在給蘇聿容取藥瓶、關輸液管。她好奇地看看兩人,笑著說今天液體輸完了,睡覺時不要碰到留置針。田恬問她要一根壓脈帶,她說:“做什麽?那個可不能亂用。”田恬向她解釋:“他想洗澡,我用塑料袋把紮針的手套上,再用壓脈帶稍微係一下。”護士說:“那你該勸勸你男朋友,他剛恢複,不適合洗熱水澡,摔裏麵了怎麽辦?”田恬因她的話大,臉皮有點繃不住,他含含糊糊飛快地說:“我幫他洗。”護士聞言,丟下一根壓脈帶快速離開了病房……田恬無語地看向蘇聿容:“要洗快洗!”蘇聿容:“……你衝誰呢。”這間單人病房已是這家三甲醫院最高規格的了,但衛生間的條件也還是比較有限,兩個人站裏邊挺擠,蘇聿容跟個木頭似的站著一動不動,賴著田恬給他脫衣服脫褲子。把他脫光後,田恬順手揪了一下他下//體,以示不滿。蘇聿容覺得很癢,忍不住笑:“你摘黃瓜呢?”田恬:“嗯,改天給你刷上綠漆。”蘇聿容突然就呼吸重了,開始跟他挨挨蹭蹭。田恬眼見著蘇聿容身下的那家夥形態快速發生改變,狹窄的衛生間退無可退,他指著那東西低聲警告:“別,生著病呢,給我軟回去。”蘇聿容聽見了低聲笑,越發控製不住朝著田恬警告的相反方向發展。它越抬越高,那架勢要和田恬的手指頭對戳。田恬嚇一跳,趕緊收了手指,好想給它來一拳,讓它知道知道什麽是貞烈烈男……他在腦海中與那孽畜鬥著法,蘇聿容低頭問他:“你不想我嗎?”田恬心想:當然想了,還對你的枕頭做了不倫不類的事情。嘴上勸他:“病著呢,消停吧。趕快洗了,壓脈帶不能係太久。”蘇家人把蘇聿容可能用到的生活用品和衣服都給他搬了來,給蘇聿容簡單衝洗完,田恬身上也濕得差不多了,他索性把蘇聿容趕出去,自己也衝了個澡。田恬拿了蘇聿容一身衣服穿,把自己的濕衣服掛到窗戶邊。蘇聿容不知從哪裏找了隻玻璃瓶子添上水,在窗台上擺弄田恬帶來的小蒼蘭。田恬在一邊放陪護床,找了瓶酒精噴一噴消毒。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關了燈,兩人各自躺了一會兒,蘇聿容這兩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他喊田恬:“過來陪我躺一會兒。”陪護床在蘇聿容床腳邊上,他側頭說:“那哪兒躺得下。”“我們側著躺。”“好吧。”他上了床,兩人側著身麵對麵躺著,田恬覺得很不舒服,但是盡量往邊上讓,怕碰到他紮著留置針的手。在黑暗中無言對視,蘇聿容捏著田恬的手指玩兒,過了好一會兒他說:“你那天是怎麽說的?我不清醒,沒有聽清。”“你都答應我了,現在說不清醒?”“你再說一遍。”田恬埋進枕頭裏,嗤嗤笑,“好話不說二遍。”蘇聿容作勢要撓他,田恬警告他:“留置針!”蘇聿容若有似無地歎息一聲,說:“那我來說。我愛你。”田恬:“我也愛你,老大。”“那天不是這麽叫我的。”“寶貝,聿容寶貝。”“嗯。”應答聲尾調微微上揚,顯出他的十二分歡喜愉悅來。“行啦,我好困,下去睡了。”田恬真的又累又困,這兩三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好。”睡到早上七點,被早晨進病房收垃圾的婆婆吵醒了,他們隻好都起來洗漱,田恬出門買了早餐,等蘇聿容吃完又給他叫來護士開始今日份的掛水。護士說今天的藥少,兩小瓶鈉鉀平衡液,一瓶增強抵抗力的維c注射液,一瓶補充鈣離子的葡萄糖酸鈣。小半個上午就能輸完。田恬跟蘇聿容商量,叫媽媽做點有營養的飯菜,他中午回去拿過來吃。蘇聿容問:“你怎麽跟她講?”“就說你住院啦,放心吧,我媽那人不會多想的,很早之前,她還去李姐家幫忙看過李確,她也沒懷疑我跟李姐有什麽。她覺得朋友之間幫來幫去很正常。”蘇聿容很認真地說:“我倒希望她多想。我不是你的普通朋友。”田恬沒搭腔。蘇聿容看著他的臉色,又說:“當然,我沒有催你的意思,我不急。”“嗯,讓我想想吧。”田恬給朱麗珍打了個電話,請她做一點清淡開胃的菜,裝飯盒裏,他中午的時候回去拿。朱麗珍關心了幾句蘇聿容的身體,別的果然沒多問。“我想吃水果。”這季節的水蜜桃正好,一口下去跟咬爆漿冰淇淋似的,軟和的、甜的、多汁的,蘇聿容吃著水蜜桃想:以前想要一顆帶血的真心,真的吃進嘴以後,發現他的心不帶血,帶的是水蜜桃汁。或者,他的心本就是夏日水果做成的,西瓜、水蜜桃、葡萄。吃完水果他又說:“過來給我剪剪指甲,幾天沒剪,長了。”幾年不生一次病,下次生病不知又要幾年,應當物盡其用。田恬四處翻找,真的在洗漱包裏找到一盒嶄新的指甲護理工具。可他自己平時不大精細,指甲都是隨意一剪完事,給人剪指甲更是左拐右拐都不順手。結果剪出來蘇聿容老大不滿意,眉頭緊皺著看他,仿佛那絕世美手被他活活給毀了容。“完了?”田恬也知道自己有點兒敷衍,亂剪一氣沒剪好,開始抵賴:“這不是剪短了嗎都。我就欣賞這種矮矮墩墩的甲床形狀,可以增加你的親和力。”蘇聿容:“我不需要親和力。”他認真地舉著食指數了數:“一二三四五……我的指甲現在有七條邊。”田恬:“……”蘇聿容:“你的工藝挺高超,這麽小的區域能雕琢出七條邊。”田恬:“……”“看著我幹嘛,那兒不是有銼條。”田恬又拿銼條挨個給他打磨成光滑的弧線。磨完舉起來看了看,他的手真的很漂亮。一上午被蘇聿容支使來支使去,很快到了十一點。“我去拿午飯了。”蘇聿容說:“等下,我叫陳師送你。”田恬說不用。蘇聿容堅持要司機接送他,因為外麵天氣太熱了,想著他又熱又曬地跑來跑去就舍不得。陳師就在公司裏待命,來得很快。田恬上車後一個勁道謝,陳師笑道:“不謝田先生,老板再不叫我,我都怕自己要失業了!”田恬跟他客套:“怎麽會呢。”“這幾個月他自己開車的時候多,以前上下班全是我接送呢。你說我心不心慌。”……田恬不敢搭話了。今天周五,小區裏還有空車位,陳師把車開到了樓下,田恬招呼他上去吃個便飯,陳師連連擺頭,說晚點回公司食堂吃。田恬不勉強他,自己上樓拿飯。朱麗珍做了酸菜煎豆腐、鬆茸肉片湯。正在往保溫桶裏打包。田恬洗了手問:“媽媽,哪兒來的鬆茸?”朱麗珍說:“上次小蘇帶來的呀,這可是好東西,我放冷凍櫃了,想等你們過來一起吃的,這正好,讓他補補。”她側頭看了看田恬,詫異道:“你怎麽瘦了這麽多。工作很忙嗎?沒好好吃飯?”田恬想了想,說:“媽,其實我工作上遇到一點困難。”朱麗珍沒有大驚小怪,她說:“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副科長,有困難也難不倒你。”田恬笑道:“副科長算什麽,在芝麻裏都算個頭小的。”老田探個頭進來說:“你在你爸麵前說這個!”又問:“什麽困難?”田恬看見他爸,忽然想起來:“爸,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大概五六歲?印象中別人都叫你田廠長的,你是怎麽越混越差的?”老田說:“那還不是因為你大了,能上小學了,你媽甩開手,就想出來工作,接觸接觸社會。那會兒國有企業不像現在管得嚴,大集體的作風還在,甚至好多崗位都還能老子提前退,把位置讓給兒子。我就主動降待遇,從副廠長降到車間主任,換你媽進廠當工人。”田恬“噢”了一聲,想起來了,這事過去好像聽大人們聊過,還有點印象。他又問:“那又是怎麽從主任降成副科的?這是差了半級吧,按理說退休前該想辦法給你提級別,怎麽還給你降了?”老田和朱麗珍被他問得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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