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神。”祝棄霜收回手,思忖道,這個月光菩薩的殼子,隻不過是那位神收割信仰的工具。“你是說……”李懷屏觀察了一番經幢,突然了然道:“我知道了。”三十三茫然道:“什麽跟什麽啊,跟國際接軌嗎?愛神不是阿芙洛狄忒嗎?我還是讀過幾本希臘神話的。”“愛神多著呢。”李懷屏說道:“各個國家和地區都有自己的愛的文化,阿芙洛狄忒隻不過是比較有名的一個名字,羅馬的維納斯、埃及的hathor、北歐的芙蕾雅、羅馬的維納斯……這麽說來,在我們國家也有人拜月光菩薩請姻緣,和月老的職能差不多。”“不管每個國家的愛神叫什麽,歸根結底都是人類給取的不同稱呼而已,對嗎?”李懷屏看向祝棄霜,雖然他對神格知之甚少,卻也猜到了一大半。“名字……沒有意義。“祝棄霜順手戳碎了上麵所有的浮雕:”愛、美、性力量的本身才有意義,隻要有人祭祀,就是在給力量,有漢人在這裏傳教。”“你覺得會是吳家人嗎?”李懷屏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吳家本家,吳家毫無意外是月光菩薩最忠實的信眾,跨越了幾個世紀,他們至今都在孜孜不倦地為這位庇佑神他們家族的神尋找人祭,甚至在現在這個年代都能鬧出長溪大學這種聳人聽聞的事。“不知道……”祝棄霜到現在見過的吳家人,也隻有吳玉榮和照片上的吳丹。或許還有他自己。他和李懷屏向前麵走去,柵欄周邊的一橫排都是這樣的經幢,足足有十幾個之多,頂部整整齊齊地都插著一根箭矢,一支不多一支不少。三十三打了個顫:“太恐怖了,這石墩子難不成長了腿會跑步?”李懷屏折返回去,將絲帛扯下來,蓋住剛剛被祝棄霜用手戳了個洞的浮雕,語氣嚴肅下來:“就算一個村子都被傳教,白哈巴村經常接待遊客,也未必會對外人有攻擊性,我們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不管怎麽樣,來都來了,他們也要去了那個阿勒泰療養院再回去,不能一無所獲。這時,李懷屏的口袋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起來。是一條新消息。祝棄霜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上麵顯示的還是無信號:“你的手機有信號了嗎?”李懷屏說道:“……沒有。”他打開屏幕,點進那條新發送過來的信息,居然是他昨天詢問的那個,曾經做過阿勒泰療養院vlog的博主。李懷屏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屏幕上方的信號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無信號三個字。他又低下頭,注視著麵前的手機屏幕,對方的消息還在不斷地發送過來。用戶034173:您好,請問可以問一下這個療養院的具體位置嗎?-以上為曆史消息-探險131:不要去探險131:那■裏探險131:■死探險131:騙子探險131: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叮咚叮咚叮咚的聲音不斷冒出來,大片的亂碼占滿了整個屏幕,然後戛然而止,李懷屏焦慮地抬起頭看向祝棄霜。祝棄霜看了他手機屏幕一眼,突然抬起頭,伸出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噓。”麵前的柵欄嘎吱一聲,突然無風自開,不知道什麽時候,柵欄後無聲無息地站滿了人。老人、青年、小孩,都站在他們對麵,無聲地看著他們的動作,一動也不動。空氣凝滯了一瞬。麵前的這些人,很明顯是本地的哈薩克族居民,男人戴著黑色的帽子,上麵有一些金色銀色的刺繡,短款的藍色上衣上繡著鮮豔的刺繡和一些彩色的絲帶,佩戴著很寬的腰帶,上麵叮呤當啷掛了很多金屬飾品。裏麵的女人都戴著串著花珠絲帶的帽子,和男人一樣佩戴著掛有大量金屬飾品的腰帶,隻不過腰帶更加細長一點。這樣的民族打扮阿勒泰市區也很難見到,也說明這個村子的現代化很低。在現在這個社會,現代化越低的村子,往往排外性極高,應該不太好溝通。網上的攻略不是說白哈巴這個村子已經開發旅遊業了嗎,怎麽會這麽原始?……這裏真的是白哈巴嗎?李懷屏拉著祝棄霜和三十三,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柵欄裏的人低下頭,彼此低語了一番,有個人站了出來,其餘人都後退了一步,讓這個出麵。走出來的是一個臉圓圓的,眼睛像杏仁的漂亮姑娘,看上去大概二十歲的模樣,腰帶上掛著的飾品比身邊的人多。她的視線直接略過李懷屏和三十三兩人,直接盯上祝棄霜的臉,好半天才開口。出乎意料李懷屏的是,她說的居然是漢語。“你們,怎麽來的?”作者有話要說:第85章 阿勒泰療養院李懷屏舉起手,示意他們沒有惡意:“我們是遊客!”女孩昂首,很是奇怪地說了一句:“遊客?”李懷屏點點頭,指了指身上的背包,又攤開手轉了一圈,讓他們看清楚自己身上沒有別的東西。祝棄霜和三十三學著李懷屏的動作放下手。李懷屏背後的肌肉都繃緊了,繼續解釋道:“我們是自駕來白哈巴村觀光的。”女孩沒有否認他們村子的名字,讓李懷屏稍微安心了一點,她踩著地上的枯葉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最後站定在祝棄霜麵前。“我好像見過你。”女孩說道:“進來吧,不要踩到周圍的捕獸夾。”祝棄霜從來沒見過這個女孩,不知道她的似曾相識何處而來,從他們對話起,這個女孩就一直在看著他。女孩回頭對圍在柵欄旁的人說了幾句話,他們慢慢散開,露出一條路。李懷屏這時才看見,那些人手裏都提著長刀、綁著尖頭的長杖。三十三低著頭,小聲地湊在李懷屏耳邊說道:“你確定這是白哈巴村嗎,旅遊攻略上有說這個環節嗎?怎麽這麽原始,我感覺我要被他們吃了。”李懷屏更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也許這是淳樸特色呢,我們也沒開多遠,這地方不是隻有白哈巴村一個村子嗎?”女孩走在前麵,回頭道:“我叫阿爾梅拉。”“你是哈薩克人嗎?”李懷屏接上她的話:“你漢語說得真好。”“我爸爸是漢族人。”阿爾梅拉說道:“我在塔城上學,所以會說漢語,你們是怎麽過來的?”“跟著導航過來的。”李懷屏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車子:“我們開了一路,信號不太好,還在前麵林子裏迷路了。”阿爾梅拉的杏眼將他們三個微妙地打量了一遍:“這裏沒什麽好玩的。”祝棄霜說道:“我的母親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她去世很久了,我想來這裏找一找有沒有她留下的痕跡。”阿爾梅拉黑溜溜的眼睛迅速轉向他:“你說話好奇怪。”“哪裏奇怪?”祝棄霜耐心問道。“母親?不是都喊媽、娘、Аha(哈薩克語母親的意思)什麽的。”阿爾梅拉說道:“你和你Аha不熟嗎?”“我從來沒見過她。”祝棄霜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母親對他來說確實隻是一個符號,他了解的全部也隻限於那張照片。“哦。”阿爾梅拉拉長聲音,前麵一個戴著藍色絲綢帽子的男人回過頭,嚴肅地跟她說了什麽,阿爾梅拉點點頭。“喂。”阿爾梅拉對他們說道:“快要天黑了,你們可以在我們這兒住一晚上,不過明天必須走。”“好。”李懷屏和祝棄霜對視一眼,答應下來:“你們這裏有招待所嗎?”“沒有。”阿爾梅拉爽快地揮了揮手:“不過你們可以住我家,我Аha和ata都很好說話。”“真的嗎?”三十三高興了一點,從背包裏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她:“我們會付房費的。”阿爾梅拉一點不客氣地收過巧克力,一蹦一跳地在前麵給他們帶路,但是其他的那些村民就沒這個姑娘這麽友好了,要麽警惕地看著他們,要麽就當他們是空氣。三十三擦了一把自己的汗水:“還好有個會漢語的孩子……李懷屏,你是不是導錯了地方,這裏怎麽也不像是白哈巴村。”“……我也不知道。”李懷屏定定地看著四周:“就算這裏不是白哈巴村,我們也要歇一晚,夜晚的林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這些人的眼神嚇死人了,可不能讓他們發現村外那些東西被小霜一個射了一箭。”三十三聲音低下來。從破破爛爛的柵欄進來,他們跟著阿爾梅拉斷斷續續又走了差不多一公裏,才到了他們村子真正聚集的地方。裏麵的房子和阿勒泰坐落在草原那邊的傳統哈薩克房屋差不多,但年代更久遠一些,保留著濃厚的少數民族氛圍。不同的屋子散落在村莊裏,以木質結構為主,外麵抹著灰白的東西,看上去很質樸。村子最中心的建築比別的屋子要大一些,看上去是用木頭和大塊的石料一起堆建的,屋頂是圓頂狀的,外牆上繪製著顏色豐富的彩繪,風吹日曬下,不少的顏料都已經剝落了。阿爾梅拉帶著他們走進了離中心建築不遠處的一個屋子裏,在屋子裏喊了幾句他們聽不懂的話。一個穿著t恤的中年男人坐在輪椅上慢慢滑了出來,後麵跟著一個戴著複雜花紋帽子的中年女人,看上去應該就是阿爾梅拉的父母了。這個中年男人的五官和這個村子裏的其他人不同,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年紀,眉頭緊皺,但看上去還是有幾分儒雅內秀。李懷屏拉著兩個人略有些局促地跟他們打招呼,阿爾梅拉一開口就是一大串他們聽不懂的哈薩克話,和父母來來回回講了十幾分鍾。中年男人看了他們三個一眼,和阿爾梅拉一樣在祝棄霜臉上多停留了一會,開口道:“你們晚上在這裏睡吧,還有多餘的房間,晚上不要到處亂跑。”“謝謝。”李懷屏感謝之餘,也不知道說些什麽,男人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說完了就擺擺手,示意不用錢,讓女人推著他出了門。阿爾梅拉吐了吐舌頭:“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把你們帶回來的,我爸爸好久沒見過漢人了。”“為什麽?”李懷屏在她的幫忙下把背包行李都放好:“是不方便出去嗎?”“是啊。”阿爾梅拉坐在馬紮上:“我們村子是很難出去的,爸爸他一定要我去上學,費了很大的勁,我才能出去。我上完高一回來,也不會再出去了。”“還有這種規定?”三十三大吃一驚,但也不好意思對別人的風俗評價什麽,一些少數民族地區確實比別的地方規矩要重一點。祝棄霜聞言手頓了頓:“抱歉,我想問一下,這裏是白哈巴村嗎?”“當然。”阿爾梅拉踢了踢腳:“你們不是跟著導航來的嗎?”祝棄霜拿出手機,看著因為沒有信號而停留在那一個點的導航,沉默下來。“你Аha之前住在哪裏啊?”阿爾梅拉一雙好奇的眼睛湊到祝棄霜邊上:“叫什麽名字?是漢人嗎?那我爸爸說不定會知道。”“你知道阿勒泰療養院嗎?”祝棄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從包裏拿出那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阿爾梅拉呀了一聲:“我知道呀,不過那地方早就荒廢了,沒人去那裏住了。”也是,誰會來這荒郊僻野的地方療養,有條件的肯定都去城裏,或者環境更好的地方了。“那你知道那個療養院具體在什麽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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