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田恬從抽屜裏摸出一盒煙,點燃了坐在地板上吸,他背靠在床邊,一隻手臂搭在床沿,頭也仰著搭在床沿上,長腿隨意橫在地板上,腿間事物歪貼著腿根兒。他赤身裸/體,渾身泛紅,閉著眼睛一口一口抽煙,周遭煙霧繚繞,他看起來好像坐在雲端。幾個字跳進蘇聿容腦海裏我做過的他。好性感的五個字,好性感的畫麵,讓蘇聿容突然充滿了創作欲。他也取了一根煙,含在嘴裏,湊到他的煙頭上借火吸燃。然後拿出他的平板和pencil ,打開繪畫軟件,靠在床頭畫畫。“在做什麽?”田恬仰著頭睜開眼睛問。“畫你,別動。”田恬哧哧笑,重新閉上眼睛養神。蘇聿容勾畫完了一個大概,湊近遞給田恬看,田恬說:“這也不像國畫。”“這是油畫底稿。你別動,我先大概上個色。”過了會兒,田恬問:“好了嗎,擺累了。”“好了。”田恬爬起來看,畫麵是他的大側麵,由上往下的視角,有他大半張臉,閉著眼、叼著煙,接著是染了粉紅的肩、臂、腹、腿,和他的私密器官。右下角寫著“我做過的他”,一旁是他的簽名“xh.su”。田恬很喜歡,側頭賞了他的人體畫家一個香吻,笑道:“下次給我畫個遮羞布吧。”蘇聿容說:“都是我的私藏,要什麽遮羞布。”田恬好奇地問:“難道還有?”“你忘了,你讓我給你畫畫來著。”“哎呀,隨口一說……”蘇聿容把他拉進懷裏,一起靠在床頭,手臂從他的背上環過去,手指操作平板,打開繪畫軟件的存稿。一幅一幅劃過去,田恬驚訝地發現,蘇聿容竟然存了很多幅畫,好像全都是他。他應該是忙碌中抽時間畫的,不算多麽精細,但外行人看審美看意境,已認為那是難得的傑作。有一張畫他側躺著的背影,用繁複的線條勾出他背部肌肉的結構,往下是陡然落下的腰,再往下忽然升高隆起的臀蓋在薄被之下;還有一張畫他的下半身,應該是站在廚房裏,他沒穿上衣,下麵穿著一條鬆垮的短褲,手上忙著做飯,褲子的鬆緊帶掉到了胯骨下麵,因此露出了側邊深刻的人魚線,人魚線斜向下探,隱沒於一些若有似無的毛發之中;最早一幅是露營那次,他在湖中遊泳,在晨光中回頭一笑。每幅畫右下角都簽了作者的名,“xh.su”,田恬忍不住笑了下,當初他一度以為“xh”是“小花”的意思。那也沒錯,蘇聿容的確是一朵美麗的高嶺之花,高嶺之花就應該開在神壇上,受他尊敬受他仰慕,讓他嗬護讓他寵愛,永不跌落。第63章 當你需要個夏天,周六晚上蘇聿容沒有留宿,他好幾天沒回家,說要回去關照一下蘇奉巒。田恬知道,之前問過,蘇聿容不在家時,仰賴於室內監控,還有蘇白壺的老管家老助理加上譚輝泉輪番關照。平日裏他上國際幼兒園,寒暑假都很短,放假後不是參加遊學,就是去國外的親戚家度假,小日子別提有多豐富了。蘇聿容這個當“爸爸”的也會定期露麵刷臉。蘇聿容叫田恬一起回家,田恬以腰酸背痛不想動彈為由拒絕了。“那你休息吧,他外婆送的東西你放哪兒了?我帶回去。”說起這個田恬也還有氣,他說:“算了吧,不適合你弟。”蘇聿容有點窘迫,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說:“適合。那我自己去衣櫃找。”“不在衣櫃,在樓梯下的儲物櫃。”田恬沒好氣地說。蘇聿容:“真的很抱歉。”又說:“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會跟我爸媽談,也會告訴保姆。好嗎?別生氣了。”田恬沒有多問他要同父母談什麽、怎麽談,問了也無能為力,不如少操那些心。況且,蘇聿容看起來應當是一個會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且很有擔當的人,事情交給他去解決是令人安心的。蘇聿容彎腰從儲物櫃裏把衣服、玩具拿出來,攤在地板上看了看,問:“怎麽感覺東西少了?”田恬:“哦對,我剪壞了幾件,取了樣品送去我們單位的生化檢驗實驗室測甲醛和熒光劑了。”本著對蘇奉巒負責的態度,田恬回家後想來想去還是無法忽視蘇夫人說的那句話,在這之前他還真不知道原來紡織品安全級別還分a類b類c類。他在單位熟人多,打聽到有個科室有紫外分光等全套的設備,就托他們幫忙測一測,結果幾塊樣品都是完全符合安全標準的。蘇聿容聽了更加訕訕的,走過來摟著他說:“有什麽可測的。”“要測,看看我的智商是不是從小被甲醛和熒光劑給禍禍壞的。”“那不能,你一看就是個大聰明。”田恬被這句逗笑,僅剩的那點兒生氣就徹底消散了。蘇聿容看他笑了,更加起勁地開起玩笑來:“要不然,我把雪精靈這個品牌給你買下來?讓他們做男裝。”“滾!”周天一早蘇聿容打電話過來,說今天要去公司呆一天,把職業經理人處理的事情再過一遍,叫田恬去公司找他玩兒。田恬說:“你上班,我有什麽可玩的,不去了吧。”“想你陪我。”田恬笑道:“我今天安排了一天的事,這會兒正在去健身房的路上,好久沒去,腹肌線都變淺了。下午要搞搞論文。要不晚上我來接你下班?”蘇聿容歎道:“晚上我有會要開。”又問:“你還上之前那個健身房健身?那兒環境不好。”田恬:“開業的時候辦的卡,3000管三年,還要什麽自行車,便宜就好。你在開車嗎?我聽到喇叭聲。”“陳師開,我坐車。”田恬:“……”蘇聿容剛剛說了什麽來著……這人臉皮好厚。“你想去就去吧,隻是別再讓人揩油了。”田恬仔細想,之前何曾被人揩過油?“尤其是那個長得像撲棱蛾子的男的。”田恬:“……”說的是那個喜歡練背、上次推過他額頭的大哥吧。“還有,別在那兒洗澡,沒什麽隱私,練完回家洗。”田恬:“再見!”一秒掛斷電話。田恬在健身房呆了整整一上午,喝光了三瓶寶礦力特電解質水,運動衣被汗水打得透透的。他照例在卷腹椅上坐會兒透透汗,等體溫降下去,他喜歡坐這個地方,因為這兒比較通風,而且旁邊是重鐵器械,可以邊休息邊看別人怎麽練。自己舉鐵的時候常常動作不到位,練的不是地方,甚至造成運動損傷,旁觀別人的動作常能發現自己的問題。常來健身的人都已混成臉熟還經常相互糾正,你一組我一組得輪流練,又能鍛煉身體又能聊天解壓。今天練背大哥果然也在,一邊做高位下拉一邊輕輕鬆鬆和人聊天,那一對寬闊虯結的後背肌肉群確實像蛾翅。高位下拉對他而言就是放鬆運動,練完六組他招呼田恬去衝澡,田恬笑著擺手:“我回去洗。走了。”“為什麽?你不覺得滿身的汗黏糊啊?”“黏糊啊,可是家裏那位管得嚴。”大哥哈哈大笑,罵道:“靠我還怕你看我呢!你的腦子都被談戀愛黏住了。不去算了。”回到公寓,田恬把手機放進浴室防水盒裏,一邊慢條斯理衝澡一邊接著聽《滄浪之水》。剛衝完頭,蘇聿容打來視頻電話,田恬閃到一邊把自己躲出鏡頭,才敢接通。蘇聿容:“在做什麽?”田恬:“在洗澡,你旁邊有人嗎?”“沒有,我一個人在辦公室。”田恬便站回花灑下麵,把沐浴露擠到起泡網上,打出泡沫再塗到身上。視頻那頭蘇聿容穿著襯衫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捏了捏眉心,然後從桌子上拿起眼鏡戴上,盯著視頻裏的人看。鏡頭從田恬視若命根的腹肌往上,隻能拍到小半個上身,他沐浴在浴室暖光的燈光中,肌膚水光瀲灩。蘇聿容正看得出神,田恬突然大頭湊近鏡頭,問:“有什麽事?”“沒事,看看你在幹什麽。你洗吧。”“哦,那我掛了。想你寶貝。”“別掛,放著,我想看。”下午田恬搞了一下午論文,跟著蘇聿容上次給他改的目錄思路走,果然寫得順了好多,他掛著微信,遇到不懂的,就立馬截圖發消息問蘇聿容,他有時候回得快有時回得慢,但都仔仔細細替他解答了,如果消息說不清,就打過一個電話來解釋。問多了田恬自己都不好意思,好像是老師講過的研究方法,可是他忘記了。蘇聿容說沒關係,沒有經過運用和重複的知識本來就記不住。田恬調侃自己是個笨蛋,蘇聿容一本正經地說:“你閉嘴,我不準你這麽說我男朋友!”田恬笑得不行,說:“香毫,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會了啊。”蘇聿容說:“嗯,愛上你,無師自通。”掛了電話田恬不禁想,蘇聿容確實聰明,之前說話那麽硬,學會說情話就好像是一瞬間的事。田恬聽得萬分享受,正獨自美得冒泡泡,忽然收到一條所領導發來的信息:“小田,明天早上到了單位來我辦公室一趟。”所有的戀愛泡泡瞬間破裂。年假休完了,明天要硬著頭皮回去麵對單位那個攤子。周天餘下的時間都在焦慮中度過,田恬反反複複在心裏預設領導的談話內容、自己的應對方式。他不想丟掉工作,聽說現在找個穩定工作特別費勁,可是繼續待下去又不知道需要麵對怎樣的目光。田恬後知後覺地開始生李濤的氣,如果他不嚷出去,可能影響不會這麽壞,可能領導就會睜隻眼閉隻眼當不知道。所領導田恬了解他,連罵人都要拐十八個彎的,當麵鑼對麵鼓不是他的風格。除非必須攤開來說。焦慮。焦慮得沒法去做任何一件事情。晚上十點,田恬終於忍不住給蘇聿容打了一個電話去。“聿容,會開完了嗎?”蘇聿容那邊靜悄悄的,他低聲說:“還沒,我在走廊上打電話,抱歉啊前陣子耽誤的事情太多了,這兩天沒有好好陪你。”“沒事。”蘇聿容靜靜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田恬接下去的話,但這不難猜,他在等待的時間裏想了想,“是不是很擔心工作?”被蘇聿容說中了,田恬心裏一酸,竟然莫名其妙覺得委屈,戀愛啊怎麽會把人變得軟弱。“嗯。”“害怕?”“嗯。”其實這種害怕是蘇聿容不能體會的,他在自己的世界裏向來橫行霸道,不用仰視任何人的鼻息。他暗自皺眉,實在不喜歡自己的愛人為了一些無所謂的外部環境擔驚受怕,但他忍住了說簡單粗暴的“不用幹了我給你換個工作”,他得先接受對方環境和思維的局限性,才能真正解決他的問題。“那你好好想一想,明天和周二那天晚上,哪個更讓你害怕?”不用想,田恬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周二晚上。”“對啊,這麽難的時刻你都經曆過了,那天你救了我的命,你宣布愛我,哪裏還有比你更勇敢的人?你的勇氣比你以為的還充沛,甚至我的勇氣也是靠你援助的。”“真的嗎?”“真的。明天白天無論多難,到了明天的這個時間,我們大概正抱在一起,我會親你,我給你唱歌。所以你害怕的時候,就期待一下明天晚上,好嗎?”愛情啊能讓人一瞬軟弱,又更加更加更加頑強。田恬從鼻腔裏發出濕漉漉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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